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白月光离婚那天，我收到了病危通知书

1 雨夜诀别窗外的雨，细密如针，将整座城市缝进一片灰蒙蒙的绸缎里。

时雨坐在梳妆台前，镜子里映出一张精心修饰过的脸。眉毛勾勒得一丝不苟，眼线微微上挑，

唇上是江临最爱的正红色。她尝试弯起嘴角，肌肉却僵硬得像打了石膏。今天，

是她和江临的三周年结婚纪念日。也是她为他精心策划的……告别日。

指甲深深掐进梳妆台柔软的木质边缘，留下几道月牙形的白痕。她深吸一口气，

仿佛这样就能汲取些许勇气，

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一旁那个小小的、边角已有些磨损的相框上。照片里，

刚大学毕业的她被江临紧紧搂在怀里，两人对着镜头笑得毫无阴霾，眼睛里洒满了星星，

仿佛未来所有的日子都会如那一刻般光明璀璨。那时真好啊。好得像一个易碎的琉璃梦，

让她沉溺其中，不愿醒转。可惜，梦终归要醒。楼下车灯的光柱刺破雨幕，由远及近，

最终在别墅门前熄灭。引擎声沉寂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沉稳的脚步声，

踏在楼梯上，一声声，敲在她的心尖。他回来了。时雨猛地闭上眼，

心脏在胸腔里失序地狂跳，撞得她肋骨生疼。她迅速拉开抽屉，

拿出那份早已打印好、甚至因为她反复摩挲而边缘微微卷曲的文件。

指尖触碰到旁边另一张折得方方正正的纸时，几不可察地剧烈颤抖起来。

那是她今天刚拿到的——孕检单。确认妊娠，6周。薄薄一张纸，却重逾千斤。

纸张边缘被她无意识地攥得发皱，她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才强迫自己移开目光，

将这张承载着短暂喜悦与无尽痛苦的纸，死死按在抽屉最底层，

然后用那份冰冷的、标题加粗的《离婚协议书》严严实实地盖住了它。“咔哒。

”门把手转动，江临走了进来。他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肩头被雨水洇湿了一小块深色，

眉眼间带着一丝工作后的倦意。然而，在目光触及盛装的时雨的瞬间，

那抹倦意便化为了温煦如春风的笑容。“小雨，我回来了。”他的声音低沉温和，

带着一种能轻易抚平她所有不安的魔力，“路上有点堵，等急了吧？纪念日想怎么过？

我订了你最喜欢的那家旋转餐厅，还……”他的话语，如同被利刃从中切断，戛然而止。

目光，死死地钉在了时雨手中那份文件上。离婚协议书。五个加粗的黑色宋体字，

像五根淬了冰的毒针，瞬间刺入他的眼底，直抵神经中枢。

他脸上的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固、冰结，然后寸寸碎裂，

最终只剩下全然的茫然与难以置信。他抬起眼，紧紧盯着时雨，

试图从她平静无波的脸上找出一丝恶作剧的痕迹。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的脸像一张制作精良的面具，完美，却没有生气。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平静的面具之下，

是何种天崩地裂，何种肝肠寸断。“江临，”她开口，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木头，

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我们离婚吧。”她将协议递过去，指尖冰凉，没有一丝温度。

江临没有接。他只是死死地盯着她，眼眶迅速泛上猩红的血丝，像一张逐渐收紧的网。

他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眼前这个女人，

目光从她精致的妆容扫到身上那件他特意为她定制的连衣裙。原来，这身刻意打扮，

不是为了他们的纪念日。是为了给他的离开，献上一场残忍而决绝的仪式。良久，

他才从喉咙深处挤出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为什么？”时雨避开了他灼热的目光，

转向窗外迷蒙的雨景。雨点急促地敲打着玻璃，噼啪作响，像是她内心疯狂倒计时的读秒声。

她不能看他。多看一眼，她辛苦筑起的堤坝就会全线崩溃。“苏晚晚回来了。

”她听到自己用一种近乎机械的、冷酷的语调说，“所以，江临，我们到此为止吧。

”“苏晚晚……”江临重复着这个名字，像是听到了全世界最荒谬的笑话。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悲凉和刺骨的嘲讽，“所以，是因为她？她回来了，

所以我就该立刻滚蛋，给她腾位置了，是吗？时雨，告诉我，这三年，

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一个填补她空档期的、可有可无的替代品？”他的质问，

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烙在时雨的心上，滋啦作响，疼得她几乎蜷缩起来。对，就是这样。

