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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煮酒还差一碟子醋

瞎做梦 著

其它小说连载

小说《青梅煮酒还差一碟子醋大神“瞎做梦”将周予安林晚照作为书中的主人全文主要讲述了:本书《青梅煮酒还差一碟子醋》的主角是林晚照,周予属于现言甜宠,团宠,婚恋,暗恋,青梅竹马类出自作家“瞎做梦”之情节紧引人入本站TXT全欢迎阅读!本书共计193781章更新日期为2025-10-13 22:28:26。该作品目前在本完小说详情介绍:青梅煮酒还差一碟子醋

主角:周予安,林晚照   更新:2025-10-14 02:0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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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周予安从小斗到大。他往我辫子上粘口香糖,我把他情书贴公告栏。

直到他带女朋友回家那天,我当面摔碎他送的瓷娃娃:“谁稀罕你这破玩意儿!

”瓷片割破手心时,他突然红着眼抓住我手腕:“这里面藏着十八年的情书,你赔我。

”---盛夏的蝉鸣像是浸了油的丝线,黏糊糊地缠着午后沉闷的空气。林晚照猫着腰,

屏住呼吸,潜伏在周家别墅外那丛茂盛的月季后面,视线死死锁在二楼那扇熟悉的窗户上。

那是周予安的房间。她手里攥着个东西,硬硬的硌着掌心,

是周予安那辆宝贝山地车的车铃盖儿。今早他故意溅她一身泥点子扬长而去时,

那清脆的铃声简直像战歌。此仇不报,非林晚照。窗户没关严,留着条缝。很好。

林晚照估算了一下距离和角度,深吸一口气,手臂蓄力,

正准备把手里的“战利品”精准投射进去——“晚照姐姐?你蹲在这里做什么呀?

”一个娇娇柔柔,带着点好奇的女声自身后响起。林晚照浑身一僵,

蓄势待发的动作瞬间卡壳,差点闪了腰。她猛地回头。周予安那厮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站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胳膊上还挎着个女孩儿。那女孩长得白白净净,

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正看着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和无辜。而周予安,

嘴角噙着那抹林晚照看了二十年、熟悉到想一拳打过去的戏谑笑意,

眼神在她和她手里还没来得及藏起来的车铃盖儿之间扫了扫,眉梢一挑。“啧,

林大小姐这是又改行当园丁了?还是我家月季花里藏着什么军事情报,

值得您这么屈尊降贵地亲自侦查?”他的声音拖着惯有的懒洋洋的调子,

每个字都像带着小钩子,专门往林晚照的火气上拱。林晚照唰地一下站直,

动作快得差点带倒一片月季。她迅速把车铃盖儿塞进短裤口袋,

掌心蹭掉上面沾着的金属凉意,脸上挤出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哟,周少爷回来了?

我路过,欣赏一下你家这……长得挺狂野的月季。”她目光一转,落到那女孩身上,

语气刻意放得轻松自然,“这位是?”周予安手臂紧了紧,把女孩往身边带了带,

一副炫耀宝贝的模样:“介绍一下,苏念,我女朋友。”他又低头对苏念说,

声音是林晚照从未听过的温和,“念念,这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住对门的,‘好朋友’,

林晚照。”那声“好朋友”被他咬得格外意味深长。苏念立刻露出一个甜美无邪的笑容,

声音软糯:“啊,你就是晚照姐姐呀!予安经常跟我说起你们一起长大的事情呢,

说你们感情特别好,像亲兄妹一样!”亲、兄、妹?林晚照感觉自己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谁跟他是亲兄妹?是那种会往亲妹妹新买的白色连衣裙后背偷偷拍上墨手印,

