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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10-20

第一章林野攥着成绩单的手指关节泛白,纸边被捏得发皱,红色的分数像一道醒目的伤疤。

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他的脚步亮了又灭,父母的争吵声从虚掩的门缝里钻出来,

“人家孩子次次考第一,他倒好,越考越差”“肯定是天天心思不放在学习上”,

字字句句像细针,扎得他胸口发闷。他没敢进门,背着沉甸甸的书包转身往学校走。

书包里装着父母刚买的辅导资料,封面印着“冲刺名校”的字样,此刻却像块巨石,

压得他喘不过气。走到教学楼后墙时,他抬头望见天台的铁门虚掩着,鬼使神差地,

脚步朝着那个方向挪了过去。天台的铁门锈迹斑斑,林野伸手推开,

“吱呀”的声响在寂静的午后格外刺耳。他走到护栏边坐下,水泥台面冰凉,

透过薄薄的校服裤传来寒意。脚边躺着一个空易拉罐,风一吹,

就在地面上滚出一串清脆的声响,最后撞在墙角,停了下来。他把成绩单从书包里掏出来,

摊在膝盖上。红色的叉号密密麻麻,像一张网,将他困在其中。阳光穿过云层,

在纸上投下斑驳的光斑,可他却觉得浑身发冷。他想起父母失望的眼神,老师无奈的叹息,

鼻尖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喂,这地方有人吗?”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林野猛地抬头,

心脏跟着跳快了半拍。只见一个少年站在天台门口,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

袖口沾着新鲜的血迹,额角肿起一块淤青,嘴角还破了皮,正警惕地打量着他。

少年的头发有些凌乱,碎发垂在额前,遮住了部分眼睛,只露出一双带着戾气的眸子。

他手里攥着一根木棍,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显然是刚经历过一场打斗。

林野被他的气势吓到,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结结巴巴地说:“没、没人,

你……你随便坐。”少年没客气,径直走到林野身边坐下,两人之间隔着半米的距离。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根夹在指间,又摸出打火机,“咔嗒”一声点燃。

烟雾缓缓升起,模糊了他的侧脸。刚吸了两口,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把烟摁灭在地上,

烦躁地丢进旁边的垃圾桶。“借我躲会儿,有人追我。”他开口说道,声音带着点沙哑,

语气里没有商量的意思,却莫名让人无法拒绝。林野点点头,没敢多问。

他偷偷用余光打量少年,对方的下颌线绷得很紧,眼神时不时瞟向楼下,

显然还在留意追他的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和一丝血腥味,奇怪的是,

林野却没有觉得反感。风从操场方向吹过来,带着学生们的嬉闹声,

却很快消散在天台的空旷里。林野和少年就这么沉默地坐着,谁也没有说话。

林野的目光落在少年的牛仔外套上,磨损的袖口,褪色的衣摆,

都透着一股与这个校园格格不入的气息。他想起班里同学谈论的“校外混混”,

心里有点发怵,可看着少年眼底藏不住的疲惫,又觉得他不像传闻中那么可怕。

少年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头来,与他对视。林野慌忙低下头,假装盯着自己的鞋尖,

耳朵却悄悄红了。“你是这学校的学生?”少年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林野抬起头,

对上他的眼睛,轻轻“嗯”了一声。“几年级?”“高二。”少年点点头,没再追问,

又把目光投向了远处的天空。“江叙。”少年忽然开口,声音被风揉得软了些,

不像初见时那般带着戾气。林野正盯着地面上的蚂蚁搬家,闻言猛地抬头,

眼神里还带着几分没反应过来的茫然。江叙见他这副模样,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

伸手捡起脚边一颗光滑的石子,指尖摩挲着石面重复道:“我叫江叙。”林野这才回过神,

慌忙把攥在手里的成绩单往身后藏了藏,脸颊发烫:“我、我叫林野,森林的林,田野的野。

”江叙“哦”了一声,手腕一扬,石子在空中划了道浅弧,“咚”地撞在天台的铁护栏上,

弹起的碎屑落在林野脚边。他没再说话,只是望着远处工地的塔吊出神,

阳光落在他垂着的眼睫上,投下一小片阴影。上课铃突然划破午后的宁静,

尖锐的声响让林野下意识地绷紧了脊背。江叙像是被惊醒般站起身,

牛仔外套的下摆扫过林野的手背,带着点初秋的凉意。他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

目光快速扫过楼下的街道,确认没人跟踪后,转身就要往护栏边爬。“你……还会来吗?

