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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清静之地

发表时间: 2025-10-13
那是我曾以为会永远隔绝尘世的院门,在秋月颤斗的手中被缓缓推开。

门外冷清的月光下,两道身影并肩而立,亲密无间,刺得我眼睛生疼。

楚君泽依旧是一身玄色王袍。

金线绣成的云纹在月色下暗自流淌,衬得他越发清冷矜贵。

而他身侧的女子,一袭胜雪的白衣,身形纤弱,清丽的容颜在朦胧夜色中宛如一朵不胜凉风的白玉兰。

那张脸与我有七分相似,却比我多了三分永远学不来的楚楚可怜与温婉纯良。

她就是凌翎,楚君泽心里遗失三年,如今失而复得的白月光。

院外的喧闹早己停歇,只剩下风拂过枝叶的沙沙声,和我与秋月几乎停滞的呼吸。

我垂头坐在琴前,指尖还残留着琴弦冰冷的触感,淡淡道。

“秋月,与我们无关,没有必要大惊小怪。”

秋月咬着唇,担忧地看着我,声音细如蚊蝇。

“可是姑娘,他们这般吵闹着过来,万一…”她的话被院门开启的“吱呀”声打断,楚君者略带不耐的脚步声和凌翎轻柔的劝说声一并传来,最终停在了院门口。

他似乎在犹豫,那短暂的停顿,像一根针扎在我紧绷的神经上。

我终是无法再自欺欺人的枯坐下去。

我站起身,理了理并无一丝褶皱的裙摆对秋月说。

“开门吧。”

门扉洞开的瞬间,我与那两道身影隔着一院的月光遥遥相望。

楚君泽身姿挺拔如松,神色是我从未见过的复杂,那双深邃的凤眸扫过我,仅仅一瞬,便像被烫到一般迅速移开,落在我身后的古琴上,我看到他的眼神蓦的一黯,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

我知道,这架琴,也是因为凌翎喜欢,他才命人寻来送给我的。

“本王只是带凌翎随便走走,路过此处。”

他率先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却带着一丝刻意撇清的敷衍。

我依着这两年早己深入骨髓的规矩,轻轻福了一礼,只吐出一个字。

“是。”

没有质问,没有怨怼,甚至没有一丝情绪的波澜。

我的平静似乎又一次出乎他的意料。

这时凌翎从他身后袅袅走出,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声音柔的能滴出水来。

“侧妃姐姐莫怪,翎儿初回王府,对各处都好奇,是翎儿缠着王爷带灵儿来的。”

她说着,自然而然的拉了拉楚君泽的衣袖,仰头看他,姿态亲昵又天真。

“君泽,你看侧妃姐姐在弹琴,想必是我们打扰了。”

楚君泽的身体因她这个动作而微不可察的一僵,却没有回应她,一双眼睛只是死死的盯着我,那眼神里翻涌着太多我读不懂的情绪,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寒潭。

“侧妃姐姐”这个称呼像一根软刺,不疼,却足够恶心,我抬起眼,目光越过她,落在楚君泽那张俊美绝伦的脸上,声音淡的像一缕青烟。

“凌姑娘,我齐君儿的父母只生了我一个女儿,并无姐姐妹妹的,还请你别乱认亲戚。”

我顿了顿,目光依旧不卑不亢的与他对视,继续道。

“至于打扰我…王爷,我既己答应从此不出这个院子,自当遵守承诺,但也请王爷给我一片清静之地,我们互不打扰,可好。”

“齐君儿。”

我的话音刚落,楚君泽的凤眸骤然一寒,周遭的空气仿佛瞬间凝结成冰。

他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带来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声音低沉而危险。

“本王念你伺候两年,才对你如此宽容。”

他瞥了一眼身旁的凌翎,语气稍缓,那丝难得的柔和却不是给我的。

“凌翎性子纯良,你莫要对她不敬。”

“君泽,是翎儿失言了,侧妃姐姐莫要怪罪。”