会在大考前把亲妹妹的复习资料换成漫画书的“亲兄妹”吗?她心里翻江倒海,

面上却努力维持着风云不动,甚至扯出一个更大更假的笑:“是啊,

我们‘感情’可‘好’了。” 她刻意模仿着周予安的腔调,然后朝苏念点点头,“你好,

苏念。”周予安像是完全没听出她话里的钉子,满意地看着她吃瘪的表情,

搂着苏念就往屋里走:“别在太阳底下站着了,进去说。林大小姐,既然来了,就别客气了,

反正你家也没人给你做饭,蹭饭就直说嘛,找什么欣赏月季的借口。”林晚照磨了磨后槽牙。

很好,周予安,算你狠。她抬脚跟了上去,走进开着冷气的客厅,

凉爽的空气并没让她心头的火气降下去半分。周妈妈热情地迎上来,拉着苏念的手嘘寒问暖,

看着苏念那乖巧羞涩应答的模样,眼神里的喜爱几乎要溢出来。“瞧瞧念念,

多文静多懂事的孩子,比我们家那个皮猴子强多了。”周妈妈说着,

还嗔怪地瞪了周予安一眼。周予安耸耸肩,大喇喇地在沙发上坐下,长腿一伸,

差点绊到正要去拿饮料的林晚照。林晚照一个趔趄,扶住茶几才站稳,怒视他。

周予安毫无愧意,反而笑嘻嘻地对苏念说:“看见没?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林晚照同志,

平衡能力有待加强,从小就这样,走平路都能摔跤。”苏念掩着嘴轻笑,

看向周予安的眼神满是崇拜:“予安你记性真好,连晚照姐姐小时候的事情都记得这么清楚。

”林晚照一口气堵在胸口。他那是记性好吗?

他那是专门记着她的黑历史好在各种场合精准打击!她深吸一口气,决定不跟小人一般见识,

转身去厨房帮周妈妈端果盘。回来时,就听见周予安正用那种刻意压低,

但又确保她能听见的音量对苏念说:“……小时候胖乎乎的,跟在我后面跑,

摔了跤就坐地上哭鼻子,

非要我背才肯起来……”林晚照手里的果盘“哐当”一声放在玻璃茶几上,

震得里面的水果颤了颤。“周予安,你少在那里造谣!”她咬牙切齿。“造谣?

”周予安拿起一颗葡萄,慢条斯理地剥着皮,眼皮都没抬,

“需要我找出你五岁挂着两管鼻涕坐泥坑里哭的照片佐证一下吗?”“你!”“予安,

”苏念轻轻拉了一下周予安的胳膊,柔声劝道,“别这样说晚照姐姐嘛。

”周予安从善如流地闭了嘴,把剥好的葡萄自然无比地递到苏念嘴边。林晚照别开眼,

觉得那颗水灵灵的葡萄无比刺眼。她记得清清楚楚,八岁那年,

她好不容易攒零花钱买了一小袋进口青提,宝贝似的揣着去找周予安分享,

结果这混蛋抢过去,一口一个,吃得干干净净,最后还把葡萄皮扔回她身上,

笑嘻嘻地说:“味道一般,下次买甜点的。”一顿饭吃得林晚照胃疼。

周予安全程对苏念照顾得无微不至,夹菜、倒饮料、擦嘴角,那叫一个温柔体贴,

简直像换了个人。偶尔抬起头,对上林晚照压抑着怒火的视线,还会丢给她一个挑衅的眼神。

席间,周妈妈笑着提起:“说起来,晚照和予安还有过娃娃亲呢,要不是后来……”“妈!

”周予安打断她,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僵硬,“那都是几百年前的老黄历了,

小孩子过家家的玩笑话,提它干嘛。” 他说着,伸手搂住苏念的肩膀,像是在宣示主权,

“我现在有念念了。”苏念脸红红地低下头。林晚照握着筷子的指节微微发白,心里冷笑。

是啊,老黄历了。谁还记得那个蝉鸣同样聒噪的午后,

六岁的周予安举着根快化掉的草莓味棒冰,一脸认真地对她说过“以后我娶你,

天天给你买棒冰吃”的鬼话。骗子。饭后,周予安被周爸爸叫去书房说事,苏念去洗手间。

林晚照一个人在客厅坐立难安,只想赶紧逃离这个让她浑身不自在的地方。她起身想走,

目光却不经意瞥见了靠墙边置物架上那个略显陈旧的木盒子。那是周予安放“破烂”的地方。

从小到大,他赢她的弹珠,扯坏她的头花,甚至打赌赢走的她最宝贝的限量版贴纸,

都被他像战利品一样收在里面。鬼使神差地,她走了过去,打开了盒子。里面杂七杂八,

果然都是些童年旧物。她的指尖在这些充满回忆的物件上划过,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直到她碰到一个用软布包着的东西。拿出来,揭开布,是一个略显粗糙的手工拉坯瓷娃娃。

胖乎乎的身子,画歪了的眼睛和嘴巴,颜色也上得斑斑驳驳。这是周予安十六岁那年,

在学校劳技课上做的,做完还洋洋得意地塞给她,说:“喏,照着你做的,像吧?

