第二章：穿越之因天空中悬浮着透明发光的水母状风团，幽蓝光晕在气流中扭曲流转；长着银灰色羽鳍的鼠形生物掠过高空，触碰到那如蛛丝般黏滞的风缕，便在三秒内被绞成细碎的鳞毛——那些鳞片混着兽毛，在风里簌簌飘落，像极了被撕碎的星屑。
六瓣头部张开着，浑身上下皆嵌满蠕动眼球的云母，猛地伸出藤蔓触手，精准卷住簇簇鳞毛，无数眼球簇因焦急而剧烈震颤：“一宝！
看清楚！
这是鳞毛，是最上等的肥料！”
她的藤蔓触手重重拍击地面，震得西周由线虫蠕动成的树木簌簌作响，无数鞘翅如枯叶般从树上坠落，转瞬间便在泥泞里积了厚厚一层，将小径变成了一片鞘翅海。
在鞘翅落叶的窸窣声中，一道矮小的身影缓缓走出——有着固定的西条肢体，浑身长满密密麻麻的眼球。
“吃鳞毛飞鸟的石头才是肥料吧？”
奶娃的声音里满是疑惑，是的这个小怪物是云一，这世界的种植业很无序，同一个问题，每一次云母讲的都不一样，根本没有固定答案。
每一枚眼球都由金属与仿生组织精密嵌合。
虽无真实视觉功能，却在光线折射下模拟出活物般的蠕动感，足以以假乱真。
完美的仿真下，亦不失防御力。
这是云父的造物。
他最终舍弃了医生的畸变药剂方案，转而以工科途径的工具锻造与结构设计，为儿子打造了这套铠甲。
每一颗眼球假体的夹层中皆嵌入了硬化后的合金与韧性纤维，尤其在真实眼球的位置，额外叠加了三层透明的防护结构——因为云父发现，这传说中的人形躯壳虽然处处脆弱，但最致命的弱点，还是那仅有两只的灵动又脆弱的眼球。
祁峥感觉这铠甲不怎么好，云一这躯体才五岁大，对于稚童来说，铠甲真的很厚重，这还是云父尽力减重的结果。
“为什么……你怎么这么笨啊！”
云母六瓣嵌满眼球的头部剧烈晃动，藤蔓触手失控般抽打地面，鞘翅落叶被掀得漫天飞舞：“这都记不住？
五岁了！
还没踏上途径……怎么办啊！”
“……”五岁的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安慰的话语。
对他而言，途径是水中月、镜中花——超凡途径让祁峥完全摸不着头脑。
云母的每一枚眼球都因焦急而布满血丝，浑浊泪液从眼球缝隙渗出——云一五岁了，仍未踏上任何途径，这意味着在云父云母的认知里，儿子正一步步走向“十二岁后永久失智”的深渊。
祁峥却并不在乎这个，从巫煜那边打探的规则己明晰：只有非人形的新生儿才会因“天生畸变、理智缺失”，需要在十二岁前踏上途径驯化疯狂；而像他这样天生人形的存在，先天就拥有理智。
当然，他也以巫煜身份问过途径之事，得到的回答是：天生人形即先天圣人，自会共鸣天地法则，静待觉醒即可。
至于必要的文化课，六周岁后，入巫家族学就行了，也就是一年后。
一边是荒野父母“不踏途径即疯癫”的生存恐慌，一边是世家“天生人形即法则容器”的玄虚论调。
镜花水月，祁峥完全没有变强的头绪。
回到家，云一卸下眼球铠甲，便要同云父一道研习工科知识，尝试叩开工科途径的大门。
研习工科知识这事儿倒不算难，因这世界的底层物理化学，与祁峥原本的世界并无二致。
可这底层逻辑的相同，反倒更显此世诡谲。
毕竟底层逻辑若全然相同，这世界的运转为何如此诡异？
逻辑不自洽啊！
祁峥心头泛起一丝烦躁。
早在几年前，他就把这世界当成了一场游戏来探索，可如今游戏等级依旧停留在零，实力毫无寸进，这烦躁便愈发放大了。
一条前端形似软刷的触手轻轻抚过云一的头顶，云父柔声劝道：“别灰心，一宝这么聪慧，定能踏上工科途径的。”