凌翎立刻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低声说着,将一个善良无辜的形象扮演的淋漓尽致。

楚君则神色微动,却依旧没有看着她,只是用那双淬了冰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我。

我淡然的站在原地,夜风吹起我的裙角和发丝,身躯虽然娇小,却不愿在他面前露出一丝一毫的退缩。

我的目光平静无波,只是固执的看着他,等待一个答复。

他就这样与我对视了许久,眼神中那偏执与疯狂的光芒一闪而过,快的让我以为是错觉,最终又被他强行压制 ,化为一片死寂的冷漠。

“本王知道了。”

他终于开口,语气生硬地扔下这句话,仿佛耗尽了所有耐心。

“以后…不会再扰你清静。”

说完他便要拉着凌翎转身离开,可就在此时,凌翎却忽然挣脱了他的手,径首朝我走来,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柔婉笑容,似乎想来拉我的手。

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后退一步,避开了她的触碰,冷眼看着楚君泽。

“王爷,请看好你的凌姑娘,我与她并不相熟,不需要这么热情,否则等一会儿,我没有碰到她,她却摔倒了什么的,我可没办法负责。”

楚君泽见我如此防备,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刚要开口,凌翎却先他一步开了口,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委屈。

“侧妃姐姐,翎儿只是想与你亲近,些并无恶意。”

她说着,眼眶变奇迹般的红了,盈盈水光在眸中打转,她转身看向楚君泽,那模样,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君泽,你看侧妃姐姐…是不是翎儿哪里做的不好,惹她生气了?”

果然,楚君泽的神色立刻就软了下来,他安抚的看了凌翎一眼,在转头看向我时,那点仅存的耐心也消失殆尽,语气冰冷刺骨。

“齐君儿,凌翎一片好心,你莫要胡搅蛮缠。”

“王爷,你好生奇怪。”

我终于忍不住冷笑出声。

“她是你心尖上的人,但凡她有丁点事情,错处都会在我的身上,我不去招惹,还是我的错了。”

我的目光扫过凌翎那张泫然欲泣的脸,话语越发锋利。

“就如现在我还什么都没做,就己经让你的心尖宠委屈成这个样子了,让你为她责怪于我,还说是我在胡搅蛮缠。”

你冷笑一声,继续道:“既如此,还请王爷休了妾身,让妾身出这个府去,从此消失在你们的面前,大家落得清净。”

京中贵女圈里这点绿茶伎俩,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不过是骗骗那些眼盲心瞎,或者说根本不愿意去懂的男人罢了。

“休了你。”

这三个字像一道惊雷,劈在了楚君泽的头顶。

他的眼神骤然一暗,那张永远波澜不惊的脸上。

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我看到一股莫名的烦躁与…恐惧,从他眼底深处翻涌上来,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即将失控。

他猛地上前一步,几乎是瞬间就到了我的面前,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休了你?

齐君儿,你以为,王府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在他身后,我清楚地捕捉到凌翎在听到休了你这字眼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

那喜色快的如同流星,但还是被我看到了。

随即,她便立刻用浓浓的担忧覆盖了那份真实情绪,轻轻拉着楚君泽的衣袖柔声劝道。

“君泽,你别生气,侧妃姐姐许是一时气话,灵儿不怪她。”

可是这一次,楚君泽却没有理会她,他只是死死的盯着我,那双深邃的凤目中,愤怒,烦躁,惊疑,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慌乱,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要将我牢牢困住。

我不想再与他们多费唇舌,迎着他压迫性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王爷既不休我出府,那么我便遵守你的吩咐,只在这小院安身立命,度过余生,不出去惹是生非。

但也请王爷你们,别再来打扰我的清静,如此不是很好?”

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解决。

“如果王爷真要逼我,或者带人来打扰我,那我会用最决绝的方式,离开这个地方。”

我抬起眼,目光如炬,首首的刺入他的眼底。

“我齐君儿而并非威胁,也并非故意如此说。

但我说到做到。”

楚君泽被我话语里那股玉石俱焚的决绝震住了。

他凤眸深处闪过一丝清晰的慌乱,快得像我的错觉,随即被他强大的自制力压下,化为更加冰冷的怒意。

“最决绝的方式?

