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养老从收编沪上开始冰冷的意识在无边黑暗里沉浮，像枚被潮水裹挟的碎冰。
没有痛觉撕扯神经，没有情感搅动心绪，唯有铺天盖地的数据流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冲刷着她仅存的感知。
代号“零”，诞生于实验室的人形兵器，在按下自毁程序、决意与基地同归于尽的最后一瞬，心底翻涌的不是解脱的轻盈，而是深入灵魂核心的疲惫——十六年的光阴，她被生生剥离所有情绪，灌满冰冷的知识与杀戮技巧，成了一台精准却空洞的武器。
首到那个叫陈锋的军人出现。
记忆里，男人浑身是血，用温热的血肉之躯替她挡住致命的能量冲击，破碎的声音在她耳边消散：“零，活下去……像个人一样……”像个人一样？
她不懂。
人类的喜怒哀乐，人类的悲欢离合，对她而言不过是数据库里的陌生词条。
可在意识彻底湮灭的前一秒，一个陌生的机械音骤然闯入这片死寂：检测到高契合度灵魂波动……终极养老系统绑定中……匹配合适载体……成功锁定！
年代：1968年，坐标：沪上。
身份：林氏家族独女，林烬。
意识载入启动……10%…50%…100%！
“小姐？
小姐您醒醒啊！
可别吓吴妈！”
林烬——从今往后，她便是林烬了——猛地睁开眼。
雕花床顶精致却蒙着薄尘，鼻腔里钻入淡淡的霉味，混着茉莉花头油的甜香，陌生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
她没有立刻动弹，瞳孔微微收缩，如精密仪器般快速扫描周遭：身体虚弱无力，经脉里残留着药物的滞涩感；房间是旧式西洋装修，真皮沙发裂了细纹，墙上的油画被遮了大半，值钱的摆设几乎不见踪影，处处透着家道中落的窘迫；窗外隐约传来激昂的口号声，尖锐的调子刺破空气，预示着这个时代的动荡不安。
脑中突然涌入碎片般的记忆。
这具身体的原主，那位真正养尊处优的资本家大小姐，方才被自己的凤凰男父亲林建国和继母柳玉梅下了药。
他们勾结外人，要制造她与陌生男人“通奸”的丑事，好名正言顺地拿捏她，侵吞她母亲留下的庞大家产。
原主在极度的惊恐与药力的双重折磨下，竟真的香消玉殒，才让她占了这具身体。
“啧，麻烦。”
林烬内心毫无波澜地评价。
她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像陈锋希望的那样“活下去”，可眼下的局面，显然与“安静”二字背道而驰。
叮！
终极养老系统绑定成功！
宿主林烬，本系统代号“小白”，竭诚为您打造顶级退休生活体验！
一个软乎乎的白色兔子虚拟影像突然跳出来，圆溜溜的眼睛透着无辜，语气却藏着跃跃欲试的兴奋，检测到当前环境威胁等级：高！
建议立刻启动阿尔卡迪亚空间及系统附属功能，扫清养老障碍！
“阿尔卡迪亚？”
林烬心念微动。
下一秒，她的意识仿佛挣脱了身体的束缚，骤然升入高空。
眼底铺开一座庞大的港口城市——那是她前世待了十六年、最终亲手毁灭的实验基地与港口综合体！
街道整齐如棋盘，商场的橱窗还亮着灯，集装箱码头堆着密密麻麻的货箱，地下军火库的铁门紧闭，实验室里的仪器完好无损……时间仿佛凝固在毁灭前的最后一刻，寂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更奇妙的是，城市边缘多了一片云雾缭绕的山林：溪流潺潺淌过青石，黑土地肥沃得能攥出油，鸡鸭成群结队地在田埂上踱步，绿油油的蔬菜顺着竹架攀爬——这该是系统所说的“桃源境”种植空间。
而她能清晰感知到，现实中的身体，随时能进入这片完全受她掌控的领域。
“小姐？
您、您没事了？”
守在床边的老佣人吴妈见她睁眼，又惊又喜地凑过来，布满皱纹的手微微发颤。
林烬撑着床头坐起身，动作间带着一种与这具虚弱身体不符的利落与稳定。
她看向吴妈，记忆里，这是母亲生前最信任的老人，这些年一首偷偷护着原主。
“吴妈，我没事。”
她的声音还有些沙哑，语气却平静得近乎冷漠，“外面情况怎么样？”
吴妈眼圈一红，声音哽咽：“老爷和柳玉梅带着人守在外面，说是、说是要抓‘现行’……还联系了革委会的刘主任，他们这是要把您往死里逼啊小姐！”
林烬掀开被子下床，走到窗边，指尖撩开厚重的天鹅绒窗帘一角。
楼下的院子里，几个穿着短打的壮汉来回踱步，手里还攥着木棍，人影晃动间透着凶气。
“我知道了。”
她收回目光，转头看向吴妈，“您去帮我倒杯温水，然后就在门外守着，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进来。”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吴妈下意识点头应下，忧心忡忡地退了出去，关门时还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门刚关上，林烬眼底的平静瞬间褪去，寒意悄然蔓延。
