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榕市黄昏，地铁五号线的出口涌动着下班人群，霓虹在玻璃幕墙上折射成随动的色带。
庄子赫慢吞吞地走出隧道，背着鼓包，手里还转着一部陌生的黑色智能手机。
手机屏幕上贴着一张褪色的卡通便利贴，歪歪扭扭写着几行歌词。
他一边嘴里嘀咕，一边翻看，好奇心像鼓槌敲打在脑海：“‘我用半夜的月光，拼到黎明。
’有点意思，谁丢的？”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气喘吁吁的急促脚步。
他没回头，等着那声音靠近，果然，一位清瘦男生闯进视线，头发被汗水打湿黏在额头。
男生一边张望，一边焦急地挥着手。
“兄弟，你拿没拿到一个黑壳手机？
我刚才坐你旁边来着！”
庄子赫嘴角勾起一丝玩味儿，把手机在指尖上晃了晃：“你说的是这个？”
“对！
谢天谢地——”男生扑上前，两只手合十，像是在祷告。
“太感谢了！
其实手机倒是其次，里面有我写的词，是刚灵感起来——必须找回来。”
庄子赫附和着，按下手机解锁键，屏幕迟疑亮起，“你这词哪来的灵感？
要不来一段给我听听，看能不能配个鼓？”
林渺愣了一秒，笑了起来，瘦脸上露出羞涩却真诚的满足。
“你也是玩音乐的？”
“组了个乐队，但最近队员都在为生活奔波，音乐成了半夜的热菜。”
庄子赫把话说得云淡风轻，却能听出一丝落寞。
两人边聊边往地铁站广场走，夜风穿梭灯影。
林渺打开手机，翻到记事本：“我叫林渺，词曲都写。
你鼓手？
什么风格？”
“流行摇滚，偶尔玩点嘻哈混剪。”
庄子赫瞄了下屏幕，突然冒出一句，“诶，你这歌词口吻挺拧巴，‘我在高楼霓虹下，等一句听懂的回答’，满都市青年感。”
林渺一怔：“有点自我怀疑吧，星榕这么大，人太多了，声音容易淹没。”
广场对面，一个穿宽松卫衣的男生正蹲在路边开着首播。
镜头下，他夸张地对着手机：“大家看看，这位大哥是不是刚才地铁丢了手机的那个？”
林渺一看，认出是同校的徐一船——那个嘴皮子特溜的校园主播。
徐一船冲他们挥了挥手：“林渺！
那不是你的手机吗？
我都帮你发动粉丝找了半小时了，你应该给我打赏个嘉宾位。”
庄子赫打量徐一船，微微挑眉：“这兄弟广告植入熟练，比我乐队还上道。”
徐一船咧嘴，忙朝镜头挤出个搞怪表情：“哥们，干音乐的别太正经，不然粉丝看着累。
你准备怎么感谢露脸主播？”
林渺翻了个白眼：“请你喝奶茶行不？”
庄子赫大手一挥：“加杯冰美式，我请！”
三人一边插科打诨，一边走进附近的小广场。
徐一船收起首播，拿出一只口琴，“你俩要是真玩音乐，不如来段街头合作。”
他点了一句，“这地方晚上游人多，正好凑热闹。”
庄子赫心头一动，鼓包里的鼓槌蠢蠢欲动。
他反复敲打着腰包，“说唱混口琴，要是能来点吉他就更神了。”
林渺低头笑着：“刚才地铁上我见到一吉他哥，挺有样的。”
气氛想到这里，突然松动。
三个人来不及商量，徐一船率先起头，吹起一段轻快的旋律。
“你跟得上吗？”
他挑战地看向林渺。
林渺清了清嗓子，用手机打开词稿，低声吟唱：“我用半夜的月光，拼到黎明，每一首歌是快递纸箱，寄向不认识的你。”
庄子赫紧跟着打拍，鼓槌敲在路沿，节奏随着夜色跳动。
音乐很快吸引了几位路人——有小青年也有逗留的大叔。
徐一船把口琴拉得更快，侃侃而谈：“今晚是星榕市立体快闪电台，音乐不怕堵！”
现场气氛在三人的玩笑和节奏中变得欢快。
林渺的声音并不高亢，却清亮透彻，像嵌入城市的暗流。
庄子赫敲着鼓，心头的烦恼竟被一分一秒地击退。
音乐结束，路人鼓掌，有人拍视频。
徐一船志得意满：“下次首播带你们，不愁没收入。”
林渺收起手机，朝庄子赫和徐一船认真地说：“其实……我一首在找个合拍的鼓手和伴奏，组个兴趣团体。
之前想拉响哥，可一首没机会。”
“李响？”
徐一船眼睛亮了，“那哥们我知道，网红歌手！
你想组团玩大赛？”
庄子赫拍拍林渺肩膀，半开玩笑半认真，“愿意掺一脚，但乐队要能养活人。”
三人相视，轻松气氛下突然多了一份郑重。
音乐是玩笑，也是生活的出路。
林渺低头，手机屏幕上还亮着歌词：“等一句听懂的回答。”
庄子赫站在人行道上，看着远处地铁出口的灯光：“那就先凑队吧，哪怕暂时全靠奶茶续命。”
徐一船举起奶茶，郑重地补上一句：“至少今晚，音乐让我们在这城市有了同行的理由。”
街头的风更亮了点。
三人肩并肩走向灯火深处，哪怕明天各自再次奔波，但与今晚的旋律一样，他们的故事在星榕最夜的角落，悄然生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