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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10-14

《《喂!那个D级,再来一碗!》》1我的编号是D-9527。名字是姜哲。不过在这里,

名字没什么用。我正拿着一块抹布。脚下是冰冷的金属地面。上面全是翻倒的餐盘,

还有已经凝固的灰色糊状物。墙壁上,桌腿上,甚至天花板的管道上,到处都是。

空气里有一股酸味。是食物放久了发酵的味道。一把电击棍的顶端,在我面前的地上敲了敲。

滋滋。蓝色的电火花跳了一下。“半小时。”一个声音从全覆盖的金属头盔里传出来,

闷闷的。我没说话。我只是弯下腰,开始擦地。这里是绝对控制阵线,B-7站点。

一个收容怪物的地方。而我,D-9527,是比怪物更低一等的消耗品。

我把地上的餐盘一个个捡起来,叠好,放进巨大的清洗池里。动作不快,但很稳。

我拧开水龙头。哗——热水冲下来,带着那些灰色的糊状物,流进下水道。味道更大了。

我把抹布在热水里涮了涮,拧干。水很烫,但我没感觉。然后我走向墙壁。

墙上糊着的那些东西已经干了,得用点力气才能刮下来。刮擦声在空旷的食堂里响着,

很有规律。那个戴着头盔的安保队长就站在门口,看着我。他没说话,像一尊铁塔。

D级人员,每月清退。今天是二十八号。我还有两天。“清退”不是让你走人。

是让你以各种方式消失。可能是去测试某个收ano…异常。也可能就是简单的一针。

我刚来三天。接到的第一个正式任务,就是打扫这个因为食物太难吃而引发暴动的食堂。

清理一个垃圾桶的时候,我的手停了一下。桶很大,不锈钢的。里面乱七八糟,什么都有。

但在最底下,我看见了半颗洋葱。没有烂掉。旁边还有几片带着泥土的土豆皮。很厚,

削皮的人手艺很差。还有一小块肉。白色的,全是脂肪。应该是做培根时切下来的边角料。

我把它们捡了起来。然后,我继续清理垃圾桶,把剩下的东西都倒进处理口。

我把捡出来的东西拿到清洗池,用热水冲得干干净净。洋葱的辣味,土豆皮的土腥味,

还有肥肉的一点油腻感,都从我指尖传过来。很熟悉的感觉。食堂打扫干净了。

每一寸金属地面都反着光。墙壁和桌椅也一样。半小时还差五分钟。安保队长看了看手表,

头盔动了一下,似乎是点了点头。我没有停下。我走到食堂尽头的灶台前。

那是一排巨大的、冰冷的钢铁造物。我找到了点火开关。啪。蓝色的火苗蹿了出来。

我找了一口小锅,很干净。我把它放在火上。我把那块培根肥肉丢了进去。用小火慢慢地煎。

滋啦——油,一点点地渗了出来。一股肉香开始在空气里弥漫。很淡,

但足够打破之前那股酸臭味。我把洋葱切成丝,土豆皮切成小块,一起丢进锅里。

刺啦——香味一下子就爆开了。洋葱的甜香,土豆皮的焦香,混着猪油的荤香。

我翻炒了几下。然后往锅里倒了半锅水。盖上锅盖。我站在灶台前,等着。

一双黑色的、厚重的战术靴停在了我身边。我没有抬头。我能感觉到他的视线,

穿过头盔的面罩,落在我身上。锅里的水开了。咕嘟咕嘟。白色的蒸汽从锅盖边缘冒出来,

带着更浓的香味。我关掉火。我找了一个碗。这里只有不锈钢碗。我掀开锅盖,盛了一碗汤。

汤色奶白,上面飘着几点金黄的油花。我把它放在灶台上。那个穿着战术靴的主人,沉默着。

几秒钟后,一只戴着黑色战术手套的手,端起了那碗汤。他把头盔的面罩向上推起了一点,

只露出嘴和下巴。下巴上有一道疤。他喝了一口。动作停住了。整个食堂里,

