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香知道，吃紧急避孕药不代表万无一失。
但近乎0.01%的可能，怎么就让她碰上了呢？
她坐在马桶上，不停地深呼吸，感觉要呼吸性碱中毒了，又慌乱地找到一个纸袋套在嘴上。
这么折腾一轮，不冷静也冷静下来了。
既然事实无法改变，那就赶紧想怎么处理。
几乎是瞬间，凌香做出决定，这个孩子不能留。
她想不出任何留下这个孩子的好处，这个孩子只会给她带来混乱，窘迫，羞耻，还有失去工作等等负面影响。
凌香站起来，把所有验孕棒装到盒子里，再套上一层袋子，出来装到包里，准备找个机会扔到外面。
她不敢扔到家里的垃圾桶，很怕那个万一被人发现。
毕竟她正在经历一个万一。
她最近运气太好了，不谨慎不行。
简单收拾一下，凌香躺回床上，开始在脑中计划。
流产手术至少要休息一个星期，她用妈妈生病当借口吧，说要回老家一趟。
周老夫人那么宽和的人，肯定会答应。
还有，不能在本市做手术，她的同学们分布在各大医院，她去做手术肯定会被认出来。
那就去隔壁市吧，坐城际半个小时而已，医疗条件也很好。
做完手术在医院附近找个酒店，直接休息一个星期，不声不响地解决这件事。
完美。
心里是这么想，她的手不自觉放到小腹上，在黑夜中喃喃念叨，有些愧疚地说，“宝宝，你先回去，等到合适的时机，再回来找我吧。”
隔天一早，她从睡梦中惊醒，拿过手机一看，闹铃已经响过了，时间来到八点半。
虽然不用上班打卡，她一向自我要求严格，七点准时出现在周老夫人房间门口。
今天居然晚了一个半小时，真是要命了！
凌香一个鲤鱼打挺起身，结果脑袋发晕，不得不缓了缓，才咬牙坚持去浴室。
话说回来，这几天她确实不舒服，睡不够，浑身疼，没力气。
因为这些症状，她才怀疑自己怀孕了。
没用月经推断，是因为她一直不准，而且上个月有来。
虽然只来了短短两天，现在想来，那很大可能是着床出血。
凌香迅速收拾完，开门出去，赶紧去找周老夫人。
这个时间，她应该刚散完步，回到书房了。
来到书房门口，果见周老夫人正在泡茶，手里还拿着一本古籍。
她一脸羞愧，慢慢走过去，低声开口道，“老夫人，我睡过头了，这是我不对，您骂我吧，罚钱也行。”
周老夫人抬头对她笑，优雅宽和慈爱，“你这孩子，把我想成什么了，睡过头而已，不是什么大事，我年轻时也爱睡懒觉。”
凌香更愧疚了，“谢谢老夫人，您放心，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犯。”
“没事，别这么紧张，”周老夫人仔细瞧她的脸，“我倒是想问问你，你这几天是不是不舒服啊，脸色不好看，要不要我给你放假，你去医院看看？”
凌香一听，这不是正好么。
她顺势接话，“老夫人，我不瞒您了，我身体没事，是我妈妈住院了，这几天一直在操心她的事，所以脸色也不太好，我想请一周的假回去看看她，您看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怎么不早说，”周老夫人站起来，扶住她的手臂，“你也太见外了，快回去收拾收拾东西，今天就走吧。”
凌香万分感动，连声对周老夫人道谢。
不过她没有直接走，先去给老夫人分药，一盒一盒地装好，再贴上标签。
正忙碌着，突然感觉视线有点模糊，紧接着出现很多黑点，刹那间连成一片，她知道自己要晕倒了，但来不及做出更多反应，直接失去了意识。
等她渐渐恢复知觉，先闻到了消毒水味。
像是应激反应，她迅速睁开眼睛，同时坐起来，紧张地望向周围，对上了周老夫人的眼神。
她罕见地没有笑，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凌香心中一紧，知道事情败露了。
愧疚羞耻将她淹没，她不敢直视周老夫人的眼睛，深深地低下头，攥紧了盖在身上的深蓝色薄被。
“凌香，我要问你几个问题，你要诚实回答，”周老夫人缓缓开口，“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你能做到吗？”
吧嗒一声，一颗眼泪砸在被子上，凌香重重地点头。
“你怀孕了。”
凌香点头。
“是砚谨的。”老夫人语气很笃定。
凌香迟疑一下，再次点头。
“你跟我请假，不是要回去看妈妈，是想流掉孩子，对吗？”
凌香终于抬起脸，眼睛哭得红红的，哽咽地说，“老夫人，对不起，我想一个人处理好的，不给大家添麻烦。”
周老夫人望着她，眼中满是心疼，递过来一张纸巾，“傻孩子，你也太傻了，这件事你有不对，但砚谨要承担主要责任，要怎么处理，应该你们一起决定。”
“你一个人悄悄把孩子流掉，休息一个星期就回来，养不好身子，会害了你一辈子。”
周老夫人越说越生气，“唉，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想一出是一出，闯出祸来还不敢面对，那就不要闯祸呀。”
凌香哭得越发厉害，抽出好几张纸，糊在自己脸上。
周老夫人看她那个样子，又不忍心了，“好了好了，别哭了，这件事我替你做主，我这就给砚谨打电话。”
凌香连忙拿下纸巾，出声阻止，“别——”
“别什么别，”周老夫人打断她，恼火地瞪她一眼，“这事我说了算，你就别添乱了。”
恰好在医院，周老夫人带凌香做了详细的检查。
孕8周，一切正常。
当天晚上，B超单子就送到了周砚谨手上。
他垂眸看了好半天，指着B超中间问，“这一小团白点就是我的孩子？”
“对，”周老夫人没好气地说，“你说怎么办吧，尽快决定，孩子不等人，今天是个白点，明天就能看到小手小脚了。”
周砚谨笑笑，像是被可爱到了，“这有什么可说的。”
他偏头看向凌香，脸上依旧带着笑意，“怀了就留下，我们结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