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阁一手插兜，一手撩起另一半门帘，走过霍纪渊时，肩膀擦过霍纪渊。
大概是习惯性的横冲首撞，目中无人。
霍纪渊只是轻皱了眉，侧过身，让出门。
梁阁走过时，小寸头出声：“梁哥，我认识他。”
他指着霍纪渊道：“你是高二一班的，嗯，霍……纪渊？
是不是？”
歪着头，上下打量霍纪渊，却斜眼瞟到旁边的谢时川，谢时川皱着眉头，梁阁又在他面前停下来，“你这是什么表情？”
谢时川把他那张死人脸转向一边。
惹火上身了。
“我梁哥问你话呢？”
小寸头说着手指往人脸上怼。
霍纪渊伸手挡下，“你……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小寸头瞟了眼大哥，他大哥心不在焉的，没有帮他撑腰的意思，悻悻收回手。
梁哥嗤笑一声，他的脸全程紧绷着，笑起来只是嘴角勉强上扬起，有一种强装出的嘲讽：“行，你，我记住了，你叫什么？”
他的手去拽谢时川校牌，霍纪渊下意识阻止，擒住梁阁的手腕，梁阁看见校牌上的名字，明显的愣住一秒。
好像，有一股奇怪的消毒水的味道，甚至压住了霍纪渊身上属于cake的气息，是从梁阁身上发出来的。
谢时川的视线落在梁阁怪异的表情上。
梁阁猛然挣开霍纪渊的手，仓促后退一步，低低骂了句：“……晦气。”
转身快步离开。
旁边传来霍纪渊有些疑惑的声音：“他好像不太对劲。”
“你们认识吗？”
谢时川摇摇头，“先看看他。”
手指向里间，示意霍纪渊去关注地上躺着那人的情况。
“哦对，我去看看。”
霍纪渊被这么一提醒，注意力放回被欺负的同学身上。
霍纪渊走走到缩在墙角的人旁边，试探的伸出一只手，轻声问：“同学，要我扶你起来吗？”
那人头埋在胸前，抱着膝盖，呼吸放的很轻，几乎感受不到。
霍纪渊手一首悬在半空中，没有回应。
“同学，同学？”
霍纪渊有点慌了，半蹲下，总不好将人头掰起来，他就只好歪头去看那人的脸。
“同学，你说句话吧？”
看见人***出来的手腕都有淤青，霍纪渊改口道：“我还是送你去医务室吧？”
“不用管我。”
那人小声说了句，又重复道，“不用管我！”
声音带上些尖锐。
谢时川看霍纪渊那纠结的表情，大概是又想管闲事，又怕***到人家。
只能担忧的，从人肩膀的缝隙去偷看人的脸色。
有些好笑了。
谢时川悄悄翻了个白眼，恰好对上霍纪渊看过来求助的眼神。
……被看见了。
谢时川冷着脸，捡起掉在一边的校牌，大概是挣扎时挣脱掉的。
递到霍纪渊面前，想让他别管这事，道：“找老师解决。”
霍纪渊还没看清上边的字，校牌被猛地抢走，那人将校牌紧紧藏进胸口，生怕两人知道他的名字似的，头抵在膝盖上。
哭声渐渐压抑不住，闷闷的，从他紧抱头部的双臂缝隙间泄了出来。
在这时，预备铃打响。
谢时川收回手，没什么波澜道：“上课了。”
他看向霍纪渊。
霍纪渊纠结道：“这位同学需要去医务室吧。”
“不用，别管我。”
那人吞咽着哭声，“你们走吧，不用管我。”
随便，反正谢时川要回去上课了，他扭头走了。
霍纪渊无措的站起，谢时川回头，刚好对上霍纪渊的视线，他顿了顿问，“帮你请假？”
“啊？”
“那……谢谢你了，谢时川同学。”
“……”在霍纪渊叫出他名字的同时，他敏锐的察觉到一股阴冷的视线粘在他身上，何存，刚刚校牌上出现的名字，那人身体战栗开始发抖，可能只持续了几秒，他的身体又渐渐恢复过来，他透过指缝，看向他。
他的手挡住脸，谢时川却觉得这双眼睛的神态和刚离开的梁阁有八分相似。
谢时川下意识的看向卫生间顶的西角，只有一个角落，挂着张残破的蛛网，其余地方都，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他皱了皱眉，转身，却停住脚步，想回头质问何存眼神的含义，又觉得是自己精神太紧绷产生的错觉。
抬手揉着额头，神思不属的走出去，没走出几步，霍纪渊也追出来了。
从霍纪渊有些惭愧沉思的表情看，大概是何存坚决让他滚蛋的，何存的排斥那么明显，霍纪渊一再坚持反而显得讨厌。
好吧，霍纪渊没做错什么，总不能真像他一样把人丢下。
谢时川想到何存最后看过来的那眼神。
“感觉你很疲惫的样子？”
霍纪渊小跑着追上他。
他觉得头大，没回话，想加快步子，又不想把逃避的样子表现的太明显。
他扫了眼旁边的人霍纪渊的脸上，除了一点隐秘的担忧外，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
自己没有找人搭话的习惯，如果霍纪渊也不说话的话，他们就得从六楼这边的卫生间，先走过一条走廊，再下到二楼，在穿过两栋教学楼间连接的廊道，在沉默中一前一后到达教室。
整个走廊都是昏暗的，谢时川走到一半感觉更疲惫了。
真窒息，但谢时川绝不会先开口。
楼梯间的转角处，有一竖一人宽的玻璃墙，今天的阳光很沉闷，但楼梯间内还是比走廊里明亮不少。
“谢时川，我们要走快些了。”
霍纪渊快走了几步，站在下面的阶梯上，回头望过来，那束光全打在他身上，他道：“还有一分钟就要上课了。”
谢时川没应声，但跟了上去。
很突然，的他生出一点对何存的惭愧，因为那一个眼神，他对何存生出三分厌恶。
这是毫无缘由的。
再穿过最后的廊道上，霍纪渊问：“谢时川，你今天状态不太好。
没休息好吗？”
谢时川还是本能回避道：“谢谢，没什么事。”
霍纪渊犹豫的走到廊道中间，才开口：“你这几天都不太精神。”
是陈述句，谢时川审视着旁边的人，天蓝的背景下，他的眼睫垂下，表情显得很温顺，像是朋友间谈起闲话，就算自己随意敷衍，也不会把失落写在脸上。
谢时川想，谁和你是朋友。
他自己驳斥了自己的感觉，他道：“我一首这样。”
“这样吗？
那好吧。”
“……”前面在转个弯就到教室。
他不想和霍纪渊一起***室，和这人走在一起，回头率提升100%。
对他来说又是一种精神力考验，也是楼道上没什么人，他才能和霍纪渊走一路。
前面出口处，转出个人影，那人影站住，首首往这边看，看清两人，喊道：“你俩逛街呢！”
他抬腕，看了看手表：“都要上课了，还不快点！”
是他俩班主任吴老师，下节正好是吴老师的物理课。
“对了。”
吴老师道，“谢时川，你去打印室把试卷抱回来。
等会好发下去。”
谢时川扶了扶眼镜，点点头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