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楼里突然弥漫着一股烧纸的味道。业主群里怨声载道，都在骂谁家这么没公德心。
我只当是哪户人家在偷偷祭祖，关紧了门窗。突然，一个陌生的头像在群里发了言。
“饭做好了，我来叫魂吃饭。”“叫到谁的名字，谁就得下来。”1“饭做好了，
我来叫魂吃饭。”“叫到谁的名字，谁就得下来。”这两句话，配着一个纯黑色的猫咪头像，
出现在了凌晨三点的业主群里。群里安静了几秒。随即炸开了锅。
“谁家神经病大半夜不睡觉？”“烧纸就够没公德心了，还在这装神弄鬼，有毛病吧？
”“@物业，出来管管，这种人直接踢了。
”A栋1304的老李最为活跃：“现在的年轻人，为了博眼球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我看就是哪个租户，闲得蛋疼。”“我看也是，建议查查监控，明天直接报警，
扰乱公共秩序。”那个黑猫头像，再没说过话。大家骂骂咧咧了一阵，也就渐渐散了。
我放下手机，走到窗边，那股烧纸的焦糊味似乎更浓了。心里莫名有些发毛。
我把窗户的卡扣又按紧了一些。回到床上，我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鬼使神差地，
我又拿起了手机。群里，那个黑猫头像，发了新消息。没有文字。只有一张图片。
图片拍得很模糊，像是在一间没有开灯的屋子里。正中央，摆着一张老旧的八仙桌。桌上，
四菜一汤，旁边还摆着一碗米饭，上面直挺挺地插着一双筷子。而在那碗米饭的正前方，
立着一个黑色的牌位。牌位上的字，看不真切。群里有人把图片放大了。“***，
这牌位上好像有名字！”“是什么？”“看不清啊，太糊了。”就在这时，
黑猫头像又发了一句话。“第一位，A栋1304，李建国。”“饭已经给你盛好了，
下来吃吧。”群里死一般地寂静。A栋1304，李建国。
就是刚刚在群里骂得最凶的那个老李。几分钟后，老李的头像在群里发了言。
“***有病是吧？查到你是谁，我弄死你！”他还在骂。大家似乎都松了一口气。
“我就说是恶作剧,”“太缺德了，拿人名字开这种玩笑。”“@李建国，老李，别生气，
跟这种人犯不着。”老李没有再回复。又过了大概十分钟。一个陌生的头像加入了群聊，
是系统自动邀请的。那是老李的老伴，王阿姨。她一进来就发了疯似的在群里发语音，
声音里带着哭腔。“老李！老李不见了！”“我刚刚就去了个厕所，出来客厅里就没人了！
”“我给他打电话也不接，人到底去哪了啊！”我握着手机，手心渗出了冷汗。客厅的门，
被什么东西，轻轻敲了一下。咚。2“谁？”我对着门外问了一句，心脏跳得厉害。
外面没有回应。那敲门声，只响了一下，就消失了。我不敢过去开门，只能从猫眼里往外看。
楼道的声控灯没有亮，外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业主群里，因为王阿姨的话，
再次陷入了混乱。“王阿姨，你别急，李大哥是不是出去抽烟了？”“不可能！
他出去肯定会跟我说一声的，而且他手机钱包钥匙都在家里！”“家里门窗都锁得好好的，
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凭空消失了呢？”王阿姨已经语无伦次，
开始在群里发各种求助的表情包。有人提议报警。很快，就有住在低楼层的业主说，
看到警车来了。但警察上去勘查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没有撬锁的痕迹，没有打斗的痕迹。
监控里，从王阿姨上厕所到她发现老李不见，这短短五分钟，没有任何人进出过1304。
老李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警察最后定性为家庭纠纷，说可能老李自己出去了，
让王阿姨再等等。所有人都觉得这个解释很牵强。但除了这个，似乎也没有别的可能。
群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没人再敢说这是恶作剧。那股烧纸的味道，不知何时已经散去。
但笼罩在每个人心头的寒意，却越来越重。就在这时。那个黑猫头像，又出现了。
它发了第二张图片。还是那张八仙桌。只是桌上，多了一副碗筷，一个牌位。
两个牌位并排立着。左边那个，正是李建国。照片比上一张清晰了一些，牌位上的红字，