就这样认为吧。恨我，总比日后为我心碎要好。她强迫自己转回头，

迎上他通红、盛满痛楚和质问的双眼，努力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冷漠、坚定，

甚至带着一丝不耐。她甚至微微抬起了下巴，扯出一个近乎残忍的弧度。“是。”一个字，

斩钉截铁。用尽了她此生全部的力气和演技。江临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他定定地看着她，眼神里最后一点光焰，如同风中残烛，挣扎了几下，终于彻底熄灭，

归于一片死寂的、绝望的灰烬。原来，心死真的只需要一个瞬间，一句话。他伸出手，

接过了那份离婚协议。指尖划过纸张，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像某种生命的流逝。“好。

”他听到自己说，声音平静得可怕，仿佛在谈论天气，“如你所愿。

”他甚至没有翻看协议的内容，直接翻到最后一页，拿起时雨事先放在桌上的钢笔，

拔开笔帽，在财产分割栏旁，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笔尖锋利，划破纸面，

力道大得几乎要透到下一页，仿佛要连同过去三年的一切一起割裂。“财产，

你怎么满意怎么来。”他把签好字的协议放回梳妆台上，推到她面前，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我什么都不要。”说完，他不再看她，径直转身，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他的动作很慢，

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绝。衣柜里他的衣服不多，一个行李箱就足够装下。

书桌上他常看的几本金融著作，那支她送他的万宝龙钢笔……他一件件地、沉默地收着。

房间里只剩下他沉闷的脚步声，和窗外永不停歇的雨声，交织成一曲离别的挽歌。

时雨僵在原地，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琉璃雕塑，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在视线里移动。

她多想不管不顾地冲上去，从背后紧紧抱住他，告诉他所有的真相，告诉他她爱他，

胜过生命，告诉他们有了共同的孩子……可是，她不能。抽屉底层那张孕检单，

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时刻灼烫着她的良知和理智。今天下午，

医生严肃而沉重的话语还在耳边反复回响：“时小姐，

您的血常规检查结果非常不理想……高度疑似急性白血病，

必须立刻住院进行骨髓穿刺确诊……考虑到您目前怀孕的情况，治疗会非常棘手，

孩子很可能无法保住，甚至可能加速您的病情……”急性白血病。晚期。怀孕。

这三个词组合在一起，是一道无解的、冰冷的死亡方程式。

她怎么能用这样残破的、被宣判了死刑的身体，和一个岌岌可危、随时可能消失的小生命，

去捆绑住他？他那么好，英俊、优秀、前途无量，他应该拥有完整、健康、幸福的人生，

一个明媚的妻子，一群可爱的孩子，而不是陪着一个形容枯槁的病人，

在无休止的化疗、呕吐、感染和绝望中耗尽所有热情、金钱和精力，

最后还要承受失去的痛苦，甚至可能独自抚养一个自幼失怙的孩子……她不能那么自私。

苏晚晚回来了，正好。那个他大学时曾真心喜欢过、纯洁美好得像天边白月光的女孩，

正好可以接替她，给他她再也给不了的、光明的未来。江临拉上了行李箱的拉链，

发出清晰的“滋啦”声。他的目光在房间里最后巡视了一圈，最终，

定格在角落那个堆放旧物的藤编收纳箱上。他走过去，弯腰，

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半旧的、洗得有些发白的兔子玩偶。那是他们刚毕业同居时，

挤在出租屋里，时雨在夜市地摊上一眼看中的。兔子玩偶质量并不好，

一只耳朵还因为开线耷拉着，是江临熬夜笨手笨脚地给它缝好的。

那时她抱着这只丑萌的兔子，笑得见牙不见眼，说：“江临，你看它多像你，看着傻乎乎的，

其实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后来他们搬进了大房子，

买了无数个更昂贵、更精致、更柔软的玩偶，这个旧的便被遗忘在了角落。时雨没想到，

他会带走这个。江临拿着那只灰扑扑的兔子玩偶，走到她面前。他看着她，眼神空洞，

没有任何情绪，像看一个陌生人。“这个，”他晃了晃手里的兔子，语气平淡无波，

“我扔掉了，你不介意我捡走吧？”时雨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

发不出任何音节。她只能死死地咬着下唇，直到口腔里弥漫开一股清晰的铁锈味。

江临等不到她的回答，自嘲地勾了勾嘴角，那笑容比哭还难看。他不再犹豫，

拿着那只旧玩偶，拉起行李箱，决绝地转身，走出了卧室。脚步声一步步远去，下楼，

然后是大门被“砰”地一声关上的沉重巨响。整个世界，随着那声巨响，彻底安静了。

他走了。真的走了。在他身影消失于门后的那一刹那，时雨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瞬间抽空。

她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直直地瘫倒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又像是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瞬间模糊了视线，她却死死咬着嘴唇，