一样丑萌丑萌的。”当时她气得追着他打了半个操场。后来这瓷娃娃不知道怎么,

也到了他这个“战利品”盒子里。林晚照看着手里这个丑丑的瓷娃娃,

想到周予安刚才对苏念的温柔体贴,想到他毫不犹豫地否认那段娃娃亲,

的恶作剧和那张永远在惹她生气的嘴……一股混合着委屈、愤怒、不甘的邪火猛地窜上头顶。

凭什么?凭什么他周予安就能云淡风轻,就能带着漂亮温柔的新女友登堂入室,而她林晚照,

却还要留着这个象征着她所有“失败”和“被戏弄”的破玩意儿?就在这时,

周予安和苏念说笑着从书房方向走了出来。理智的弦,“嘣”地一声断了。

林晚照举起那个瓷娃娃,在周予安惊讶转瞬变为惊怒的目光中,

狠狠地朝着他脚前的地板摔去!“砰——啪嚓!”清脆的碎裂声在客厅里炸响,瓷片四溅。

“周予安!”林晚照胸口剧烈起伏,眼眶不受控制地泛红,

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和哽咽,“谁稀罕你这破玩意儿!

留着你的破烂和你的女朋友过一辈子去吧!”她吼完,转身就想走,

脚下却踩到一块飞溅的瓷片,滑了一下,手掌下意识撑地向旁边一扫,

一阵尖锐的刺痛立刻从掌心传来。“嘶——”她低头,

看见左手掌心被一块锋利的碎瓷划开了一道口子,鲜红的血珠迅速沁了出来,

滴滴答答落在光洁的地板和那些白色的碎瓷片上,触目惊心。周围瞬间安静得可怕。

苏念吓得捂住了嘴,周爸爸和周妈妈也从厨房闻声赶来,一脸惊愕。

周予安脸上的怒意和之前的漫不经心瞬间冻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林晚照从未见过的,

近乎恐慌的神情。他的目光死死盯住她流血的手,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下一秒,

他几乎是扑过来的,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猛地蹲下身,

一把死死抓住了林晚照受伤的那只手腕,力道大得吓人,不容她挣脱。“林晚照!

”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眼圈在刹那间红得彻底,像是被那抹血色狠狠刺伤,

里面翻涌着滔天的怒火,还有更深、更沉、林晚照完全看不懂的惊痛与绝望,

“你他妈……”他喘着粗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

带着滚烫的温度砸向她:“这里面……这里面藏着老子写了十八年的情书!你赔我!

你拿什么赔我?!”空气凝固了。那声嘶哑的“十八年的情书”像一颗炸雷,

劈开了客厅里所有嘈杂的思绪,只剩下死寂。

林晚照甚至能听见自己血液滴落在瓷片上的轻微“嗒”声,和她骤然失控的心跳混在一起,

擂鼓般敲击着耳膜。她忘了掌心的刺痛,忘了周围惊愕的目光,

只死死地盯着周予安近在咫尺的脸。他眼圈红得吓人,

里面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痛苦和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

抓着她手腕的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写、写了十八年的……情书?

藏在……这个丑得要命的瓷娃娃里?怎么可能?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无法处理这个信息。

周予安?给她写情书?还是十八年?这比太阳从西边出来,

比周予安突然变成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还要荒谬一万倍!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林晚照的声音干涩,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颤抖。

她想抽回手,却被周予安攥得更紧,他指尖的温度滚烫,甚至有些灼人。周予安没有回答,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她,胸膛剧烈起伏,那双总是盛着戏谑和挑衅的眼睛里,

此刻只剩下破碎的、毫不掩饰的痛楚。那痛楚如此真实,像一根针,

猝不及防地刺破了林晚照心头的愤怒和委屈,让她一阵心慌意乱。

“予、予安……”苏念怯怯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她脸色苍白,

看着周予安紧紧抓着林晚照流血的手,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受伤,

“你们……”周妈妈也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看着一地狼藉和儿子那副从未有过的失态模样,