只剩下他喉咙滚动的声音。咕咚。他喝得很快。几秒钟后,一个空碗,被轻轻地放回灶台上。

发出“当”的一声。“你。”头盔里的声音说。“以后就在厨房待着。”2我被留在了厨房。

我的身份没变,还是D-9527。但我住的地方,从D级人员集体宿舍,

换成了厨房后面的一个杂物间。很小,只有一张铁床,但很安静。最重要的是,这里有食物。

B-7站点的厨房很大,像个工厂车间。巨大的搅拌机,能炖一头牛的汤锅,

还有一排排的传送带。厨房的正式负责人叫老刘。一个瘦得像竹竿的男人,头发花白,

看人的眼神总是躲躲闪闪。他也是D级人员,但编号很靠前,听说已经在这里待了五年。

这是个奇迹。我来的第一天,老刘领着我参观了他的“王国”。“这边,A区,

是营养膏生产线。”他指着一个巨大的银色罐子说。罐子连着许多管道,

管道的尽头是一个个方形的出口。

“原料是合成蛋白、复合维生素、矿物质粉末……还有纤维素。”老刘的声音没什么起伏,

“每天按一下红色按钮,就能生产五千人份的量。

”我看着那灰色的、黏稠的膏状物从出口被挤出来,落入餐盘。“味道呢?”我问。

“没有味道。”老刘说,“但能活命。”我明白了。这就是让整个站点暴动的“最终兵器”。

“B区,是食材处理区。”他带我走到另一边。这里有一些真正的食物。土豆,洋葱,

胡萝卜,还有冷冻的肉块。但数量很少。“这是给C级以上研究员和A级主管们准备的。

”老刘解释道,“不过,他们也很少吃。他们说,这里的菜,比营养膏更难吃。

”我看见一个帮工正把一箱土豆倒进自动削皮机。机器轰隆隆地转着,

削下来的土豆皮非常厚,几乎带走了一半的果肉。那些带着厚厚果肉的土豆皮,

被直接冲进了垃圾处理口。我的心抽了一下。“C区,就是灶台了。

”老刘指着我昨天用过的地方。“我的工作是什么?”我问他。“打杂。”老刘说,“清洗,

搬运,倒垃圾。别碰灶台,别碰B区的食材。不然,我们俩都得被‘清退’。

”他强调了最后两个字。我点了点头。我的工作和清理食堂没什么区别。只是换了个地方。

第一天,我洗了五千个餐盘。第二天,我拖了三遍厨房的地。第三天,

那个送我来厨房的安保队长, Captain Chen,又来了。他没有穿戴头盔,

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那道疤从他下巴一直延伸到耳后。他没说话,

只是把一个黑色的布袋子放在了操作台上。然后他看着我。我解开袋子。里面是两颗鸡蛋,

还有一小把干瘪的葱。在这个地方,这比黄金还贵重。我看了看老刘。

他正假装在擦拭营养膏的罐子,耳朵却竖得很高。“老刘。”我开口。他身体一僵。

“借个锅,用一下火。”我说。老刘慢慢转过身,嘴唇哆嗦了一下,但没说话。

我没等他回答。我走到灶台前,开了火,倒了点油。这里的油是最低劣的合成油,

有一股怪味。我把葱切成末。鸡蛋打进碗里,搅匀。油热了。我先把一半的葱末放进去,

爆香。刺啦——香味飘了出来。老刘的鼻子抽动了一下。我把蛋液倒进锅里。鸡蛋迅速膨胀,

变得金黄。我用锅铲把它炒碎,盛出来。锅里再倒一点油,放剩下的葱末。然后,

我从旁边营养膏的出口,接了一盘。我把灰色的营养膏倒进了锅里。

Captain Chen的眉头皱了起来。老刘的眼睛瞪得像铜铃。我没理他们。

我往锅里加了点水,把营养膏搅散,让它变成一锅灰色的糊糊。我把它烧开。然后,

我把之前炒好的鸡蛋倒了回去。我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纸包。那是我前两天打扫卫生时,

