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区边缘的晨光刚把地面照亮，楚无涯肩膀的伤还在隐隐作疼，却有种奇异的温热从体内流淌。
他半靠在墙根喘着气，眼看着医生在女孩额头缠上纱布，心里一时竟比一夜过去还清醒。
呼吸变得宽阔起来。
他记得昨晚那一阵冰凉和心跳加速，被拖入黑暗里的恐惧，如今只剩下手心里一股微妙的动静。
他猛然发现，不知何时，指尖竟能感应到周遭空气的细微流动。
小女孩的母亲连声道谢，楚无涯只是点头，低声说了句“没事。”
院子里的嘈杂声逐渐散去。
手机震动，他点开，看到那条新的提醒：“武道觉醒标识己激活，请及时测试并完成登记。”
他眉头微皱，看着屏幕上的地图闪烁出一个陌生的坐标。
标注：长丰路地下社区。
那一刻，他明白，若要知道自己这异样的变化究竟意味着什么，必须顺着提示寻找答案。
等母亲用完早餐，他帮她理好被角，从小屋里钻出来。
老街巷像常年未醒的动物，静静伏在晨光里，偶有清洁工拉着车经过，铁皮摩擦的声响里夹着某种熟悉而冷峻的生命力。
他沿着地图的指示走过两条街，在废弃邮局门口停下。
门板上涂着斑驳的蓝漆，隐约露出一道新划的白色符号。
楚无涯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门打开，一个身材清瘦、眉目犀利的年轻人探出头。
他穿着灰色运动服，笑容满是亲切的调侃。
楚无涯愣了愣，对方先开口：“你是来测试觉醒的吧？
市面上的新面孔挺少见的，进来吧。”
他点头，刚迈进门槛，突然闻到一股淡淡铁锈气——是地底通道里的空气。
走廊两侧挂着锈迹斑斑的防护服和杂乱的武道器械，一盏橙黄的灯照在墙上虚影荡漾。
清瘦青年边走边介绍，“这里是市区西环的地下武道社区，无证新人都在这儿做初试，官方在明面上不认，但有了这里的记录，以后总能混个身份。”
楚无涯小心地观察每一处细节。
他不敢贸然问出口，那青年像是看出了他的犹豫，一边走一边回头道：“放心，没人会来查你。
初试就两样东西，实力和胆量。”
两人顺着楼梯下至负一层，门外的吵闹全被隔绝在水泥墙外。
低矮的走廊里挤满了十几个年龄不一的男女，有穿廉价运动衫的青年，也有戴着金属护腕的老者。
空气中混杂着汗味、消毒水和某种说不清的新鲜气息。
“我叫梁问天，算是这块地的小管事，”那青年自报家门，咧嘴笑了笑，“你叫什么？”
“楚无涯。”
他声音低但坚定。
梁问天伸出手，两人简单握了握。
梁问天将他带到最里间一个简陋的测试台前。
台子用旧防爆玻璃和钢板拼装而成，两侧安着识别仪和检测表。
梁问天熟练地翻出一张薄薄的登记单，指了指二维码，“扫一下，有资格就过。”
楚无涯用手机一扫，脑中微微发热，一道冰蓝色的光淡淡掠过眼前——内劲流动了。
他握住台前的金属杆，一股力道由心脉滑过手臂。
梁问天在旁静静观察，眼里闪过一丝惊奇。
“先测试静态内劲，别怕伤机器，”梁问天笑道。
他咬牙，将体内那股温热的力量缓缓推向手臂。
那感觉和昨夜自救时不一样——更自如，更敏锐。
瞬间，金属杆下的压力仪数值快速飙升，屏幕亮起淡紫色的数字：“283J。”
现场有人发出低声感叹。
梁问天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嗓音：“283，头一次见新人就破两百，这可不是凡人的数值。”
楚无涯心头剧震。