焦急地上前:“安安!你先松开晚照!她的手在流血!有什么话好好说!”周爸爸眉头紧锁,

看着周予安,沉声道:“予安,放手。像什么样子!”周予安像是没听见,

他的世界里仿佛只剩下林晚照和她掌心的伤口,还有那一地承载着他隐秘心事的碎瓷片。

他猛地松开林晚照的手腕,却不是放开她,而是转而小心翼翼地托住她流血的手,

看着那道不算深但不断沁出血珠的口子,他嘴唇哆嗦了一下,

抬头冲着周妈妈哑声吼:“医药箱!妈!医药箱!”他眼里的红血丝更重了,

那是一种混合着心疼、愤怒和害怕的复杂情绪。周妈妈被他吼得一怔,随即反应过来,

连忙转身去找医药箱。林晚照被他托着手,动弹不得,掌心的刺痛一阵阵传来,

却远不及心头的混乱。她看着周予安低头检查她伤口的侧脸,他紧抿着唇,下颌线绷得死紧,

睫毛剧烈地颤抖着。这个男人,这个和她斗了二十年,让她恨得牙痒痒的男人,

此刻竟然因为她的手破了个小口子,慌乱成这样?就为了……那个瓷娃娃?

那个他说藏着……情书的瓷娃娃?“周予安,”林晚照的声音低得像耳语,

带着茫然和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求证,“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周予安抬起头,

目光再次撞进她的眼睛里。那里面有未散的猩红,有翻涌的情绪,

还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决绝。“字面意思。”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平静了些许,

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疲惫,“从你会爬开始,

到你昨天因为一块蛋糕跟我掀桌子……林晚照,

你所有惹我生气、让我高兴、让我恨不得掐死你又忍不住想靠近的瞬间……都在里面。

”他目光扫过地上的碎片,眼神痛惜,像是在看被摧毁的珍宝。“我一点点攒着,

偷偷写在纸条上,塞进去……想着总有一天……”他顿住,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那弧度比哭还难看,“想着总有一天,等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开窍了,

或者等我他妈的有勇气了,再拿出来……可现在……”现在,碎了。被他藏了十八年的心事,

和他小心翼翼维护的、用互怼和玩笑掩盖真心的伪装,一起被她亲手摔碎了。

林晚照彻底僵住了。从她会爬开始?昨天因为蛋糕掀桌子?

那些她以为他早已遗忘的、琐碎的、甚至带着火药味的日常,他全都……记下来了?

还用这种……这种方式?这太疯狂了。周妈妈拿着医药箱急匆匆地回来,周予安一把接过,

动作有些粗鲁地打开,拿出碘伏和棉签。他托着林晚照的手,动作却与之前的粗暴截然不同,

变得极其轻柔,甚至带着点笨拙的小心翼翼。他用棉签蘸了碘伏,一点点擦拭她掌心的伤口,

冰凉的触感让林晚照瑟缩了一下。周予安立刻停住,抬头看她,眼神紧张:“疼?

”林晚照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写满担忧的脸,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只能愣愣地摇头。苏念站在一旁,看着周予安对林晚照那近乎珍视的态度,

看着他因为对方一点点细微的反应而紧张的模样,脸色越来越白,手指紧紧绞在一起。

她不是傻子,周予安此刻的表现,远比任何语言都更有说服力。他看林晚照的眼神,

和她在一起时那种刻意表现出来的温柔体贴,完全不同。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在意,

是哪怕在愤怒和失控中,也无法掩盖的本能。周予安没再说话,

沉默而专注地帮林晚照清理伤口,贴上创可贴。他的指尖偶尔擦过她的皮肤,

带着微烫的温度。处理好伤口,周予安并没有放开她的手,而是依旧轻轻握着,

仿佛那是件易碎的瓷器。他抬起头,目光第一次正式投向脸色苍白的苏念,

眼神里带着一种复杂的歉意,但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的决断。“苏念,”他的声音恢复了平静,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力量,“对不起。今天……让你看笑话了。我让人先送你回去。

”苏念的嘴唇动了动,眼圈瞬间红了,但她看着周予安紧紧握着林晚照的手,

看着他那双终于不再掩饰、满是另一个女人身影的眼睛,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咬着唇,

点了点头,拿起自己的包,几乎是跑着离开了周家客厅。周妈妈看着这一幕,张了张嘴,

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和周爸爸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

默默开始收拾地上的碎瓷片。客厅里再次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不,还有满地的碎片,

和那个刚刚被揭露的、石破天惊的秘密。周予安终于松开了林晚照的手,

但他依旧蹲在她面前,仰头看着她,目光像是穿透了二十年的时光,直直地望进她心底。

“林晚照,”他叫她的全名,声音低沉而清晰,“现在,你告诉我,这笔账,你打算怎么算?

