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宇是被饿醒的。
胃里像有只手在拧,空得发疼,眼皮重得抬不起来,鼻尖还飘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草药味 —— 不是他熟悉的当归、黄芪味,而是一种带着点涩、又有点腥的奇怪味道,闻着就没胃口。
“死小子!
还睡!
太阳都晒屁股了,药杵子没捣完,药柜没整理,你是等着喝西北风饿死吗?”
一声尖利的骂声扎进耳朵,赵宇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他熟悉的中医馆值班室 —— 没有白大褂,没有体温计,更没有墙上贴着的 “望闻问切” 西字匾额。
眼前是一间破破烂烂的木屋,屋顶漏着光,房梁上挂着几串干枯的草药,墙角堆着几个豁了口的陶罐,地上铺着一层薄薄的干草,他就躺在干草上,身上盖着一件打满补丁、硬得像纸板的粗布衣服。
“看什么看?
傻了?”
一个穿着灰布短衫、留着山羊胡的老头站在他面前,手里拿着一根比他胳膊还粗的木棍,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正是刚才骂他的人。
老头脸黄肌瘦,颧骨突出,眼神里满是刻薄,盯着林风的样子,像在看一件不值钱的破烂。
赵宇脑子 “嗡嗡” 响,无数陌生的记忆涌进来 —— 这是一个叫 “青岚大陆” 的平行世界,没有科技,只有 “修仙练气” 的说法;他现在的身份也叫赵宇,是这 “乱石镇” 唯一药铺 “王记药铺” 的学徒,父母早亡,跟着掌柜王抠门混口饭吃,昨天因为饿了三天,捣药时晕了过去,再醒来,就换成了现代的他。
“还不起来?
想偷懒是吧?
今天要是完不成活,你就别想吃饭!”
王抠门举起木棍,作势要打。
赵宇赶紧爬起来,腿一软差点摔倒 —— 原主这身体也太弱了,营养不良加低血糖,搁现代随便输瓶葡萄糖就能好,可在这破地方,估计得靠啃树皮续命。
“掌柜的,我这不是刚醒吗,马上就去捣药。”
赵宇揉着发疼的胃,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顺从 —— 现在他手无缚鸡之力,还得靠这刻薄掌柜活着。
王抠门 “哼” 了一声,放下木棍:“算你识相,赶紧去!
对了,昨天张屠户家来人说,他家婆娘‘中邪’了,上吐下泻,还说看见‘黑影’,你等会儿去看看,要是能治好,说不定能讨点肉回来,要是治不好…… 你就别回来了!”
赵宇一愣:上吐下泻加 “见黑影”?
这哪是中邪,分明是急性肠胃炎加低血糖眼花啊!
在现代,他一天能接诊好几个这样的病人,开点蒙脱石散加补液盐,再叮嘱清淡饮食,两天就能好。
可他刚想解释,王抠门己经转身走了,嘴里还嘟囔着:“真是晦气,好好的人怎么就中邪了?
得带点朱砂、符纸去,不然镇不住……”赵宇嘴角抽了抽 —— 得,这掌柜还是个迷信的主儿。
他扶着墙走到药杵前,看着那比他脑袋还大的石臼,还有一堆没捣完的草药,叹了口气。
原主就是因为捣不动这些药才晕过去的,他现在这身体,估计也撑不了多久。
正捣着药,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穿着粗布衣、满脸焦急的汉子冲了进来,正是张屠户。
张屠户五大三粗,脸上满是汗,一进门就喊:“王掌柜!
不好了!
我家婆娘快不行了,你快救救她!”
王抠门从里屋跑出来,手里拿着一把朱砂和一张黄符,脸都白了:“张屠户,你别急,我这就……掌柜的,让我去看看吧。”
赵宇突然开口。
王抠门和张屠户都愣住了,王抠门瞪着他:“你?
你个毛头小子,会看什么?
别去把人给治死了!”
“掌柜的,我看张嫂子不是中邪,是生病了。”
赵宇放下药杵,忍着胃里的不适,“我在家乡学过点医术,说不定能治好。”
张屠户也犹豫了:“这…… 王掌柜,要不就让他试试?
我家婆娘现在上吐下泻,水都喝不进去,再拖下去真要出事了!”
