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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10-17

那年大雪封山,爷爷牵着大黄狗下山换粮,在雪堆里扒出我这个小孤儿。

他用换粮的钱买了奶粉,全村人都说这老头傻——人都养不活还捡孩子。直到那个暴雨夜,

山洪冲垮了半座山,大黄咬着我的衣领往山顶跑。它浑身是血蹚出一条路,

爷爷在后面推着我走。“乖孙,抓紧狗绳…”他最后的声音被泥石流吞没。

十年后我带着录取通知书回村,大黄还坐在废墟上等。尾巴轻轻拍打地面,

仿佛在说:“你们怎么才来换我回家。”雪像是从天上倒下来的,没完没了。山白了,

路没了,一眼望出去,只有刺眼的白和死寂。老石头佝偻着背,

把最后几粒玉米抖进一个破布袋里,掂了掂,轻得让人心慌。他望了望屋外能把人埋了的雪,

又回头看了眼蜷在草堆里的大黄狗。“大黄,”他声音沙哑,像是被风磨过,

“家里快见底了,得去山下换点粮。”大黄抬起头,一双温顺的眼睛看了看老主人,站起身,

甩了甩毛,安静地走到他脚边,用脑袋蹭了蹭他冻得开裂的手。它是条土狗,骨架大,

毛色黄,通人性,跟着老石头在这山里过了好些个年头。老石头用一根粗麻绳系在腰上,

另一头松松地挽在大黄的脖颈上,拄着一根磨得光亮的木棍,深一脚浅一脚地下了山。

风雪呛得人睁不开眼,大黄走在前面,时不时停下来,回头等着,它的爪子踩在雪地里,

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是这片死白里唯一的动静。下山的路被雪埋得严实,

全靠大黄凭着记忆和嗅觉引路。走到半山腰一处背风的岩石下,大黄突然停住了,

耳朵竖了起来,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鼻子使劲朝着一个雪堆嗅着。“咋了,大黄?

”老石头喘着粗气问。大黄不理会,开始用前爪飞快地扒拉那个雪堆,积雪飞扬。

老石头凑近些,眯着眼看。雪屑下面,似乎露出一角褪色的、厚厚的襁褓。他心里咯噔一下,

弯下腰,徒手跟着大黄一起扒。冻僵的手指很快没了知觉,但他不管不顾。终于,

积雪被清开,一个裹在破旧棉絮里的婴儿露了出来,小脸冻得青紫,嘴唇乌黑,

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只有胸口那一点点几乎看不出的起伏,证明这是个活物。

老石头愣住了,伸出颤抖的手,极轻地碰了碰婴儿冰冷的脸颊。那孩子似乎感应到什么,

极小幅度地动了一下。大黄用湿漉漉的鼻子嗅了嗅婴儿,又抬头看看老石头,

尾巴轻轻摇了摇。老石头站在原地,看着那婴儿,又抬头望了望茫茫的雪山,

再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那轻飘飘的、准备用来换粮食的布袋。他脸上的皱纹像是又深了几道,

沟壑里嵌满了风雪和为难。许久,他长长叹了口气,那叹息在白茫茫的寒气中凝成一团白雾,

很快散了。他小心翼翼地、用那双冻僵的手,解开自己满是补丁的旧棉袄扣子,

把婴儿从那冰冷的雪窝里抱出来,紧紧捂在自己尚且带着一丝温热的怀里。婴儿像个小冰块,

激得他打了个寒颤。“走吧,大黄,”他把婴儿裹好,声音低沉,“不换粮了,

先去王老五家,看看能不能赊点奶粉。”大黄像是听懂了,蹭了蹭他的腿,重新走在了前面。

山下小杂货店的老板王老五,看着老石头怀里抱着的婴儿,又看看他空着的粮袋,

眼睛瞪得溜圆:“老石头,你疯啦?自己都揭不开锅了,还捡个娃?这年头,谁家日子好过?

你拿什么养?”老石头只是低着头,看着怀里那张小脸,

讷讷地说:“总不能……看着娃娃冻死在外头。王老板,行行好,先赊我一点,

最便宜的那种奶粉就成,我……我开了春想办法还你。”王老五看着他怀里那点可怜的钱,

又看看老石头那执拗的样子,最终还是骂骂咧咧地转身,

从货架最底层拿了一袋最便宜的奶粉,塞给老石头:“拿去拿去!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记住啊,开了春就得还!”“诶,诶,谢谢王老板,谢谢……”老石头连连点头,

把那袋奶粉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贴着胸口放好,仿佛那是稀世珍宝。回村的路,

因为怀里多了个小生命,显得更加艰难,又似乎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怀里那一点点微弱的暖意,透过棉袄,一点点渗到他心口。消息像风一样传遍了小小的山村。

当老石头抱着婴儿,带着大黄回到他那间低矮的土坯房时,左邻右舍都围了过来。“石头叔,

你真把这娃抱回来了?你自个儿咋办?”“就是,这年头,多张嘴就是多个累赘啊!