从一个研究员丢掉的垃圾里翻出来的。盐。我捻了一小撮,撒进锅里。我把它盛在碗里。

灰色的糊状物里,点缀着金黄色的鸡蛋碎和翠绿的葱花。一股奇异的香味,

盖过了营养膏那股万年不变的工业味道。我把它推到Captain Chen面前。

“尝尝。”我说。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放进嘴里。他的眼睛,亮了。

3Captain Chen什么也没说。他只是把那碗加了鸡蛋和葱花的营养膏,

吃得干干净净。连碗边都用勺子刮了三遍。他走的时候,又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很复杂。

我好像在他眼睛里,看到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不是命令,不是审视。是某种……认可。

从那天起,我的生活发生了一点小小的变化。我还是D-9527,还是厨房的杂工。

但我多了一项秘密工作。每天午夜,等老刘睡熟了,我会悄悄溜进厨房。

用那些被丢弃的食材边角料,做一点“真正”的食物。土豆皮可以炸成香脆的薯片。

胡萝卜头尾可以熬成微甜的浓汤。切掉的鸡骨架,加上几片生姜,能吊出一锅鲜美的清汤。

这些东西,在外面看来,是喂猪的饲料。但在这里,是神迹。来找我的人越来越多。

一开始是和Captain Chen一起执勤的几个安保人员。

他们会偷偷塞给我一些东西。一包没拆封的香烟。半块发硬的巧克力。

甚至是一节珍贵的七号电池。他们不要别的,只要一碗热汤,

或者几片我烤的、撒了盐的洋葱圈。后来,连一些底层的C级研究员都来了。

他们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脸上是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他们会给我一些奇怪的东西。