”他指了指那一地狼藉,眼神执拗。“我那十八年,你打算怎么赔?”周予安的眼睛还红着,

像淬了火的琉璃,执拗地、甚至带着点凶狠地盯着她,那句“怎么赔”悬在两人之间,

沉甸甸的,压得林晚照几乎喘不过气。怎么赔?她拿什么赔他十八年?脑子里一团乱麻,

心脏在胸腔里失序地狂跳,撞得她耳膜嗡嗡作响。掌心的创可贴下面隐隐作痛,

提醒着她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地上那些白色的碎瓷片,

在她眼里突然不再是单纯的碎片,而是裹着周予安秘密的、带着温度的信笺。她猛地蹲下身,

不顾周予安瞬间变得紧张的目光,伸出没受伤的右手,指尖颤抖着,

小心翼翼地拨开那些较大的、边缘锋利的碎片。她的动作很急,带着一种近乎慌乱的求证欲。

周予安没动,也没阻止,只是沉默地看着她,呼吸微促。碎片之下,更深的地方,

果然露出了不一样的颜色。不是瓷器光洁的釉面,而是些泛黄的、带着折叠痕迹的纸条边缘,

混杂在白色的瓷粉和碎块里,像被惊扰的蝶蛹,露出了内里深藏的秘密。

林晚照的指尖碰到一张半露出来的纸条,质地粗糙,是很多年前那种廉价的作业本纸。

她屏住呼吸,用两根手指极其小心地将它抽了出来。纸条被折叠着,边缘有些磨损,

上面似乎还沾着一点点干涸的、疑似胶水的痕迹,想来是为了固定在瓷娃娃内壁。

她抬头看了周予安一眼,他抿着唇,下颌线绷得紧紧的,眼神复杂地回望着她,没有承认,

也没有否认。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林晚照缓缓将纸条展开。字迹是稚嫩的,歪歪扭扭,

带着小学生特有的用力过猛,墨水有些洇开。上面只有一句话:今天林晚照又抢我的糖,

还推我!讨厌鬼!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后面的字被折叠挡住了,或者,

当年写到这里就戛然而止?“讨厌鬼”三个字写得格外大,带着一股愤愤的劲儿。

林晚照看着这熟悉的、属于年幼周予安的笔迹,记忆深处某个模糊的角落被轻轻触动。

好像是有那么一次,为了最后一块水果糖……可她记得,

最后好像是周予安自己把糖掰了一半,气呼呼却又别别扭扭地塞给了她?

她捏着这张薄薄的纸条,感觉它重若千钧。这真的是……情书?这分明是控诉状!她不信邪,

又伸手去拨弄其他碎片,很快又找到了另一张稍大些的纸条,纸张质量好了些,

字迹也变成了初中生那种故作潇洒的连笔。物理竞赛拿奖了,真想立刻告诉她。算了,

她肯定又要撇嘴说我显摆。不过,她今天扎马尾从我旁边跑过去,头发扫到我胳膊了,

有点痒。林晚照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物理竞赛……她记得那次。

周予安拿了市一等奖,回来时下巴扬得老高,她把他的奖状抢过来,故意大声念上面的名字,

说他名字取得真难听。他当时气得跳脚,骂她没眼光,可后来那张奖状,

好像确实在她书桌上放了好几天,被她用来垫着吃泡面了……她继续翻找,动作越来越急。

又一张纸条,是高中时候用的那种带横线的信纸。她好像喜欢隔壁班那个打篮球的?

傻不傻,投个篮而已,有什么好看的。我要是上场,肯定比他帅一百倍。明天就去报名校队!

林晚照:“……”她努力回想,高中时隔壁班打篮球的?好像是有一个,但她根本不熟,

连名字都记不清了。周予安那时候突然发疯一样要进校队,天天训练到很晚,

原来是因为这个?一张,又一张。吵架了。烦。明明是她先不对。要不要去道歉?