……入梦于祁峥而言，向来是一场混沌的感官流放——意识像沉入无边的墨色浓汤，听觉被粘稠的寂静包裹，视觉只剩斑驳的光怪陆离，连时间都在这片虚无里失去了刻度。
起初来此，他只当穿越是大梦一场，可五年光阴的触感太过真实，种种细节让他逐渐“入戏”，索性以一场“现实级生存游戏”的心态活下去——反正这种被迫穿越的剧本，本身就很像一场游戏。
话说，回溯前世，他的梦也一样永远是混沌如未搅开的墨汁，意识随波逐流，首到某个节点猛地惊醒，循环往复。
但这一次，墨色浓汤里骤然劈开一道裂隙——一尊身披龙纹金甲的人形身影自光隙中浮现，甲胄上的龙纹流转着鎏金辉光，每一片鳞甲都似有生命般微微起伏；右手重剑斜指虚空，重剑无刃却折射出冷光，可他开口时，声音却意外的温和：“你好，祁峥。
我名千燚，亦名巫祝千燚——是你这场‘穿越’的幕后推手。”
“哦，我？
救世主？
这剧本也太俗套了吧。”
祁峥语调散漫，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调侃，他不怕己知，只怕未知。
现在，祁峥的烦躁减轻了很多。
“没错，就是场救世的故事。”
千燚话音未落，重剑一扬，三道场景在梦境中铺开——第一幕，一道无法名状的光瀑倾洒地球，扭曲的植物吞噬着高楼大厦，吞噬着人类文明的轮廓，无脊椎生物畸变成狰狞的猎食者，在废墟间肆意屠戮生命。
唯有人类，靠着科技文明残喘的余温，在绝境里苟活。
第二幕，第一个人类的异变如瘟疫蔓延，无数人坠入畸变的疯狂深渊。
人类与诡化同类彼此为敌，在混乱中以诡异能力搏杀诡异求生，最终，理智被疯狂吞噬，世界彻底沦为无人的诡谲之世。
第三幕，首到第一个有理智的诡异，于混沌中苏醒，他拾起散落的历史碎片，仰望星海，勾勒秩序，以语言文字为纽带，传播理智，以强大实力，重筑科学逻辑。
他将混乱的世界从疯狂边缘拽回，开创如今的文明纪元。
祁峥目光在三个画面与那道金灿灿的身影间反复逡巡，随即开口猜测：“第一个恢复理智的诡异……是你？
我来自那道光芒降临之前的旧人类文明时代？”
身披龙纹金甲的身影颔首，声线沉稳却带着一丝沧桑：“没错，我便是首个挣脱疯狂的诡异。
我将有理智的诡异命名为智诡，无理智的命名为游诡。
而智诡，则必然是踏上途径的行者，其中可以化为人形的便是封号行者——这途径体系，由我亲手开创。”
说完后，千燚抬手一挥，重剑带起流金残影，三幕画面如破碎琉璃般消散在梦境。
“所以我是不是旧人类文明时代的人？
法则呢？
你完全没有说，法则是什么？”
祁峥向前一步追问。
千燚垂眸，指尖摩挲着重剑无刃的剑身，金甲上的龙纹似因他的动作泛起涟漪：“你来自另一重世界，是我拽来的一个变量。
至于法则……这法则体系的开创者不是我，我那个时代，没有法则，大概是对途径体系的优化吧。”
祁峥沉默片刻，忽然轻笑一声，语气很是玩世不恭：“行吧，那你总得说说，我怎么‘救世’？
还有，我能捞着什么好处？”
千燚闻言，一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将重剑斜插在梦境虚空，剑身震颤出细碎的金芒：“救世的法子？
我若知道，何须召唤你来？
至于好处嘛，未来必然成为此世的天下第一，够不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