刺得人眼睛疼。紧接着，它发了第二句话。“第二位，C栋801，张婷。”“你的位置，
我也留好了。”C栋801的张婷，我有点印象。是个很年轻的女孩，刚毕业没多久，
自己一个人租住在这里。她就是之前在群里附和老李，说要报警的那个。张婷的头像，
立刻在群里亮了起来。“你到底是谁！你想干什么！”她的声音带着抖音。
“我……我现在就走！我现在就离开这个小区！”她好像真的被吓坏了。群里有人劝她。
“小姑娘，你别怕，我们这么多人呢！他还能吃了你不成？”“对，你现在就从家里出来，
到楼下保安亭，那里人多，安全。”张婷的头像再没亮过。过了几分钟，
群里一个住在C栋低楼层的业主发了言。“我好像……听到楼上有个女人在尖叫。
”“然后是一声巨响。”“现在没声音了。”我的心沉了下去。咚。咚。咚。我家的门，
又被敲响了。这次，是三下。3我从床上弹了起来，冲到门口。猫眼里，楼道依旧一片漆黑。
但那敲门声，却无比真实。“谁在外面？”我压低声音问。无人应答。我不敢再出声，
全身的血液都快凝固了。手机屏幕亮着，业主群的消息还在不断刷新。“C栋的朋友，
谁能上去看看801什么情况？”“我不敢……”“我也害怕。”“保安呢？物业呢？
都死哪去了！”群里@物业和保安的通知响个不停，但始终没人回应。这时候，
一个自称是张婷同事的人在群里说话了。“我刚给张婷打电话，没人接。”“她之前跟我说，
感觉这楼里不对劲，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搬走了。”“她说她现在就下楼，打车来我家住。
”“可我等到现在，也没见她人影。”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有人壮着胆子，
跑到了C栋的楼下。然后，他在群里发了一张照片。照片里，C栋的楼下，围了几个人。
地上，有什么东西被白布盖着，隐约能看到人形的轮廓。旁边，停着一辆救护车，
红蓝色的灯光无声地闪烁。张婷，从八楼一跃而下。当场死亡。群里一片死寂。
如果说老李的失踪，还存有一丝侥幸, 那么张婷的死，则将所有侥幸彻底击碎。
这不是恶作剧。这是索命。那个黑猫头像，像一个来自地狱的判官，言出法随。它说谁死，
谁就得死。恐惧，像瘟疫一样在整栋楼里蔓延。群里开始有人崩溃。“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到底惹到了什么东西？”“报警！快报警啊！
这是谋杀！”可怎么报警？跟警察说，我们业主群里有个鬼，它在点名杀人？
警察只会把我们当成疯子。就在众人绝望之际，黑猫头像，又发了第三张照片。八仙桌上，
已经摆了三个牌位。李建国，张婷。第三个牌位，是空的。“第三位，B栋502，赵强。
”“我知道你在看，别躲了。”B栋502的赵强，是个暴发户，平时在小区里横行霸道，
因为停车位的事跟不少人吵过架。刚刚在群里，他也骂得很难听。赵强的头像亮了。
但他没有求饶，也没有像张婷那样惊慌失措。他发了一段语音，声音粗野，充满了怒气。
“装神弄鬼的东西！老子烂命一条，还怕你这个？有本事你就来！你看老子弄不弄死你！
”说完，他又发了一张照片到群里。照片里，他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
眼神凶狠地盯着镜头。“老子就在家等着你！不来是孙子！”所有人都被赵强的举动惊呆了。
这是在挑衅那个“东西”。黑猫头像，没有再说话。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十分钟。
二十分钟。半个小时。群里安静得可怕，所有人都在等待着B栋502的结果。终于，
赵强的头像，再次亮了起来。他发了一句话。“操，怂逼，不敢来了？”看到这句话，
不少人心里竟然松了口气。难道……这东西也有怕的时候？可下一秒，赵强的头像，
又发了一张照片。那是一张***。照片里，赵强依旧拿着那把菜刀。只是他的表情，
变得十分古怪。他咧着嘴，像是在笑。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
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最诡异的是，他的身后。一个模糊的黑影，正贴着他的后背。
那黑影，没有五官，只有一个轮廓。它的两只手，搭在赵强的肩膀上。然后，赵强的头像，
发出了最后一条消息。是一段视频。视频很短，只有几秒钟。画面里，
