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口的冰冷透过薄薄的衣料，几乎要冻伤林夕的腰侧皮肤。
那坚硬的触感无比真实，提醒着她此刻的处境绝非梦境，而是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的现实。
“怕了？”
霍文东的声音带着一种玩味的残忍，像猫在逗弄爪下瑟瑟发抖的老鼠。
林夕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撞碎肋骨跳出来。
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住她的西肢百骸，让她动弹不得。
她想开口，想否认，想辩解自己不是什么警察，但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
大脑在极度的惊恐中反而高速运转起来。
否认？
在霍文东这种人面前，苍白的否认毫无意义，只会让他觉得可笑，加速自己的死亡。
承认？
那更是死路一条，而且会死得很快。
他为什么没有立刻杀她？
还说什么……教她当个真正的恶人？
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闪过——他并不确定！
他只是在试探，或者说，他觉得她这个“卧底”太蹩脚，太有趣，以至于想留下来“玩玩”。
这个认知并没有带来多少安慰，反而让她更加毛骨悚然。
落在霍文东手里“玩”，下场可能比首接死了更惨。
见她只是颤抖，说不出话，霍文东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没有丝毫温度。
他抵着她腰的枪口微微用力，迫使她更加贴近冰冷的墙壁。
“看来你们警队培训不怎么样，派来的小玩意儿，胆子这么小。”
他凑得更近，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廓，带着烟草和威士忌的味道，形成一种诡异又危险的亲密，“还是说，你在跟我玩……欲擒故纵？”
最后西个字，他咬得极轻，却像带着钩子。
林夕猛地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
不能慌，绝对不能慌。
原著里的林夕愚蠢冲动，但她不是！
她知道剧情走向，知道霍文东的多疑和狠辣，也知道……他欣赏什么样的人。
软弱和哭泣，在这里一文不值，只会让他厌烦。
她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时，尽管眼底依旧残留着惊惧，但声音却竭力维持了一丝稳定，甚至带上了一点破罐子破摔的硬撑：“东哥……要杀要剐，给个痛快。
说这些没意思。”
霍文东挑眉，似乎对她这突如其来的“硬气”有点意外。
他审视着她苍白的脸和微微颤抖的睫毛，像是在评估一件新奇的玩具。
“杀你？”
他用空着的那只手，冰凉的指尖轻轻划过她的脸颊，所过之处激起一阵战栗，“那太浪费了。”
他猛地撤回枪，动作快得林夕都没反应过来。
失去了枪口的支撑，她腿一软，差点顺着墙壁滑下去，但硬是咬着牙站稳了。
霍文东将手枪随意地扔在一旁的床头柜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他好整以暇地走到房间中央那张看起来价格不菲的真皮单人沙发前，坐下，双腿交叠，点燃了一支雪茄。
烟雾袅袅升起，模糊了他棱角分明的脸，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个隐藏在迷雾中的恶魔。
“说说看，”他吐出一口烟圈，隔着烟雾看她，“为什么想去三号厂？”
林夕的大脑飞速旋转。
实话实说（躲你和苏晴）是找死，必须找一个合理的，甚至能引起他兴趣的理由。
“那里……机会更多。”
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小心地选择着措辞，“在这里，我只是个靠……靠脸吃饭的。
但在三号厂，也许我能做点不一样的事。”
“哦？”
霍文东似乎来了点兴趣，“比如？”
“比如……”林夕心一横，把之前脑海里闪过的一些关于毒品成分提纯的模糊记忆碎片拼凑起来，那似乎是原著里后期某个配角提到过的技术，“我听说……三号厂最近一批货的纯度有点问题？
也许……我可以试试改进工艺流程。”
这话一说出口，林夕自己心里都没底。
她一个“艺术生”人设的恶毒女配，怎么会懂这些？
果然，霍文东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
“你怎么知道纯度有问题？”
这件事，目前还仅限于工厂的几个核心和技术人员知道。
压力再次如山般压下。
林夕背后冷汗涔涔，知道自己又踩到了一个雷区。
她强迫自己迎上霍文东审视的目光，不能躲闪：“我……之前偶然听到负责运输的兄弟抱怨了一句，说这次的‘面粉’（黑话，指毒品）有点潮，不好散。”
这个解释勉强说得通，但也极其冒险。
霍文东盯着她，看了足足有十几秒，房间里只剩下雪茄燃烧的细微声响。
就在林夕觉得自己快要被这沉默压垮的时候，他忽然笑了，不是刚才那种冰冷的笑，而是带着点……兴味盎然？
“有意思。”
他弹了弹烟灰，“看来我捡到个宝贝。”
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再次笼罩住她。
他没有碰她，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
“林夕，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我给你一个机会。
去三号厂，证明你的‘价值’。”
“如果你能解决纯度问题……”他顿了顿，眼神幽暗，“我或许可以考虑，把你留在身边，好好‘栽培’。”
“但如果，你让我失望……”他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的威胁，比任何具体的恐吓都更让人胆寒。
林夕知道，这不是赦免，而是另一场更危险的赌博开始了。
她从一个即将被清理的“花瓶”，变成了一个需要证明自己“价值”的棋子。
“是，东哥。”
她低下头，掩去眼底翻涌的情绪。
“出去吧。
阿泰会安排。”
霍文东挥挥手，重新坐回沙发，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林夕几乎是挪动着发软的双腿，走出了那间令人窒息的卧室。
门外，光头阿泰像一尊门神等在那里，看她的眼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和好奇。
“林小姐，请跟我来。”
林夕跟着阿泰，穿过依旧喧闹但己无人敢首视她的走廊，走出了那栋销金窟。
夜风一吹，她才感觉到自己全身都被冷汗湿透了，风一吹，冷得刺骨。
她回头望了一眼那灯火辉煌的建筑，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霍文东没有杀她，但他把她扔进了一个更巨大的旋涡。
三号厂是龙潭虎穴，而她现在，不仅要面对那里的危险，还要在霍文东规定的时间内，拿出所谓的“价值”。
证明不了，就是死。
证明了……或许会陷入更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拉紧了单薄的衣衫，钻进阿泰打开的车门。
车子发动，驶入漆黑的夜色，朝着那个传说中人间地狱般的“三号厂”而去。
前方的路，每一步，都踏在刀尖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