一本旧的纸质书。一支还能写出字的圆珠笔。或者一个空的、洗干净的玻璃瓶。

他们吃东西的样子很斯文,但速度很快。好像吃的不是食物,是某种禁忌的快乐。

我从不和他们多说话。我只是做,他们只是吃。我们之间唯一的交流,就是食物本身。

我能感觉到。我能闻到他们身上那种渴望的味道。不是对山珍海味的渴望。

那个给了我香烟的安保,他渴望的,是小时候他妈妈做的、有点咸的酱油炒饭的味道。

我用营养膏和一点点酱油,给他模拟了出来。他吃的时候,哭了。那个给了我旧书的研究员,

他渴望的,是一种烤面包的香气。他说那让他想起大学时的图书馆。

我用发酵的面粉和一点糖,在铁板上给他烤了几片面包干。他吃完,对我鞠了一躬。

我有一种天赋。或者说,一种能力。我能通过嗅觉,感知到一个人内心最深处,

最渴望的味道。那味道,连着他们最重要的记忆。安全感,家,温暖,希望。这些东西,

在B-7站点,是最大的奢侈品。而我,一个D级人员,成了这些奢侈品的秘密供应商。

我成了厨房里的地下国王。老刘对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从不参与,但也从不告发。

有时候,我做多了,会给他留一碗。他总是在夜里,一个人,悄悄地吃掉。他什么都不说。

但他看我的眼神,不再躲闪。有一天,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安保找到我。

他不是Captain Chen的手下。他的制服更挺括,领口上有一个银色的徽章。

“D-9527。”他叫我的编号。我的心沉了一下。“有人要见你。”他说。

他带我走出厨房,穿过长长的、白得晃眼的走廊。走廊两边,是一扇扇厚重的金属门。

门上有编号,还有各种颜色的警告标识。我知道,门后面,关着那些“异常”。

我们最后停在一扇门前。门上写着:E-734观察室。门开了。

里面是一个穿着白色研究服的女人。她很年轻,大概三十岁不到。戴着一副金边眼镜,

头发盘得一丝不苟。她的眼神很冷,像手术刀。“你就是那个厨子?”她开口,

声音和她的眼神一样冷。我点了点头。“我叫颜筝。”她说,“颜色的颜,古筝的筝。

B-7站点,Euclid级项目首席研究员。”Euclid级。

我听Captain Chen提过。是非常危险和不稳定的异常等级。“听说,

你能做出让人‘满意’的食物?”她问。她的用词很谨慎。“我只是个厨子。”我说。

她笑了。那笑容里没有一点温度。“很好。”她说,“从今天起,你的‘小生意’,

归我管了。”“你做出的所有东西,都要先给我一份样品,进行分析。”“作为交换,

”她推了推眼镜,“我保证,在下个月的清退名单上,不会有你的编号。”4颜筝博士。

我的新“老板”。从那天起,我的午夜厨房,多了一道手续。每做出一份食物,

我都要分出一小份,装在一个密封的采样盒里。第二天清晨,

会有一个穿着防护服的人来取走。我不知道她要分析什么。食物的成分?热量?