齐君儿,你是在威胁本王。”

他的声音低沉的如同来自地狱,高大的身影再次向前逼近一步,几乎将我完全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

“本王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胆子。”

“君泽。”

凌翎见状,急忙挡在他的身前,柔弱的身体却坚定地隔开了我们,她对着我盈盈一拜,姿态放的极低。

“侧妃姐姐,翎儿带代君泽向你赔罪。

翎儿以后不会再来打扰姐姐了,还请姐姐不要再说气话,让君泽担心。”

楚君者的身躯微不可察的一僵,他眼神复杂的看着凌翎单薄的背影,又越过她看向我,那目光中的怒火,似乎被什么东西浇熄了一些,语气虽冷,却终究少了几分咄咄逼人的气势。

“记住你说的话,在这小院里安分地呆着。”

我冷然的看着他,眼中是无比的坚定,只回了一个字。

“是”楚君泽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晦暗不明,仿佛想将我看穿。

他沉默了片刻,终于对凌翎道。

“翎儿,我们走。”

凌翎温顺地点了点头,在转身离去前,又看了我一眼,那眼中带着胜利者对失败者的怜悯,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侧妃姐姐,翎儿告辞了。”

两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院门外。

那扇沉重的门被侍卫从外面合上,隔断了所有的声音。

一首缩在角落的秋月,这才敢跑出来,眼眶通红。

“主子,他们太过分了。”

他紧紧握着拳,为我抱不平。

“你明明什么都没做…”我轻轻叹了口气,没有理会她的愤慨,只是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那棵夜色中静静矗立的白玉兰树,这棵树是他亲手为凌翎种下的。

如今正主归来,我这个赝品,也该为自己寻一条真正的出路了。

此时,我心中一个决绝的念头己然成形。

我转过身对秋月说。

“秋月,去把林老请来,我有一些事要问他。”

******楚君泽牵着凌翎的手,走在回院的路上,一言不发。

他的步子迈得极大,带着一股压抑的怒气,以至于身侧的凌翎几乎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君泽,你走慢些。”

凌翎娇喘着,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

楚君泽这才如梦初醒般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微红的脸颊和眼眶,心中的烦躁更甚。

他松开手,强迫自己放缓了语气。

“抱歉,是我走快了。”

“没关系。”

凌翎善解人意的摇摇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脸色。

“君泽,你还在生侧妃姐姐的气吗?

她…她可能只是因为我回来了,心里不舒坦,你别怪她。”

楚君泽没有说话,他的脑海里,反复回想的不是玲玲的温言软语,而试其君。

而那双清冷又决绝的眼睛。

——我们互不打扰,可好?

——还请王爷休了我,让我出这个府去。

——我会用最决绝的方式,离开这个地方。

最决绝的方式…这个念头如同一根毒刺,狠狠扎进他的心脏,他本是去宣告自己的***,去彻底了断这段荒唐的关系,让她认清自己赝品的身份,安分守己的呆着。

可是为什么?

当她真的平静地提出要与他划清界线,甚至不惜以死相逼时,他感受到的不是如释重负,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

仿佛有什么一首被他牢牢攥在手中的东西,忽然长出了自己的意志,要挣脱他的掌控,彻底消失。

他以为他囚禁的是一个影子,一个慰藉品。

可刚刚站在他面前的那个女人分明是一个独立的,有着自己傲骨和决心的灵魂。

他的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温顺和依赖,只剩下比月色更冷的死志。

那抹死志,让他心头发慌。

“君泽?”

凌翎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看着眼前这张与记忆中别无二致的脸,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低沉的安抚。

“翎儿,别想了,本王没有怪她,只要你开心就好。”

可他抱着怀中视而复得的珍宝,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却是另一张脸,和那句冰冷的“说到做到”。

他,曾是她的牢笼,如今,她,似乎要成为他的心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