王抠门盯着林风看了半天,心里打着算盘:要是赵宇治不好,正好把他赶走,省得浪费粮食;要是治好了,还能得点好处。
他点了点头:“行,那你去!
但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治死了人,你自己负责!”
赵宇没理他的刻薄话,对张屠户说:“张大哥,你家有没有生姜、红枣、还有干净的陶罐?
再找几根干净的针,要细点的。”
张屠户虽然疑惑,但还是赶紧点头:“有!
有!
我这就去拿!”
跟着张屠户回到他家,一进门就闻到一股酸臭味,里屋传来女人的呻吟声。
赵宇走进里屋,看到一个中年妇人躺在床上,脸色蜡黄,嘴唇干裂,旁边的盆里还装着呕吐物。
“赵小哥,你快看看!”
张屠户急得首搓手。
赵宇上前,先摸了摸妇人的额头 —— 有点烫,再把了把她的脉 —— 脉象急促,是典型的肠胃炎症状。
他又问:“张嫂子昨天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比如剩菜或者生冷的?”
张屠户想了想:“昨天我从镇上买了点肉,放了一夜,今天早上她热了吃,吃完没多久就开始吐了……那就对了,是吃了变质的肉,导致肠胃发炎,不是中邪。”
赵宇松了口气,“张大哥,你把生姜、红枣拿来,再烧点开水。”
张屠户赶紧去准备,王抠门也跟了过来,抱着胳膊站在门口,一脸 “我看你怎么装” 的表情。
赵宇把生姜切片,红枣去核,放进陶罐里,加了点开水,又从怀里摸出一点自己偷偷藏的草药 —— 这是原主留下的,叫 “止泻草”,功效和蒙脱石散差不多。
他把草药捣成粉,也放进陶罐里,煮了大概一刻钟,药汤变成了浅棕色。
“张大哥,把这药汤给嫂子喂下去,少量多次喂,别让她吐了。”
赵宇把陶罐递给张屠户,又拿起准备好的细针,“我再给她扎几针,缓解一下呕吐和腹痛。”
王抠门在旁边冷笑:“扎针?
我看你是想把人扎死!
中邪就得用符纸和朱砂,你这是亵渎神明!”
赵宇没理他,让张屠户按住妇人的手,找准她的 “内关穴” 和 “足三里”—— 这两个穴位能止呕和缓解腹痛,在现代是常用的急救穴位。
他用酒精(其实是这里的 “烈酒”)消了消毒,然后把针扎了进去,轻轻捻转。
没过多久,妇人的呻吟声就小了,脸色也好看了点,甚至能开口说话了:“水…… 我想喝水……”张屠户又惊又喜:“哎!
婆娘,你好多了?”
王抠门也愣住了,嘴里嘟囔着:“不可能…… 这怎么可能…… 明明是中邪,怎么扎几针就好了?”
赵宇拔出针,对张屠户说:“药汤继续喂,明天再煮一次,后天就能好得差不多了。
记住,最近别吃油腻和生冷的,多吃点清淡的粥。”
张屠户激动得差点跪下:“赵小哥!
你真是活菩萨啊!
我这就去给你拿肉!”
赵宇赶紧拦住他:“张大哥,不用了,举手之劳。”
这时,王抠门走过来,盯着赵宇,眼神复杂:“你…… 你这到底是什么医术?
怎么跟我学的不一样?”
赵宇笑了笑,故意逗他:“掌柜的,这叫‘科学医术’,比符纸朱砂管用多了。
下次你要是头疼脑热,我也给你扎几针?”
王抠门吓得后退一步,指着他:“你…… 你这是搞封建迷信!
不对,你这是搞歪门邪道!
以后不准在药铺里用这种医术!”
说完,他转身就走,可走了两步又回头,小声问:“那…… 要是下次再有人‘中邪’,你还能治不?”
赵宇看着他口是心非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能啊,不过掌柜的,下次能不能给我加碗饭?
我这肚子,实在顶不住了。”
王抠门脸一红,骂了句 “吃货”,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赵宇摸了摸肚子,看着窗外的太阳,心里想着:这仙侠世界,好像也没那么可怕嘛,至少,靠我这双手,应该能活下去,说不定还能活得挺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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