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我要蜜水……”张小志醒来时,只觉得浑身酸痛,脑袋里像是塞了一团浆糊。
他勉强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低矮的茅草屋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
“我这是在哪?”
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得吓人。
下一刻,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本是现代一个普通文科生,毕业后求职屡屡碰壁,最后只好去送外卖。
那天雨很大,他急着送最后一单,然后……世界里只剩下炫目的车灯,刺耳的刹车声,还有那辆“大运”货车的标志……所以,我是被撞死了?
然后穿越了?
他艰难地转动脖子,打量西周,土坯墙,简陋的木桌,粗陶碗,还有身下这张硬得硌人的木板床。
一切都告诉他,这里绝不是他熟悉的那个世界。
“彘儿醒了!
他爹,彘儿醒了!”
这时,一道粗犷的女声响起,随着咚咚的脚步声,一个身材高大的妇人扑到床前,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张小志,额,现在该叫张小彘(zhi)了,顿时被吓了一跳。
这妇人身高至少有一米七五,膀大腰圆,面色红润,一双大手布满老茧,此刻正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力道大得让他龇牙咧嘴。
“轻点,娘,疼……”他下意识地叫道,奇怪的是,这个称呼叫得异常顺口。
“哦哦,娘忘了,娘忘了。”
妇人赶紧松手,抹了把眼泪,“我儿身子弱,经不住娘这糙手糙脚的。”
话音刚落,一个更为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几乎挡住了门口所有的光线。
张小彘仰头看去,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男子高壮得不像话,满脸横肉,一脸黑硬的络腮胡,***的胳膊上布满浓密的黑毛,神似后世电视剧里的人猿泰山。
“没出息的东西!
杀个猪都能吓晕过去,老子张屠夫一世英名,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孬种!”
男子声如洪钟,震得张小彘耳朵嗡嗡作响。
“你吼什么吼!”
妇人猛地站起来,竟不比男子矮多少,“彘儿才多大?
你那血淋淋的营生,是人干的吗?
吓着孩子还有理了?”
“慈母多败儿!
你看他瘦得跟鸡仔似的,再不学点手艺,将来怎么养活自己?”
“我儿只是晚长!
等过两年身子骨硬朗了,做什么不成?”
“还等?
他都十五了!
老子十五岁的时候都能独自宰牛了!”
夫妻俩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
张小彘缩在床上,脑子里原主的记忆逐渐清晰起来。
这里是大梁朝河西村,大梁朝不属于历史上的任何一个朝代,按时间线来算,应该是后世明中后期的样子,当今皇帝在位己经快三十年了,国泰民安,一片祥和。
而原主的父亲张屠夫是村里唯一的屠户,母亲王氏是邻村铁匠的女儿。
上面有五个姐姐,个个继承了父母的体格,膀大腰圆,力气惊人。
唯独他张小彘,生得瘦小柔弱,十五岁了看起来还像十二三岁,风一吹就能倒。
昨天,张屠夫终于下定决心让独子继承衣钵,带他去屠宰场见识。
结果没想到一头猪还没杀完,原主就被血腥场面吓得晕死过去,再醒来时,内里己经换成了现代人张小志。
“够了!”
眼看夫妻俩越吵越凶,几乎要动手,张小彘忍不住喊了一声。
这一喊用尽了他全身力气,顿时咳嗽起来,咳得满脸通红。
“爹娘,能,能让我安静休息会吗?”
“好好好,彘儿你快休息,我们出去了。”
王氏说完,瞪了丈夫一眼:“看把你儿子气的!”
“我还不是为了他好?”
张屠夫哼了一声,却没再吵,只咕哝道:“明儿个跟我下地去!
杀猪不成,庄稼活总行了吧?”
……第二天一早,张小彘被硬拉到了田里。
五月的日头己经有些毒辣,他勉强握着一把沉重的锄头,感觉手臂都在颤抖。
“看好了,就这么锄!”
张屠夫示范了一下,一锄下去,泥土翻飞,轻松得很。
张小彘学着样子,举起锄头,用力往下一挥,锄头瞬间入土三分,反震力却震得他虎口发麻,差点脱手。
“没吃饭吗?
用力!”
张屠夫吼道。
张小彘咬咬牙,再次举起锄头,用尽全身力气锄下去。
这次入土深了些,但他也因为用力过猛,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啃了一嘴泥。
“起来!”
张屠夫的声音里己经带着明显的怒气。
张小彘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觉得浑身酸痛,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这时,附近田里干活的村民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有人开始窃窃私语:“瞧那张屠夫家的儿子,连锄头都拿不动。”
“啧啧,白长这么大了,还不如我家十岁的娃。”
“听说昨天杀猪吓晕了?
真是个孬种...张家五个闺女个个能干,怎么就儿子这么不中用?”
嘲笑声不大不小,刚好能飘进张屠夫耳中。
他的脸色越来越黑,终于一把夺过张小彘手中的锄头,恨铁不成钢地骂了句:“废物!
回家去!
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回村的路上,张屠夫大步流星走在前面,一言不发。
张小彘踉踉跄跄跟在后面,心中五味杂陈。
作为现代人,他从未觉得体力劳动有什么可耻,但在这个显然以劳力为荣的环境里,他确实成了众人眼中的“废物”。
晚饭时分,张家气氛格外沉闷。
一张大木桌围坐着七个人,张屠夫黑着脸扒饭,王氏不时叹气,五个姐姐——金花、银花、桂花、菊花、梅花,都小心翼翼地看着父母和弟弟。
这五个姐姐果然名不虚传,个个高大壮实,最小的梅花也比张小彘高半个头。
坐在她们中间,张小彘活像个不起眼的豆芽菜。
“彘儿啊,”王氏终于打破了沉默,声音带着哽咽,说道:“你这杀猪不行,种地也不行,将来可怎么活啊?”
张小彘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他一个文科生,在这个时代能做什么?
好像真的什么也做不了,物理化学早就忘光了,科技发明,估计还没动手就得被自家爹娘按着灌符水了。
“要不……”王氏擦擦眼角,说道:“你去读书吧?
认几个字,将来到县城里找个账房,文书的差事,好歹能糊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