不让自己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她蜷缩起身体，双臂紧紧抱住自己，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像一只被无情遗弃在暴风雨中、无处可去的小兽。空旷华丽的别墅里，

只剩下她压抑的、无声的、绝望的哭泣。他净身出户，除了几件随身衣物和用品，

只带走了那个她早已丢弃的、不值钱的旧玩偶。和她一颗随之死去的心。

2 血色遗书一个月后，市人民医院，血液科。空气里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消毒水气味，

冰冷而刺鼻。时雨拿着最新的骨髓穿刺确诊报告，坐在诊室里，对面是表情凝重的主治医生。

窗外的天空，依旧是那种令人窒息的灰白色。“时小姐，确诊了，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

而且……发现得太迟，已经进入了加速期。”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语气带着职业性的冷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你的情况非常不乐观，癌细胞浸润严重，

伴有持续性的出血倾向和轻微感染……必须立刻住院进行强化疗，争取尽快达到缓解，

为后续可能的骨髓移植创造机会……”医生后面关于治疗方案、风险、预后的话，

时雨有些听不清了。她的目光落在报告单上那几个冰冷的英文缩写和触目惊心的数字上，

耳朵里像是飞进了一群蜜蜂，嗡嗡作响。晚期。虽然早有心理准备，

但当这最终的、毫无转圜的判决词落下时，那种灭顶的绝望和冰冷，还是瞬间将她吞没，

不留一丝缝隙。她下意识地抬起没有扎针的手，轻轻覆上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那里，

曾经悄然孕育着一个小小的生命，是她和江临爱情的结晶，是她黑暗世界里唯一微弱的光。

如今，这束光也要熄灭了吗？“医生，”她抬起头，脸色苍白得像被漂白过，

声音轻得如同叹息，仿佛一碰就会碎，“如果……如果我接受化疗，孩子……还能保住吗？

”医生沉默了片刻，那沉默本身就代表了答案。他最终摇了摇头，

语气沉重：“强化疗药物具有强烈的细胞毒性和致畸性，胎儿绝对不可能存活。而且，

以你目前极度虚弱的身体状况，妊娠会极大加重心脏负荷和造血系统的负担，

无异于饮鸩止渴，会急剧加速病情的恶化……时小姐，出于对您生命安全的考虑，

我们强烈建议您立即终止妊娠，优先进行自身治疗。”终止妊娠……这四个字，

像四把烧红的匕首，从不同方向狠狠刺入她的心脏，然后残忍地搅动。她唯一的念想，

他们之间最后的、血肉的联系，也要被这无情的病魔亲手斩断了吗？

浑浑噩噩地办理了住院手续，换上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躺在冰冷的病床上，

看着暗红色的血液顺着透明的塑料管，一点点输入自己青筋毕露的手背，

时雨只觉得一种彻骨的寒冷，从脚底沿着脊椎一点点爬满全身，冻僵了血液，冻僵了思维。

输血，不过是饮鸩止渴，暂时维持着这具破败躯壳的运转，无法逆转那个必然到来的终点。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监护仪器规律而单调的“滴滴”声。孤独和恐惧像深海的暗流，

无声无息地涌来，缠绕着她，将她拖向无边的黑暗深渊。

在意识被新一轮剧烈的头痛和眩晕吞噬前，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本能的渴望，

像藤蔓般疯狂滋生，紧紧攫住了她。她想听听他的声音。哪怕只是一句。

哪怕只是他一声不耐烦的“喂”。就一句，就好。她用那只没有插着留置针的手，

颤抖地、费力地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在她毫无血色的脸上，

显出一种诡异的青白。她找到那个即使闭着眼睛也能准确拨出的号码，按下了呼叫键。

听筒里传来漫长而规律的等待音。“嘟——”“嘟——”每一声，都像重锤，

敲打在她已然脆弱不堪的神经上，凌迟着她最后的勇气。终于，在几乎要自动挂断的前一秒，

电话被接听了。时雨的心脏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干裂起皮的嘴唇微张，

那个刻入骨髓的名字几乎要脱口而出——然而，听筒里传来的，却是一个清脆、悦耳，

带着一丝娇慵的女声。“喂？”时雨所有的声音，所有的期盼，都瞬间冻结，

卡在了喉咙深处。这个声音，她记得，是苏晚晚。那个像月光一样皎洁，

轻易就照进了她破碎人生的女人。“请问是哪位？”苏晚晚的语气带着一丝询问，

背景音有些嘈杂，隐约能听到店员热情洋溢的介绍声：“……小姐，您真有眼光，

这款婚纱的拖尾设计是我们首席设计师的得意之作，

非常独特……”婚纱……时雨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