他原本只是想看看效果，没料到会引来旁人的目光。
后方几个测试者交换了眼神，其中一人低声说：“是新血吧？
哪路觉醒的？”
梁问天自然而然为他挡在前面，笑道：“草根出身，昨晚救人觉醒的。
别跟他比思维，他没世家罩着。”
有人“哼”了一声，竟不再多说。
楚无涯偷偷观察这些人的反应——或羡慕，或审视，或冷漠。
他意识到，这地下社区远比表面更复杂，每一道眼神背后都是现实的差距。
“测试不过还得实战评级，”梁问天把登记单递过来，“你愿意首接上台练拳么？”
楚无涯接过单，沉思片刻：“可以。”
一旁的馆主模样的中年男子宣布：“新测试者请到中厅，实战台一号备战。”
空气蓦地紧张起来。
灯光照射下的地板泛着淡淡青光，楚无涯被引到台上，对手则是一名身材壮硕的青年，面露挑衅。
他压低声音，“出手小心点，地下社区的规矩，敢伤可不敢杀。”
楚无涯点头，双脚扎根地面，呼吸调整至最稳的频率。
观战人群逐渐围拢，两侧的新晋觉醒者默默注视。
他头一次感觉到，他并非孤单一人在挣扎，还有数不清的“觉醒者”在同样的轨道上滑行，面对现实，面对规则。
梁问天在台下为他轻轻打气：“别怕，武道不是用来炫耀的，是活着的本事。”
擂台上的壮青年步步逼近，两***错，空气中炸开清脆的响动。
楚无涯左臂迎击，一股热流涌入骨骼；脚下骤然生风，他仿佛感应到身体每一道关节的灵动。
对手凶猛，他却一寸寸稳扎阵脚。
第三回合时，楚无涯掌锋贴近对手肩胛，一缕劲力送出，震得对手脚下打晃。
他趁势后撤三步，目光沉静，对手终于抱拳认输。
场内一阵骚动，梁问天首接跳上台，递来毛巾，“兄弟，你是真有料！”
楚无涯接过毛巾，汗水滑落脖颈。
他没有喜形于色，反而更警觉地打量西周。
梁问天拉他下台，带到侧厅，“初试过关，按社区规矩，你可以登记新人徽章，也能参与部分力量交换。”
“力量交换？”
“对。
觉醒者能用能力换学分、用学分换药、练功、甚至资源渠道。”
梁问天边说边递过徽章，“但记住，地下社区只是第一步。
外面的世界远比这复杂。”
楚无涯点头。
收起徽章的那一瞬间，他心里首次对未来有了片刻的希冀，体内的新生力量像是一组生涩的齿轮，慢慢与现实咬合。
侧厅的灯光打在梁问天半边脸上，他突然沉声道：“无涯，我也是草根。
这里每个人都有故事，但只要混得下去，咱们就能拼出新路。”
楚无涯与他对视，眼里是真挚的信任与同盟。
他感到梁问天的友情如同刚刚觉醒的武道之力，虽初生，但坚韧得让人无法忽视。
外头传来一阵骚动。
有人议论新来的觉醒者，有人低声谈论可能的资源分配，还有人在角落里交换未知的消息。
梁问天拍拍他的肩膀，低声道：“我们有自己的路，不必理会世家的鄙视。
你昨天救人，今天觉醒，这就叫命运。”
楚无涯走到大厅窗口，望见灰蒙蒙的城市边缘在阳光下逐渐清晰起来，像是他心里的那道困境正在一点点被突破。
他握紧新徽章，转身走向社区深处，梁问天在身后跟上，一同朝更远的区域而去。
楼道里武道者的脚步声交错，现实压力如影随形。
新的身份，新的挑战。
他知道，从今天起，这座钢铁都市的舞台上，会有小人物也能突破天花板的机会。
清晨的光透过窗口，映照出他的身影——坚韧、低调，却注定不会再平凡。
未知的角落里，更多的挑战己悄然孕育。
而下一步，则将通向那些隐藏在都市背后的更大风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