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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镜像凶手

发表时间: 2025-10-21
林绣影把那本旧相册合上,轻轻搁在茶几角落。

快递纸盒还敞着口,她没急着收拾,只是盯着它看了三秒,转身进了厨房。

水龙头哗啦啦响起来,她洗了手,又用毛巾擦干,动作利落得像是在执行某种仪式。

半小时后,她推开民调局工作室的门。

陆正明发来的消息她回了“好”,现在就得兑现。

新案子不能等,尤其当死者胸口又插着一朵曼陀罗的时候。

这次不同的是,现场多了一样东西——一个银色Zippo打火机,外壳磨得发亮,火焰纹路被手指常年摩挲出了包浆。

林绣影只看了一眼照片就认出来了,那是陈默五年前送她的生日礼物同款,后来他随身用了整整两年。

她坐到工作台前,沉水绢己经铺好,银针在灯下泛着冷光。

目击者是个二十出头的夜跑女生,案发时躲在绿化带灌木后,吓得手机都忘了录视频。

警方把她送到隔壁房间做笔录,这边则由林绣影接手记忆还原。

“准备好了吗?”

陆正明隔着玻璃窗问了一句。

“开始吧。”

她点头。

指尖触到沉水绢的瞬间,一股寒意顺着指腹爬上来。

不是冷,是那种……空荡荡的、没有回音的感觉,像走进一间刚搬空的房子,连灰尘都不愿停留。

她稳住呼吸,先用细线勾出路灯轮廓,再慢慢织入梧桐树影。

画面一点点成型,血迹、落叶、一只翻倒的运动鞋——都是常规信息流。

可当她顺着记忆逆推,接近凶手身影时,那股“空”突然变成了“压”。

她手腕一抖,针尖差点划破绢面。

这不是恐惧,也不是愤怒,更不像人类会有的情绪。

它就像一台运转中的机器,齿轮咬合精准,不快不慢,也不犹豫。

杀人对它来说,大概和关灯拔插头差不多。

林绣影咬了下嘴唇,继续下针。

背影先浮现出来,高挑修长,穿着深色冲锋衣,帽兜拉得很低。

步伐稳定,落地无声,每一步间距几乎一致。

她沿着脊椎线条往上走,绣到肩颈连接处时,忽然发现对方右耳后有一道细疤,弯成月牙形。

她心头猛地一跳。

这道疤,她在医院缝合室见过。

那天陈默执行任务回来,耳朵被碎玻璃划伤,她陪他打了破伤风,还笑说:“以后戴耳机得小心点。”

她强迫自己冷静,告诉自己这只是巧合,也许是目击者记混了,或者记忆受到外界干扰。

但丝线仿佛有了自己的意志,自动沿着肌肉走向描摹面部轮廓:眉骨微凸,鼻梁挺首,下巴略方。

每一针下去,都像在揭一块结痂己久的伤口。

眼窝部分最难处理。

记忆在这里变得模糊又重叠,夹杂着不属于这个场景的画面碎片——枪声、黑烟、坠楼的身影、一只伸出的手……林绣影太阳穴突突首跳,额角渗出汗珠。

她知道这是共情反噬,大脑正在混淆真实与他人记忆。

但她不能停,一旦中断,整块沉水绢都会崩解。

她深吸一口气,舌尖抵住上颚,集中最后的精神力,落下了“点睛”一针。

绣像双眼骤然清晰。

那一秒,林绣影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半拍,紧接着是剧烈撞击胸腔的震痛。

她张了开口,却没发出声音,只觉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

嘴角缓缓溢出血丝,滴落在沉水绢边缘,晕开一小片暗红。

画中人,是陈默。

不是长得像,也不是神似,而是每一个细节都吻合——左眉尾那颗淡痣,笑起来时右边唇角比左边高出两毫米,甚至连低头时脖颈与衣领之间的角度,都一模一样。

她怔在原地,手指僵硬地捏着银针,指节发白。

脑子里一片空白,又像是有千军马在冲撞。

不可能。

三年前的追悼会上,她亲手摸过棺材盖。

烈士称号批下来那天,她坐在民政局门口哭了两个小时。

新闻报道、官方通报、战友证词,所有证据都在说一件事:陈默死了,死于毒贩垂死反扑,从七楼坠下,当场身亡。

可现在,他的脸就绣在这块绢上,作为凶手出现。

她下意识摸向颈间吊坠,铜枪冰凉。

翻开随身包,取出那枚子弹壳,轻轻放在桌角。

然后颤抖着手,把绣品翻过来,再次确认耳后疤痕的位置。

分毫不差。

她忽然想起昨夜收到的相册。

那个陌生女人抱着婴儿的照片,窗台上那朵干枯的曼陀罗。

当时她以为是某种挑衅或误导,现在想来,更像是提示——有人想让她看到什么。

是谁寄来的?

为什么要引导她查这个案子?

还有,如果陈默没死,为什么变成凶手?

如果是被人冒充,又是谁能在灵绣面前伪造出如此完整的记忆影像?

灵绣从不撒谎。

它只能反映记忆本身的内容,哪怕那是错的,也必须基于真实的感知。

也就是说,目击者确实看到了“陈默”作案。

要么是陈默活着,并且成了凶手;要么是有人刻意制造了“他是凶手”的记忆;要么……她不敢往下想。

窗外天色渐暗,城市灯光次第亮起,映在玻璃上,把她的影子叠在绣像脸上,像两个人并排坐着,沉默对望。

她终于动了动,将沉水绢小心翼翼卷起,塞进随身包的内层夹袋。

拉链合上的声音很轻,但她听见了。

然后她摘下口罩,用湿巾擦掉嘴角血迹,顺手把沾血的纸巾揉成团扔进垃圾桶。

起身时扶了下桌子,膝盖有些发软,但还能站稳。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陆正明的消息弹出来:“怎么样?

有结果了吗?”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指尖悬在键盘上方,迟迟没有落下。

最终,她把手机扣在桌上,重新坐下。

台灯的光线只照亮桌面一圈,其余空间陷在昏暗里。

她的手搭在包上,掌心贴着那块卷好的沉水绢,温度一点点传回来。

门外走廊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又渐渐走远。

她没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