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少桓！
你他娘的证物袋都拿不稳，还想不想干了？！”
周铁柱的怒吼裹着蓉城六月的热浪砸过来，震得叶少桓耳膜发疼。
他蹲在地上，手指慌乱地去够滚落在地的透明证物袋——袋里那枚指甲盖大小的古玉貔貅碎片，正贴着柏油路的缝隙，滑向一双擦得能映出人影的黑皮鞋。
鞋尖动了动，碎片“咔嗒”一声卡在纹路里，像是在故意嘲讽他的笨拙。
周围的围观人群早围成了里三层外三层，手机镜头密密麻麻对准这边，有人还举着喇叭喊：“警察同志加油啊！
别让劫匪跑了！”
金店门口的LED屏循环播放着“周大福——传承经典”的广告，鎏金光芒落在叶少桓歪歪扭扭的二级警司肩章上，把他那点刚入职三个月的锐气，衬得像没熨平的警服一样皱巴巴的。
他脸烫得能煎熟鸡蛋，后颈的汗顺着衣领往下淌，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昨天晚上老祖宗托的梦——老家祠堂里那本泛黄的《混元觉醒咒》册页被风吹得哗哗响，白胡子老祖宗拍着他的肩说：“小子，以后遇着坎儿，就念这个咒，保准逢凶化吉！”
可现在哪还记全咒语？
只模模糊糊记得开头几个字，后面全跟今早催外卖的念叨混在了一起。
“都别动！”
尖锐的嘶吼突然从右侧传来，叶少桓猛地抬头，就见那穿灰色连帽衫的劫匪正把美工刀架在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脖子上，刀刃己经划破了一点皮肤，渗出血珠。
小女孩吓得首哭，妈妈在旁边瘫坐在地，喊得嗓子都哑了：“求求你！
放了我女儿！
我给你钱！”
劫匪眼神发狠，目光死死盯着叶少桓手里的证物袋：“把那玉碎片扔过来！
不然我现在就划开她的脖子！”
他另一只手还抓着个鼓鼓囊囊的黑色背包，里面装着刚抢的金项链，拉链没拉严，露出来的金链子在阴云下闪着冷光。
天边突然滚过一声惊雷，豆大的雨点毫无预兆地砸下来，砸在手机屏幕上，溅起细碎的水花。
叶少桓只觉得心脏要跳出嗓子眼，情急之下一把抓过证物袋里的古玉碎片——冰凉的玉片贴在掌心，竟像是有生命似的，微微发烫。
“混元觉醒咒……混元觉醒咒……” 他闭着眼使劲回想，可耳边全是雨声、哭声、还有劫匪的威胁声，脑子一乱，话就顺嘴跑了：“呃不对！
外卖催单咒！
加急送两份蛋烘糕！
多放芝麻！”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愣了，周围的喧闹似乎也静了半秒。
可下一秒，掌心的古玉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金光，一道金色电流顺着他的指尖窜上天际，原本阴沉的天空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紫黑色的裂缝里滚着雷暴，还裹着两句截然不同的呼喊——“好个霸道的雷暴！
洒家这柄檀香折扇，都被劈得焦黑了！”
声音清越，带着股江湖浪子的洒脱，哪怕隔着风雨，都能听出几分漫不经心。
“喂！
哪个缺德鬼引的雷？
老子刚梳好的头发，全竖起来了！”
这声音更显跳脱，还夹杂着“噼里啪啦”的静电声，像是有人在扯头发。
叶少桓猛地睁眼，就见两个身影从那道紫色裂缝里首首摔了下来——前头那个穿月白长衫，广袖飘飘，落地时还不忘摇了摇手里那柄焦黑的折扇，扇面上“楚”字的落款还能看清；后头那个穿藏青色短打，留着两撇标志性的八字胡，正一只手摸着炸成鸡窝头的头发，另一只手比出个“灵犀一指”的手势，似乎在检查手指有没有受伤。
周铁柱举着警棍的手僵在半空，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围观的人群瞬间炸开了锅，手机快门声“咔嚓咔嚓”响得像炒豆子；那劫匪也懵了，架在小女孩脖子上的美工刀都松了半分。
而叶少桓还没从这离奇的场景里反应过来，掌心的古玉碎片突然又烫了一下，他低头一看，只见玉片上原本模糊的纹路正缓缓变得清晰——那是三道相互缠绕的曲线，像藤蔓，又像某种古老的符咒，和他昨天偷偷从警局档案室翻出的“90年代城西珠宝店失踪案”残页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一股寒意突然顺着脊椎往上爬，叶少桓看着那两个还在互相抱怨的陌生男人，又看了看掌心的古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老祖宗说的“逢凶化吉”，好像跟他想的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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