还是某种我不知道的、形而上的东西?我没问。在B-7站点,好奇心是催命符。

我只是继续做我的事。用废料,换取生存的物资,和我自己的安全。

Captain Chen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我告诉他,

我的“小生意”被颜筝博士接管了。他听完,沉默了很久。

“那个女人……”他最后只说了这么一句,“你小心点。”我明白他的意思。

颜筝博士在B-7站点是个传说。年纪轻轻就成为Euclid级项目的首席。冷酷,严苛,

不近人情。据说,她经手的项目,从来没有失败过。

但她手下被“清退”的研究员和D级人员,也是最多的。她追求的是百分之百的精确和效率。

任何一点偏差,在她眼里,都是不可饶恕的错误。而我,一个靠直觉和嗅觉做饭的厨子,

大概是她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偏差”。生活还在继续。白天,

我依旧是那个在厨房打杂的D-9527。清洗,搬运,

看着老刘按下那个生产营养膏的红色按钮。老刘最近的话多了起来。他会告诉我,

哪个区域的通风口下面,能找到被人遗弃的香料包。他会提醒我,

后勤物资运输车每周二会来,那时候垃圾处理口的废料会“丰富”一些。

他甚至开始帮我打下手。在我半夜开小灶的时候,他会帮我望风,

或者帮我清洗那些多出来的锅碗。“你做的东西,”有一次他一边刷锅一边说,

“有家的味道。”他没再说下去。但我知道,他在这里五年,已经忘了家是什么味道。这天,

我正在处理一批土豆皮。今天的土豆皮格外好。带着厚厚的肉,上面还有一点泥土的芬芳。

我能用它做一道“干焙土豆皮配香草盐”。这道菜,我闻到了它的归属。

应该是一个叫小李的年轻研究员。他总是给我一些自己用废旧零件组装的小玩意儿。

一个能发光的二极管,一个能播放几个单音节的蜂鸣器。我能从他身上闻到一股味道。

一股在田埂上奔跑时,被太阳晒过的青草和泥土混合的味道。他渴望的,

是那种无拘无束的、属于田野的自由。这道干焙土豆皮,就是为他准备的。我正准备动手,

厨房的门被推开了。是颜筝博士。她没有穿研究服,而是一身黑色的作训服,

显得身形更加干练。她径直走到我面前。“D-9527,”她开口,“跟我来。

”我放下手里的东西,擦了擦手,跟在她身后。老刘缩在角落里,头埋得很低。这一次,

她带我走得更深。我们经过了好几道需要虹膜和声纹验证的闸门。空气越来越冷。

周围也越来越安静。只能听到我们两个人的脚步声。最后,我们停在一个巨大的圆形大厅里。

大厅中央,是一个深不见底的井状结构。井的上方,用手臂粗的能量缆绳,悬吊着一块石头。

一块黑色的、不规则的石头。大概有一张桌子那么大。石头表面很光滑,但上面布满了裂纹。

最诡异的是,那些裂纹里,正渗出一种淡蓝色的、类似液体的光。“项目编号:A-087,

‘悲泣石’。”颜筝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响,没有一丝感情。“Euclid级。

主要异常特性,是会不定期发出一种次声波。

该声波能引发半径五百米内所有碳基生物的强烈负面情绪。”“愤怒,悲伤,绝望,

猜忌……”我明白了。前几天站点里那种压抑到让人想***的气氛,就是这东西搞的鬼。

“通常,我们可以通过调整能量缆绳的频率,来抑制它的活性。”颜筝继续说,

“但是从四十八小时前开始,所有安抚方案全部失效。”“它的声波频率正在持续增强。

再过三个小时,就会突破阈值。到时候,整个B-7站点,会变成一个互相残杀的斗兽场。

”她转过头,看着我。那双像手术刀一样的眼睛,第一次有了焦点之外的东西。

是一种混杂着怀疑、不解和一丝…… desperation 的情绪。“我的分析员,

分析了你过去七十二份食物样品。”“他们发现,食用你食物的测试人员,

在接下来二十四小时内,大脑内的血清素和多巴胺水平,

会维持在一个异常平稳且偏高的状态。”“换句话说,”她顿了顿,“你的食物,

能让人感到‘快乐’和‘满足’。”“这不科学。”“但现在,

我没有时间去研究它为什么不科学了。”她指着那块悬浮在半空中的石头。“D-9527,

我需要你告诉我。”“它,想吃什么?”5我看着那块石头。“悲泣石”。

它就那么静静地悬在那里。那些淡蓝色的光,像眼泪一样,从裂缝里缓缓流出。

我听不到它发出的声音。但我能感觉到。一种铺天盖地的悲伤,像潮水一样涌过来。冰冷,

刺骨。让我想起我被判刑的那天。师父气得发抖,指着我的鼻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周围的人,那些曾经的师兄弟,都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我。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

又回来了。我深吸一口气。不行。我是个厨子。厨子在厨房里,不能被任何情绪左右。

我闭上眼睛。把那些翻涌的情绪,都压下去。我开始用鼻子呼吸。不是闻空气中的味道。

而是去闻那块石头,A-087,它散发出的“味道”。一开始,什么都没有。

只有大厅里冰冷的金属味,和设备运转的臭氧味。颜筝博士在我身边,没有催促。

她很有耐心。或者说,她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我集中我全部的精神。慢慢地,

一丝不属于这里的味道,钻进了我的鼻腔。很淡。像雨。不是倾盆大雨,

是那种细细的、绵绵的春雨。雨水打在泥土上,翻起来的那种味道。湿润的,

带着一点点腥气。紧接着,是第二种味道。青草的味道。被雨水洗过的青草。很干净,

很清新。然后,是第三种味道。蘑菇。不是超市里卖的那种,

是雨后从潮湿的腐木上长出来的那种野生菌子。带着木头的香气,和菌类特有的鲜味。

这些味道,在我脑子里,构成了一幅画面。一个下着小雨的午后。古老的江南小镇。

白墙黑瓦。一个穿着蓑衣的农夫,挑着一担刚从山里采来的蘑菇,走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