”林野突然开口,声音又轻又急,说完就后悔了——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

自己这话倒像是在盼着什么。江叙的动作顿住,回头看他时,额角的淤青还泛着紫,

却笑了笑,露出一颗小虎牙:“看心情。”话音未落,他已经翻出了护栏,

身影很快消失在教学楼的后墙根。林野坐在原地,手心里还残留着对方外套扫过的触感,

心跳却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久久没能平复。之后的每天午休,

林野都会提前十分钟揣着两罐冰可乐来天台。第一天没等到江叙,他把可乐揣回书包,

傍晚回家时,易拉罐已经被体温焐得温热;第二天依旧空无一人,他对着护栏坐了整节课,

直到上课铃响才恋恋不舍地离开。第三天正午,他刚推开天台门,

就看见江叙靠在护栏上晒太阳。对方没受伤,穿了件干净的白T恤,手里还拎着一袋橘子。

见林野来,江叙晃了晃手里的袋子:“喏,谢你上次借我躲着。”林野把可乐递过去,

接过橘子时指尖碰到了江叙的手,烫得他慌忙收回。江叙没在意,剥开一瓣橘子塞进嘴里,

含糊不清地说:“这橘子超甜,你试试。”林野咬了一口,酸甜的汁水在舌尖炸开,

连带着心里都暖融融的。林野把数学卷子摊在地上,盯着最后一道大题皱紧眉头。

江叙蹲在旁边,用石子在水泥地上画辅助线,指尖沾了灰也不在意:“你看,

把这个三角形平移过去,不就和那个全等了?”他讲题时跳步很快,

却总能精准地戳中林野的盲区。林野顺着他的思路往下算,很快解出了答案,

抬头时眼里满是惊喜。江叙见状,挑了挑眉:“就说不难吧,你就是太死脑筋。

”“要是你也上学,肯定比我厉害。”林野脱口而出。江叙的动作顿住,

拿起石子在地上漫无目的地划着,声音低了些:“上学哪有那么容易。”他没说家里的事,

只望着远处的烟囱发呆,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透着股说不出的落寞。

林野看着他的侧脸,突然觉得心里酸酸的。林野开始每天少吃一个包子,

把省下来的钱塞进储蓄罐。他在放学路上见过巷口的烧烤摊,

滋滋冒油的烤鸡翅、撒满孜然的羊肉串,每次路过都能闻到香味。他想请江叙吃一顿,

就他们两个人,像真正的朋友那样。每天睡前,他都会把储蓄罐倒过来数一遍硬币,

一角、五角、一元,叮叮当当地落在桌上。数到第五天,终于凑够了三十块。

他把钱小心翼翼地包在纸巾里,塞进书包最里面的夹层,连做梦都在想,

江叙吃到烤鸡翅时会不会笑。这天午休,江叙没来。林野坐在天台等了很久,直到上课铃响,

才抱着冰凉的可乐离开。他摸了摸书包里的钱,心里有点失落,却又安慰自己:没关系,

明天江叙肯定会来的。月考成绩单发下来那天,天空飘着细雨。

林野盯着卷子上刺眼的58分,手指把纸边捏得发毛。数学老师把他叫到办公室,

语重心长的话像雨滴砸在伞面,“林野,你基础不差,就是心思总飘着,再这样下去,

高考怎么办?”他攥着卷子走出办公室,雨水打湿了裤脚,凉得刺骨。回到家,

父亲看到成绩单,把玻璃杯狠狠摔在地上,碎片溅到林野脚边。“我供你吃供你穿,

你就拿这点分数回来?”母亲在一旁抹眼泪,“隔壁小宇这次又是年级前三,

你怎么就不能争点气?”林野没反驳,也没解释。他躲进房间,把成绩单塞进抽屉最底层,

然后背着书包又往学校走。雨幕里,他的身影单薄得像片随时会被吹走的叶子,

只有天台那个角落,还能让他喘口气。林野坐在天台的角落里,抱着膝盖,

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雨水顺着护栏缝隙滴在他的校服上,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

他想起江叙讲题时认真的模样,想起对方递来的橘子,心里的委屈像潮水般涌上来。“喂,

哭什么?”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林野抬头,看到江叙撑着一把黑色的伞站在面前,

额角没有新伤,只是裤脚沾了泥点。江叙把伞递给他,自己挨着他坐下,任由雨水打湿头发。

“谁欺负你了?”江叙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林野摇了摇头,把脸埋进膝盖里。

江叙没再追问,只是脱下身上的牛仔外套,披在他肩上——外套带着江叙身上淡淡的烟草味,

还有一丝暖意,瞬间驱散了雨水带来的寒冷。“成绩不好怎么了?

”江叙捡起一颗被雨水泡得发胀的石子,往远处扔去,“又不是只有读书一条路。

”林野抬起头,眼眶通红,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月光透过云层,落在江叙脸上,

柔和了他平日里锋利的轮廓,连额角的旧疤都显得不那么刺眼。林野看着他,

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他想起江叙递橘子时的指尖,想起对方披外套时的动作,

想起每次在天台等待时的期待……这些细碎的瞬间,像种子一样在心里发了芽。他张了张嘴,

想说什么,却又把话咽了回去——他怕自己说出来,连这唯一的相处机会都会失去。

江叙见他不说话,以为他还在难过,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水果糖,剥了糖纸递给他:“吃吧,

甜的,能让人开心点。”林野接过糖,放进嘴里,橘子味的甜意在舌尖散开,

心里却泛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从那天起,林野每天都会早起十分钟,

绕路去巷口的早餐铺买包子和豆浆。他把早餐塞进书包,小心翼翼地护着,生怕凉了。

午休时,他带着早餐去天台,江叙总能准时出现。起初,江叙还会推辞:“不用给我带,

我自己能解决。”可林野每次都坚持,后来江叙也就坦然收下了。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