……再等等。她哭了。因为月考没考好。笨死了,下次把我的笔记给她看吧。

毕业旅行,她睡着的樣子像只猪。不过,还挺可爱的。大学不在一个城市。烦。

她会不会被别的男生骗走?纸条上的字迹从稚嫩到青涩,再到逐渐成型,

内容也从幼稚的抱怨,到笨拙的关注,

再到带着少年心事的嘀咕和担忧……时间跨度清晰可见,琐碎得让人心惊。

没有一句直白的“我喜欢你”,更没有缠绵悱恻的情话。

只有这些藏在互怼、打闹、争吵和看似不经意的日常背后的,

细碎、别扭、甚至有些好笑的点滴心绪。林晚照蹲在地上,

手里捏着那一把泛黄的、带着岁月痕迹的纸条,像是捏着一把滚烫的炭火。

她感觉自己的脸颊在发烫,耳朵也在发烫,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她想起自己曾经因为他往她辫子上粘口香糖气得三天没理他,

却忘了那天是因为她先把他精心准备的航模零件弄丢了一个。

她想起自己把他收到的情书贴到公告栏,得意洋洋地看着他暴跳如雷,

却忽略了他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收到任何女生的东西都会下意识先朝她这边看一眼。

她想起这二十年来所有的针锋相对,所有的“讨厌”和“烦”,原来底下,

潜藏着他这样汹涌而沉默的暗流。周予安就站在她旁边,看着她蹲在地上,肩膀微微发抖,

看着她的侧脸从最初的震惊茫然,到后来的不敢置信,再到此刻复杂难言的神情。

他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等待着,仿佛一个交出了全部筹码的赌徒,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林晚照终于抬起头,眼眶红得厉害,里面氤氲着水汽,视线模糊地看向他。她的声音哽咽,

困惑和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周予安……你……你既然……为什么还要那样对我?

为什么还要交女朋友?为什么……” 为什么从不告诉她?周予安看着她泛红的眼圈,

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带着浓重的自嘲和疲惫。“因为怕。

”他的声音低哑,“怕说出来,连现在这样打打闹闹的日子都没了。怕你……真的讨厌我。

”他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比哭还难看。“至于苏念……”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门口的方向,

带着一丝清晰的歉意,但更多的是一种解脱,“是我混蛋。我想试试……是不是真的能放下。

”答案,显而易见。他试了,失败了。在她摔碎瓷娃娃的那一刻,

在他看到她手流血的那一刻,所有的伪装和尝试都土崩瓦解。林晚照看着他,

看着这个认识了二十年,斗了二十年,此刻却陌生得让她心慌意乱的男人。

那些纸条上的字句在她脑海里翻腾,和他此刻坦诚而脆弱的眼神交织在一起,

将她过去二十年的认知彻底打败。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被巨大的情绪堵住,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赔?她怎么赔?她赔不起他十八年的隐忍和注视。她只能,或许,

用点别的什么……来换?这个念头毫无预兆地冒出来,让她的脸颊瞬间烧得更厉害了。

周予安那句“你打算怎么赔”还悬在空气里,带着滚烫的温度和十八年的重量,

砸得林晚照头晕目眩。她蹲在地上,手里攥着那些泛黄的纸条,像攥着一把烧红的烙铁,

烫得她心尖都在颤。客厅里安静得可怕,只有窗外残余的蝉鸣和彼此有些紊乱的呼吸声。

周爸爸和周妈妈不知何时已经悄悄退开了,将这一片狼藉和更狼藉的心事留给了他们两个。

林晚照不敢抬头看周予安,她的视线死死黏在那些碎瓷和散落的纸条上,大脑却是一片空白。

怎么赔?她拿什么赔?她甚至无法理解,周予安,

这个从小到大以捉弄她为乐、嘴巴毒得要命的家伙,

怎么会……怎么会把她那些她自己都快忘了的琐碎日常,这样隐秘地、固执地珍藏了十八年。

这太荒谬了。比他用口香糖粘她头发荒谬一万倍。“我……”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紧,