这是一种记忆。一种非常古老,非常深刻的记忆。但这不是我的记忆。这是……那块石头的。

它不是在悲伤。它是在……想家。我睁开眼睛。“它不饿。”我说。颜筝看着我。

“它只是想家了。”我继续说。“家?”颜筝的眉头皱了起来,

“一块几亿年前形成的变质岩,它的家在哪里?”“我不知道。”我说,

“但我知道它‘家’的味道。”“是雨后,故乡泥土的味道。”颜-筝没有说话。

她盯着我看了足足有十秒钟。“你需要什么?”她终于开口。“蘑菇。最新鲜的,

刚采下来带着泥土的那种。”“香草。薄荷,罗勒,迷迭香。”“还有,

最重要的……”我顿了一下,“水。我不要纯净水,也不要自来水。

我要那种从高山深处流出来的,带着矿石味道的泉水。”颜筝听完,转过身,

对着手腕上的通讯器说了一连串我听不懂的指令和编号。五分钟后。

一个密封的运输箱被送了过来。打开箱子。里面是我要的所有东西。

新鲜的、带着湿润泥土的野生口蘑。翠绿欲滴的各种香草。还有一个玻璃瓶,

里面装着清澈的泉水。瓶身上贴着标签,写着“阿尔卑斯山,海拔3000米,冰川融水”。

ACF的效率,确实可怕。“这里有间临时实验室,设备齐全。”颜筝指了指旁边的一扇门,

“你需要多久?”我想了想。“一个小时。”“我给你四十五分钟。”她说,“还有,

整个过程,我会在旁边看着。”我点了点头。走进实验室。这里比站点的厨房干净一万倍。

所有的厨具都是锃亮的不锈钢,摆放得井井有条。我穿上白色的实验服。戴上一次性手套。

我感觉,自己不像个厨子。像个准备做一台精密手术的外科医生。我把那些蘑菇,

用最轻柔的手法,洗去表面的泥土。但我留下了一点点。就是那一点点泥土的气息,

才是这道菜的灵魂。我没有做任何复杂的烹饪。我只是把泉水倒进锅里,加热。然后,

把蘑菇和香草,放了进去。我没有加盐,没有加油,没有加任何调味品。我只是用最慢的火,

慢慢地熬。熬出水,蘑菇,香草,它们最原始,最纯粹的味道。整个实验室,

都弥漫着一股清新的、带着潮湿泥土气息的香气。颜筝就站在我身后。我能感觉到,

她的呼吸,变了。四十分钟后。我关掉了火。我没有把汤盛出来。“好了。”我说。

颜筝立刻下令。几名穿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走进来,用一根特殊的管道,

连接到我煮汤的那个锅的锅盖上。管道的另一头,通向大厅。他们要做的,不是“喂”它。

而是让它“闻”。“开始吧。”颜筝说。工作人员打开了阀门。一股白色的蒸汽,顺着管道,

被缓缓地吹向那块悬浮在半空中的“悲泣石”。6蒸汽,无声无息。它像一阵轻柔的雾,

慢慢地包裹住那块黑色的石头。大厅里静得可怕。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盯着控制台上的各种仪表。代表声波强度的红色曲线,还在缓慢地向上攀升。

什么都没有改变。实验室里,颜筝的眉头越皱越紧。她身后的一个研究员,

已经开始小声地讨论备用方案了。“A方案准备,能量抑制器充能百分之三百。

”“B方案待命,准备进行物理隔离。”“最终方案……‘格式化’程序,授权申请已提交。

”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我对自己能力的判断,会出错吗?那股雨后泥土的味道,

那么真实,那么清晰。我不会弄错的。突然,仪表盘前的一个研究员喊了一声。“等等!

你们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主屏幕上。那条代表着危险的红色曲线,停止了攀升。

它就像一个正在奋力爬坡的人,突然耗尽了力气,停在了原地。几秒钟后。曲线的顶端,

开始向下弯曲。一个非常微小的弧度。但它确实在下降。“声波强度……正在减弱!

”“活性读数……下降了百分之三!”“还在降!百分之五……百分之十……”控制室里,

响起了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呼和倒吸冷气的声音。颜筝的身体,也明显放松了下来。她转过头,

隔着玻璃,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不再是单纯的冰冷和审视。多了一样东西。

我以前在她脸上从未见过的东西。是……震惊。我将目光重新投向大厅中央的那块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