”“我说老石头,你是不是糊涂了?人都养不活了,还捡个孩子,这不是傻吗?”“造孽哦,

这娃命苦,碰上你这么个更苦的……”人们七嘴八舌,有叹息,有不解,也有直白的嘲讽。

老石头坐在门槛上,低着头,用破碗小心地兑着一点点温水和奶粉,

用一根干净的细树枝一点点蘸着,喂到婴儿的嘴边。婴儿本能地吮吸起来。

他不理会那些话语,只是专注地看着怀里的小生命,偶尔伸出粗糙的手指,

极轻地抹去孩子嘴角的奶渍。大黄趴在他脚边,警惕地看着围观的人群,

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像是在守护。等人都散尽了,屋里只剩下昏黄的煤油灯光摇曳。

老石头看着终于吃饱睡去的婴儿,对大黄喃喃道:“大黄啊,以后家里就多一口人了。

”他顿了顿,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又像是在对沉睡的孩子许诺,“日子……总能过下去的。

”他给孩子取了个名,叫“雪生”。雪地里生的。日子就在清贫和相依为命中,一天天流过。

雪生会笑了,会爬了,会咿咿呀呀地叫“爷爷”了,会摇摇晃晃地走路了。

老石头用旧木板给他钉了个小摇篮,用破布头给他缝了个歪歪扭扭的布老虎。

家里吃的总是紧巴巴的,稀粥能照见人影,偶尔有个红薯,

老石头总是把最甜的部分剥给雪生,自己啃着干硬的皮。大黄也变得格外懂事,

它不再像以前那样漫山遍野地疯跑,更多的时候是守在雪生旁边,雪生学走路时,

它就在一旁跟着,雪生摔倒了,它就用鼻子去拱,用舌头去舔,直到小家伙破涕为笑。

雪生最喜欢大黄。他小小的身子经常整个趴在大黄柔软温暖的背上,把它当大马骑。

他会把爷爷偷偷省给他的一小块窝窝头,掰一半塞到大黄嘴里。晚上睡觉,

也一定要挨着大黄,小手抓着它颈上的毛,才能睡得安稳。“大黄,跑!快跑!

”雪生咯咯笑着,迈着小短腿在院子里追着大黄。大黄配合地小跑着,时不时回头等等他,

尾巴摇得像风车。老石头就坐在门槛上,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看着这一娃一狗,

脸上是刀刻般的皱纹,眼神里却有着难得的温和笑意。“爷爷,爷爷,

大黄今天带我找到一颗野果子,可甜了!”雪生举着一个红彤彤的小野果,

献宝似的跑到老石头面前。老石头接过果子,在衣服上擦了擦,

塞回雪生嘴里:“甜就雪生吃。”“爷爷也吃!”“爷爷牙口不好,怕酸。”“大黄也吃!

”“大黄是狗,不吃果子。”雪生眨巴着大眼睛,看看爷爷,又看看摇着尾巴的大黄,

自己咬了一口,又把果子递到大黄嘴边。大黄嗅了嗅,舔了舔他的手心,逗得他又是一阵笑。

山里的天,孩儿的脸,说变就变。那是在雪生五岁那年的夏天。闷热的午后,

天色突然就暗了下来,乌云像打翻的墨汁,迅速染黑了整片天空。狂风卷着沙石,

打得人脸生疼。雷声在头顶炸开,一道接一道的闪电,像是要把天劈开。雨还没下,

但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土腥气。老石头站在门口,望着黑沉沉的天,

眉头拧成了疙瘩。他活了大半辈子,熟悉这大山的脾气,这天气,让他心里发毛。“雪生,

过来,待在屋里,别出去!”他回头朝屋里喊。话音刚落,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

噼里啪啦,瞬间就连成了雨幕,天地间一片混沌。雨越下越大,不是落,是倒,是泼。

紧接着,远处传来了低沉的、如同野兽咆哮般的声音,混在暴雨和雷声里,越来越近。

老石头脸色骤变,那是山洪和泥石流的声音!他猛地冲回屋里,一把抱起还在懵懂中的雪生,

又朝大黄厉声喝道:“大黄!快!往山顶跑!快!”他抱着雪生,冲出屋门。

外面已经是汪洋一片,浑浊的泥水裹挟着石块、树枝,从山坡上奔腾而下,

瞬间就没过了膝盖。土坯房的墙壁发出不堪重负的***,裂缝像蛛网一样蔓延。大黄狂吠着,

冲到前面引路。它不走寻常的路,而是凭着野兽的本能,在洪水和泥石流的缝隙间,

寻找着相对安全的落脚点。雨水糊住了眼睛,老石头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

怀里紧紧抱着吓得哇哇大哭的雪生。“爷爷!爷爷!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