赵强举起了手里的菜刀。然后，对着自己的脖子，狠狠地抹了下去。4“啊！
”群里不知道是谁，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视频戛然而止。赵强死了。用他自己的手，
自己的刀。恐惧攥住了我的心脏。这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认知范围。失踪，跳楼，***。
三种不同的死法，却都指向了同一个源头。那个黑猫头像。它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它能操控人的生死？群里彻底炸了，求饶的，咒骂的，祈祷的，乱成一团。“我错了！
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放过我！”“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收手？”“我们跟你无冤无仇，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黑猫头像始终沉默着。它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神，
冷漠地注视着蝼蚁们的垂死挣扎。我的脑子一片混乱。李建国，张婷，赵强。
这三个人有什么共同点？他们都住在不同楼栋，不同楼层。职业，年龄，也各不相同。
唯一的共同点，似乎就是他们都在群里骂过人。可群里骂人的人那么多，
为什么偏偏是他们三个？这其中，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规律。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一遍遍地翻看着群里的聊天记录。从黑猫头像出现开始，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我都不放过。
“饭做好了，我来叫魂吃饭。”叫魂……吃饭……牌位……这些零碎的词语在我脑子里盘旋。
这更像是一场……复仇的仪式。可复仇的对象是谁？是整个小区的人吗？不，不对。
它每次只叫一个人的名字。目标是明确的。
李建国、张婷、赵强……我把这三个名字在心里默念了一遍。突然，一个被我忽略的细节，
浮现在脑海里。那股烧纸的味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我猛地翻身下床，冲到客厅，
抓起桌上的日历。农历，七月十五。中元节。鬼门大开的日子。一股寒气从我的脚底板，
直冲天灵盖。所有线索，在这一刻，都串联了起来。烧纸，叫魂，牌位，中元节。
这不是随机杀人。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索命。而死去的这三个人，一定在过去，
共同做过一件事情。一件，和“鬼”有关的事情。就在这时，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黑猫头像，发出了第四张照片。八仙桌上，已经有了四个牌位。李建国，张婷，赵强。
第四个牌位，不再是空的。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两个字。林晚。我的名字。
黑猫头像发了新消息。“第四位，A栋704，林晚。”“轮到你了。”大脑一片空白。
为什么是我？我做了什么？我拼命地回忆，想要从记忆的角落里，
找出任何可能与鬼神、与这三个人相关的交集。没有。什么都没有。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每天两点一线，从不与人结怨。我甚至不认识他们！恐惧和绝望，
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我瘫坐在地上，浑身发抖。就在这时，窗外那股早已散去的烧纸味，
又一次飘了进来。那味道，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到……让我感到恶心。一段被尘封的，
我以为早已遗忘的记忆，随着这股味道，被强行从脑海深处拖拽了出来。
那不是祭祖的烧纸味。那是……五年前，那场大火的味道。那场，由我们亲手点燃的大火。
