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零点推书!手机版

您的位置 : 首页 > 被宋江气死,我成了李世民

第9章

发表时间: 2025-10-20

朝廷天使的船帆消失在茫茫水泊的雾气之中,金沙滩码头上那令人窒息的沉默却并未随之散去,反而像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宋江望着空荡荡的水面,脸色灰败,嘴唇嗫嚅了几下,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来。林冲最后那持矛肃立、寒光逼人的送别方式,像一记无声的耳光,狠狠抽在了他竭力维持的“招安大业”脸上,也抽碎了他最后一点自欺欺人的幻想。他知道,有些东西,从他决定放走高俅那一刻起,就已经开始碎裂,而今天,这裂痕已然公开,且深可见骨。

吴用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道:“兄长,此地不宜久留,先回山寨再说。”

宋江恍恍惚惚地点了点头,在吴用、卢俊义等人的簇拥下,有些失魂落魄地转身,向着山上走去。他甚至不敢回头去看林冲,以及林冲身后那些眼神复杂的头领们。

林冲平静地收回目光,将丈八蛇矛随意地提在手中,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举动与他无关。他看了一眼身旁兀自兴奋、咧着嘴笑的鲁智深,又扫过眼神灼灼、充满敬佩望着他的阮小七、刘唐等人,微微颔首,便也迈步跟上了返回的队伍。

一路上,气氛诡异得让人难受。没有人说话,只有杂沓的脚步声和沉重的呼吸声。头领们下意识地分成了几个群体。宋江、吴用、卢俊义、关胜等招安核心走在最前,彼此间偶尔交换一个忧心忡忡的眼神。林冲、鲁智深、阮小七、刘唐等人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形成另一个无形的圈子。而更多的头领,如李俊、张顺等,则沉默地走在中间,脸色凝重,目光游离,不知在想着什么。

这种泾渭分明却又引而不发的态势,让许多原本中立的头领都感到了深深的不安。

回到山寨,宋江称身体不适,直接回了住所,闭门不出。吴用则强打精神,试图安抚众人,但效果寥寥。林冲那无声的***,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巨石,激起的涟漪正在不断扩大。

接下来的几天,梁山泊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停滞状态。

操练几乎完全停止了。校场上空无一人,兵械架上落满了灰尘。酒肆里虽然依旧有人喝酒,但再也听不到往日的喧嚣划拳声,取而代之的是沉闷的啜饮和压抑的低语。喽啰们三五一堆聚在一起,交头接耳,脸上充满了对未来的迷茫和恐慌。头领们则各怀心思,走动明显频繁起来,但多是同一小圈子内的密谈。

宋江和吴用试图重新掌控局面。他们派人召集头领议事,但响应者寥寥,来的也多是卢俊义、关胜等旧部。水军头领们借口整备船只、巡查水寨,几乎从不露面。步军头领中,如刘唐、杜迁、宋万等人,也多是托病不来。就连往日对宋江最为忠心的李逵,被戴宗拉着去了几次,见厅内冷清,也觉得无趣,后来索性也躲在自己的营寨里喝闷酒。

这一日,天降小雨,秋雨绵绵,更添几分愁煞人的寒意。

阮小七窝在自己的水寨船舱里,听着雨点打在船篷上噼啪作响,心里烦躁得像有一团火在烧。他猛地灌了一口劣酒,把酒碗重重顿在桌上,对坐在对面的阮小二和阮小五道:“二哥,五哥,这鸟气俺实在受够了!整日躲在这水洼子里,算怎么回事?林教头那边,到底是个什么章程?总不能一直这么干耗着吧?”

阮小二闷头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中,他眉头紧锁:“林教头让咱们稳住,等。”

“等?等到什么时候?”阮小七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等到朝廷派大军来围剿?还是等到宋江把那什么鸟安抚使的官印揣热乎了,再来收拾咱们?”

阮小五相对冷静些,他放下正在擦拭的鱼叉,低声道:“七弟,稍安勿躁。林教头必有深意。如今咱们家小已安置妥当,船和兄弟们都握在手里,主动权在咱们这边。贸然行动,反而落人口实。”

“可……”阮小七还想争辩,舱外传来手下心腹喽啰的声音。

“七头领,林教头派人送来一条鱼。”

阮小七一愣,和两个哥哥对视一眼,阮小二使了个眼色。阮小七起身掀开舱帘,只见一个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的汉子站在细雨中,手里提着一条用草绳穿着的肥美鳜鱼。

“林教头说,雨后水寒,鳜鱼正肥,请七头领尝尝鲜。”那汉子声音平稳,将鱼递了过来。

阮小七接过鱼,入手沉甸甸的,他摸了摸鱼身,手指在鱼鳃处微微一顿,感觉到里面似乎塞了什么东西。他心中一动,面上不动声色,点点头:“替我多谢林教头。”

那汉子拱拱手,转身消失在雨幕中。

阮小七回到舱内,迫不及待地掰开鱼鳃,从里面取出一个小小的、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纸卷。他小心翼翼地展开,上面只有寥寥数语,字迹刚劲有力:

“三日后,子时,芦苇荡东南,无名岛。”

没有署名,但阮小七一眼就认出这是林冲的笔迹。他眼中瞬间爆发出兴奋的光芒,将纸条递给阮小二和阮小五。

阮小二看完,将纸条凑到油灯上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沉声道:“林教头要动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刘唐在自己的营寨里,收到了林冲派人送来的一坛“好酒”,酒坛的泥封下,压着同样内容的小纸条。李俊在巡查水寨时,也“偶然”遇到了鲁智深,鲁智深大大咧咧地塞给他一包“山下买的炊饼”,饼馅里藏着信息。

林冲没有大张旗鼓,也没有串联所有人,他只选择了最核心、态度最明确的几个人。这种方式,既隐秘,也带着考验的意味。

三天时间,在一种外松内紧的诡异气氛中缓缓流逝。

第三天夜里,子时。

雨早已停了,但夜色浓重如墨,没有月亮,只有几颗疏星在云缝间偶尔闪烁。水泊上起了薄雾,芦苇荡在夜风中发出沙沙的轻响,更显幽深静谧。

东南方向那座无名小岛,隐没在浓雾和夜色里,寻常人极难发现。此刻,岛心一片稍微平整的空地上,几道人影悄然矗立。

林冲依旧是一身灰布旧袍,身形挺拔,站在最中间,仿佛与这黑暗融为一体。鲁智深扛着禅杖,站在他身侧,如同护法金刚。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三兄弟,李俊,张横,张顺,以及刘唐,悉数到齐。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没有寒暄,林冲目光扫过众人,开门见山,声音低沉而清晰:“诸位兄弟都到了。今日请诸位来,只为一事——梁山前路,该如何走?”

他顿了顿,继续道:“朝廷旨意,诸位已然清楚。解散兵马,调拨战船,乃至家眷为质,此非招安,实乃吞并瓦解,欲置我梁山于死地。宋江哥哥一心招安,换来的却是步步紧逼,如今更是进退维谷,威信扫地。”

他的话语像锤子一样敲在每个人心上。

阮小七忍不住道:“林教头,你说怎么办,俺们就怎么办!这梁山,绝不能就这么散了!”

“不错!”刘唐接口道,“俺刘唐宁可回山上当个自在的山大王,也不去做那窝囊官军!”

李俊相对沉稳,他看向林冲:“林教头,我等兄弟的身家性命,如今都系于此。你有何良策,但讲无妨,我等愿闻其详。”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林冲身上。

林冲深吸一口带着水汽和寒意的夜风,缓缓道:“朝廷不仁,便休怪我等不义。但公然举旗造反,时机未至,亦非上策。为今之计,唯有‘外示顺从,内紧备战’八字。”

“外示顺从,内紧备战?”众人低声咀嚼着这八个字。

“对。”林冲解释道,“表面上,梁山招安之事依旧,宋江的安抚使,诸位兄弟的虚职,依旧认下。朝廷若再有旨意,只要不涉及根本,可虚与委蛇,暂且应付。但暗地里……”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铿锵有力:“水寨战船,必须牢牢握在手中,加紧修缮,补充给养。各营弟兄,需以‘防务’、‘操练’为名,暗中集结,恢复旧日编制,熟悉战阵。粮草军械,更需秘密囤积,以备不时之需!”

他目光如电,看向阮小二和李俊:“水军,乃梁山命脉,亦是日后周旋之根本,就拜托诸位兄弟了。”

阮小二和李俊重重点头,眼神坚定。

他又看向刘唐等人:“步军兄弟,亦需暗中整饬,挑选精锐,汰弱留强。”

刘唐拍着胸脯保证。

“那……宋江哥哥那边?”阮小五有些顾虑地问道。

林冲嘴角泛起一丝冷意:“公明哥哥自有他的招安梦。只要他不公然出卖梁山根本利益,不强行推动解散兵马、调拨战船之事,我等便依旧尊他为首,维持这表面和气。但若他……”

林冲没有说下去,但眼中的寒光已经说明了一切。众人心领神会。

“此外,”林冲最后补充道,“需得派出得力心腹,暗中联络昔日绿林道上信得过的朋友,打探朝廷动向,也为梁山……留几条后路。”

这一番安排,条理清晰,进退有据,既有隐忍,又有锋芒,完全说到了众人的心坎里。相比起宋江那空洞的“忠义”和虚无的“前程”,林冲给出的是一条实实在在、能够掌握自己命运的道路。

“好!就依林教头之言!”阮小七第一个低吼道。

“我等皆愿追随林教头!”李俊、刘唐等人也纷纷表态。

这一刻,在这座无名小岛的夜色中,一个以林冲为核心,旨在保全梁山实力、对抗朝廷吞并的同盟,正式结成。梁山的裂痕,已经从理念之争,演变成了实质性的力量分化。

林冲看着眼前这群被逼到绝境、终于拧成一股绳的悍勇之辈,心中那股久违的、执掌千军万马、布局天下的豪情,再次涌动。

这盘棋,才刚刚开始。而他,绝不会再让这满盘忠义,走向那血染的招安末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