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电子音响彻“圣光觉醒大厅”。
“下一个，F-14班，凌默。”
穹顶之下，一片压抑的死寂。
凌默呼出一口浊气，试图平复那几乎要跳出胸膛的心跳。
他走过冰冷的大理石地面，走向大厅中央那座巨大的“星界召唤阵”。
空气中，还残留着圣洁的芬芳。
那是属于上一位觉醒者，苏清雅的。
几分钟前，这位被誉为“圣光之女”的学院天才，在这里成功召唤出了A级召唤物——“六翼炽天使”。
圣光万丈，圣歌环绕。
就连高坐在审判席上的白金主教，都为之动容。
而现在，轮到他了。
“呵，F班的吊车尾也来了。”
“精神力B级，亲和度……我记得是E吧？能召唤出个‘光耀团子’就顶天了。”
“真是浪费主教大人的时间。这种战争孤儿，本来就不该站在这里。”
细碎的嘲讽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清晰地钻入凌默的耳朵。
他没有理会。
他只是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战争孤儿。吊车B级。
这些标签像烙印一样刻在他身上十八年。
今天，是他唯一的机会，将这些烙印统统撕碎。
凌默走上月光石构筑的法阵，冰冷的触感从脚底传来。
他闭上眼，将手掌按在法阵中心的引导石上。
“遵从古老的契约……”
他的声音平稳，压抑着所有的渴望与不安。
“回应我的呼唤，来自星界的光啊……”
他开始吟唱。
他祈祷着，哪怕只是一个最低级的F级“圣光精灵”，只要是“圣洁系”，就足以让他摆脱命运。
法阵开始亮起微弱的白光。
一秒。
两秒。
十秒。
光芒始终微弱，仿佛风中残烛。
法阵没有回应。
“切，果然失败了。”
“我就说嘛，E级亲和度，星界根本听不见他的声音。”
嘲笑声变得肆无忌惮起来。
高台上，负责记录的裁决祭司不耐烦地皱起眉，刚要拿起扩音器宣布“召唤失败”。
异变，就在此刻发生。
嗡——！
一声刺耳的、令人牙酸的蜂鸣，瞬间盖过了大厅里所有的议论！
这绝不是圣歌！
凌默脚下的召唤阵，那本应圣洁的白色符文，仿佛被泼上了一桶浓墨！
漆黑。
粘稠的、令人作呕的漆黑，从符文的缝隙中涌出，逆向污染了整个法阵！
“警告！警告！能量反应……无法识别！”
“检测到高强度空间畸变！”
“圣光指数……正在急速衰退！清零了！”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大厅。
高台上，那名白金主教猛地站了起来，脸上满是震惊与不可思议。
“怎么回事？！”
“看！苏清雅的天使！”
有人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只见悬浮在苏清雅身后的那尊“六翼炽天使”，那高傲、神圣的A级召唤物，此刻竟像受惊的鹌鹑一样瑟瑟发抖。
它收拢六翼，发出了人类听不见、但足以撕裂灵魂的哀鸣！
它在恐惧！
它在试图钻回异空间，逃离这个地方！
“不……回来！服从我！” 苏清雅脸色煞白，她发现自己与天使的契约正在剧烈颤抖。
但已经晚了。
炽天使化作一道光，惊慌失措地逃走了。
同一时间，大厅内所有学生刚刚召唤出的“元素领主”、“圣光精灵”，乃至“巨兽系”的幼龙……
所有的召唤物，都在这一刻，集体失控，哀嚎着逃回了它们的世界！
仿佛这里出现了一个至高无上的恐怖君王。
全场死寂。
只剩下凌默脚下，那座彻底被“污染”的法阵，发出的“滋滋”腐蚀声。
“那……那是什么……”
凌默低着头，浑身冰冷。
他感觉到一股力量。
一股不属于“圣光”，不属于“元素”，不属于任何已知体系的，冰冷的、混乱的、庞大的力量，正顺着他的手臂，钻入他的精神之海。
“轰——！”
空间，被撕裂了。
不是“打开”，是“撕裂”！
一道狰狞的黑色裂隙，出现在法阵中央。
一只……不，那根本不是“一只”。
那是一团无法用任何已知语言去描述的“存在”。
一团由无数扭曲的、滑腻的触须构成的“活体阴...
一团由无数破碎的、疯狂的眼球堆叠而成的“混沌”。
它没有具体的形态，它本身就是对“形态”这个概念的嘲讽。
它从裂隙中缓缓“挤”了出来，降临在法阵之上。
圣洁的月光石法阵，在接触到它的瞬间，开始融化、冒泡，发出了被强酸腐蚀的恶臭。
砰！！！
大厅一侧，用来检测召唤物等级的“圣光水晶柱”，那根能承受SSS级能量冲击的造物，连数据都来不及显示，当场炸成了漫天粉末！
凌默呆立在原地。
他看着那个“东西”。
那个“东西”似乎也“看”向了他。
它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但大厅内的每一个人，包括那名高高在上的主教，都在自己的脑海最深处，听到了一个重叠、冰冷、让灵魂冻结的低语：
“……我……”
“……饿……了……”
恐惧。
极致的、无法抑制的恐惧，瞬间攥住了所有人的心脏。
几名靠得近的学生，两眼一翻，口吐白沫，竟是当场被这股精神冲击震晕了过去！
高台上，主教雷蒙德的脸色由震惊转为煞白，最后化为一种被亵渎的、极致的震怒。
他死死地盯着法阵中央的凌默，以及那个不可名状的“污秽之物”。
“异端！”
他那蕴含着圣光之力的怒吼，如同惊雷般炸响。
“当场——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