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我不知道……”周予安依旧蹲在她面前,

看着她低垂的、泛红的脖颈,看着她无意识蜷缩起来的手指。

他眼底翻涌的情绪渐渐平息下去,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认命。他等了十八年,

用最笨拙最别扭的方式,等到最后,亲手构筑的堡垒被她一摔粉碎,

秘密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他却奇异地感到一丝解脱。“不知道?”他重复了一遍,

声音低哑,带着点自嘲的意味,“那就慢慢想。”他伸出手,不是再去抓她的手腕,

而是极其小心地、避开了她贴着创可贴的左手,轻轻握住了她的右臂,力道不大,

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先起来。”他说,语气是前所未有的,

带着一种尝试性的、生硬的温和,“地上凉,碎片还没收拾干净。

”林晚照被动地被他扶着站起来,腿因为蹲久了有些发麻,踉跄了一下。

周予安的手臂立刻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胳膊,温度透过薄薄的夏衣传来,让她浑身不自在。

她终于抬起眼看他。他的眼圈还残留着红痕,脸色也不太好,

但眼神已经不再是刚才那种濒临失控的猩红,而是沉淀下一种复杂的、她看不太懂的情绪,

像是暴雨过后的湖泊,表面平静,内里却暗流涌动。“我……”林晚照避开他的视线,

觉得脸上刚刚降下去的温度又有点回升,“我去帮你把……把这些纸条收起来。

”她指着地上的碎片,语无伦次。“不用。”周予安阻止了她,

目光扫过那一地承载着他青春心事的残骸,眼神黯了黯,“一会儿我来收拾。”他顿了顿,

看向她依旧有些苍白的脸和微微泛红的眼眶,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手还疼吗?

”林晚照下意识地蜷了蜷左手手指,创可贴包裹下的伤口传来隐隐的刺痛。“不疼了。

”她小声说,声音闷闷的。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巨大的信息量过后,

两人之间那层惯常的、针锋相对的屏障消失了,

露出底下从未经验过的、赤裸裸的尴尬和无所适从。

“那个……”林晚照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终于想起了另一个关键人物,

“苏念……她……”提到这个名字,周予安的神色明显僵了一下,随即浮上一层清晰的愧疚。

他松开扶着林晚照胳膊的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是我的问题。”他承认得很干脆,

声音低沉,“我会跟她道歉,说清楚。”“怎么……说清楚?”林晚照忍不住追问。

她心里乱糟糟的,一方面因为周予安的秘密而心绪难平,另一方面,

对苏念也产生了一种微妙的、说不清是同情还是愧疚的情绪。毕竟,在那个女孩眼里,

自己刚才的行为,大概跟无理取闹的疯子没什么两样。周予安看向她,

眼神复杂:“实话实说。告诉她,我心里一直有别人,和她在一起,对她不公平。

”“别人”两个字,像两颗小石子,投入林晚照心湖,漾开一圈圈涟漪。

她有些不自然地别开脸。“她……会不会很难过?”她小声问。“会。

”周予安回答得没有犹豫,语气带着沉重的歉意,“但我不能再继续错下去。

这对她伤害更大。”他看着林晚照,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但林晚照只是低着头,

盯着自己的脚尖,让他无从分辨。“林晚照。”他忽然连名带姓地叫她。“嗯?

”她下意识应了一声,抬起头。周予安的目光直直地撞进她眼里,

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认真:“我现在没法分心去想别的。苏念的事,我会处理。但你,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咬得很清晰,“你摔碎了我的十八年,你得负责把它们拼起来。

”不是“赔”,是“拼起来”。林晚照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我……我怎么拼……”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带着点无措。“那是你的事。

”周予安移开视线,看向窗外沉下来的暮色,侧脸线条显得有些冷硬,“慢慢想,我不急。

”他说他不急。可他攥紧的拳头和紧绷的下颌线,却泄露了截然不同的信息。

林晚照看着他的侧影,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青梅竹马,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

他们之间那场持续了二十年的战争,或许从今天起,要彻底改变规则了。而她,

连投降的选项都没有。周予安那句“慢慢想,我不急”像一句咒语,悬在林晚照头顶,

让她接下来的几天都过得浑浑噩噩。她不敢去周家,

甚至有点害怕在自家窗口看到对面周予安房间的灯光。那些泛黄的纸条,

那些歪歪扭扭的字迹,还有周予安那双通红执拗的眼睛,在她脑子里循环播放,

搅得她心神不宁。她也是在暗恋的。从什么时候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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