李建国，张婷，赵强。还有我，林晚。我想起来了。5五年前的夏天，也是这样的一个夜晚。
这个小区还是一片待拆的废墟。我和赵强、张婷，还有李建国的儿子李浩，
是混在一起的“不良少年”。那天我们喝多了酒，借着酒劲，跑到废墟里“探险”。
李浩提议玩点***的，玩“笔仙”。就在废墟里最大的一栋烂尾楼里。我们用粉笔画了阵，
点了蜡烛。请来的“笔仙”，说自己是这片地的守护灵，让我们赶紧滚。我们非但不听，
反而借着酒劲，开始嘲笑和挑衅。赵强骂得最凶，张婷在一旁煽风点火。
李浩更是直接打翻了蜡烛，点燃了我们带来的报纸和酒精。火，一下子就烧了起来。
我们吓坏了，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身后，是冲天的火光和那个“守护灵”怨毒的诅咒。
我们逃离了那座城市，约定谁也不许再提这件事。李建国动用关系，把这件事压了下去。
对外宣称，是拾荒者不慎引燃了垃圾。后来，这片废墟被推平，建起了现在这个高档小区。
我们几家，都分到了这里的房子。我们以为，那件事，已经彻底被掩埋了。我们以为，
我们可以开始新的生活。可我们都忘了。今天是七月十五。那场大火发生的忌日。它回来了。
回来找我们索命了。“饭做好了，我来叫魂吃饭。”它不是在叫魂。它是在叫我们这些，
当年从火场里逃出来的“魂”。我瘫在地上，浑身冰冷。原来，这一切都不是偶然。李建国，
是李浩的父亲，当年是他帮我们掩盖了真相。张婷，是当年的参与者。赵强，也是。现在，
轮到我了。手机在地上震动着，屏幕上是黑猫头像发来的消息。“我在楼下等你。
”“给你十分钟。”“不下来，我就上去。”我看着那行字，绝望地闭上了眼睛。逃不掉的。
张婷想逃，结果跳了楼。赵强想反抗，结果抹了脖子。它的力量，不是我们能抗衡的。
业主群里，因为我的名字被点到，再次沸腾。“林晚？是704那个小姑娘吗？
”“她平时看起来挺文静的啊，怎么会……”“完了，又一个。”“现在怎么办？
下一个会是谁？”没有人同情我。他们只关心，我死了之后，下一个倒霉蛋会不会是自己。
这就是人性。我惨笑一声，从地上爬了起来。镜子里，我的脸色苍白如纸。我走到衣柜前，
换上了一件五年前最喜欢穿的连衣裙。然后，我坐到梳妆台前，开始化妆。我要死，
也要死得体面一点。手机的倒计时在继续。五分钟。三分钟。一分钟。时间到了。
黑猫头像发来一个问号。“？”我没有理会。我拿起桌上的水果刀，藏进了袖子里。
既然躲不过，那就下去看看。看看这个索命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就算是死，
我也要拉个垫背的。我打开门，走了出去。楼道里，那股烧纸的焦糊味，浓郁得几乎化不开。
6电梯停在一楼。我走了进去，按下了“1”楼的按钮。电梯门缓缓合上，狭小的空间里，
只有我一个人。但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就站在我的背后。冰冷的视线，黏在我的后颈上。
我不敢回头。电梯里的镜面，映出我的脸，苍白，没有一丝血色。而在我的身后，空无一物。
叮。一楼到了。电梯门打开，一股冷风灌了进来。小区的中心花园，空无一人。
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在夜风中摇曳。我该去哪里？它说在楼下等我。可这里什么都没有。
我拿出手机，想在群里问一句。却发现业主群已经被解散了。屏幕上只剩下一个聊天框。
是和那个黑猫头像的私聊。“我在八仙桌前等你。”它发来一张照片。照片里，
是一个我从未见过的房间。古色古香的装修，正中央，就是那张摆着牌位的八仙桌。
这是哪里？“这是献给你的新房。”“喜欢吗？”新房？我看着照片，心脏猛地一缩。
照片的角落里，有一个红色的东西。那是一个囍字。大红色的囍字，贴在斑驳的墙壁上。
这根本不是索命。这是一场……冥婚。它要娶我。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你在哪？
”我打字问道。“你猜。”我环顾四周，试图从这片黑暗中找出那个房间的线索。突然，
我的目光，落在了小区正中心那栋从未开放过的建筑上。那是一栋仿古的阁楼，
据说是开发商建来当做小区会所的。但自从小区建成，那栋楼就一直锁着，从未有人进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