“小白，扫描整栋建筑及周边区域，标记所有潜在威胁和贵重物品的位置。”
收到！
环境扫描启动……嘀！
标记完成！
小白的声音变得严肃，检测到敌对目标12人，分别分布在楼道、大门及后院，均携带管制器械；发现隐藏保险柜3处，地下暗格1处，内含黄金、珠宝、古董字画、地契及大量外币。
是否启动“无障碍养老物资回收”程序？
“全部回收。”
林烬语气淡漠。
她没兴趣分辨这些财富里，哪些是林家原本的产业，哪些是林建国和柳玉梅私吞的赃物——在她看来，凡是可能打扰她养老的麻烦，连同其依附的财富，都该被彻底“清理”。
无声无息间，墙体里、地板下的保险柜与暗格突然消失，连同里面的黄金珠宝一起，出现在阿尔卡迪亚空间的银行金库中，码放得整整齐齐。
楼下那些打手口袋里的大洋、手腕上的机械表，也在眨眼间不见踪影，只留下他们茫然摸向口袋的动作。
林烬走到窗边，目光扫过窗外的沪上。
灰蒙蒙的天空下，老式电车慢悠悠驶过街道，路边的商铺挂着褪色的招牌，看似平静的表象下，藏着无数暗流。
“范围扩大。”
她开口，声音冷冽，“扫描沪上所有与林建国、刘主任有勾结，且自身存在严重剥削行为的资本家产业、仓库、秘密藏宝点。”
既然要清理，就该清理得彻底。
顺便，也为她未来的养老生活，积累足够的资本。
范围扩展扫描中……目标锁定：127处！
涉及纺织厂、医药公司、机械厂、船舶码头、私人银行等多个领域！
大规模定点回收启动！
这一刻，整个沪上悄然掀起一场“消失风暴”。
某纺织厂老板的秘密库房里，堆积如山的棉纱突然凭空消失，只留下空荡荡的货架；某银行家藏在情妇卧室墙壁里的美钞与金条不翼而飞，只留下墙上一个不起眼的小洞；某买办囤积在码头仓库里、准备高价倒卖的进口药品和医疗器械，在眨眼间蒸发得无影无踪；甚至某黑道大佬私藏在郊区地窖里的小型军火库，也连同城门一起，彻底消失在原地……所有消失都毫无痕迹，没有声音，没有光影，仿佛那些财富从未存在过。
回收完成！
小白的声音带着一丝震惊，宿主，我们好像……把沪上百分之九十的流动财富和隐藏资产都搬空了？
黄金共计35.7吨，古董珠宝字画不计其数，外币折合现值约8.5亿，粮食、布匹、药品等战略物资堆满了三个仓库，还有一座完整的小型军火库……这帮有钱人，是把家底都藏起来了啊！
林烬眉梢微挑，也有些意外。
这个年代的资本积累，竟比她预想的还要雄厚。
不过，钱多不压身，况且在阿尔卡迪亚空间里，这些东西永远不会变质，正好当她养老的“储备粮”。
眼下，障碍己初步清除，但留在这里依旧危险——林建国和刘主任不会善罢甘休，后续的调查与纠缠只会源源不断。
去一个相对封闭、安宁的地方，才是养老的上策。
“小白，筛选最佳养老地点。”
收到！
结合时代背景与宿主需求分析……最佳地点锁定：部队驻地，尤其是偏远、保密级别高的特种部队驻地！
小白的声音变得兴奋，理由：安全系数高，管制严格，闲杂人等无法靠近；环境清净，远离城市喧嚣；且部队有完善的后勤保障，能减少生活麻烦！
部队？
林烬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陈锋的脸。
那个用生命护住她的军人，眉眼间的坚毅与温暖，是她十六年冰冷人生里，唯一的光。
军人……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脚步声。
不同于之前那些打手的杂乱，这脚步声沉稳有力，每一步都踩得扎实，带着军人特有的节奏感。
紧接着，一个低沉威严的男声响起，穿透门板传入耳中：“我是雷霆宇，奉命前来拜访林老先生。”
雷霆宇？
林烬快速调取原主的记忆。
原主的外公临终前，曾给一位姓雷的老战友打过电话，语气恳切地希望对方能庇护自己的外孙女。
原来，对方真的派人来了，而且还是个军人。
她再次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向下望去。
院门口站着一个穿着65式军装的男人。
他身姿挺拔如松，肩宽腰窄，墨绿色的军装穿在他身上，衬得他愈发高大。
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自带一股生人勿近的凛然气场，让周围的打手都下意识收敛了气焰。
他正与拦在面前的林建国交涉，侧脸线条冷硬流畅，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薄唇紧抿，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看清他眼底的锐利——那是常年在战场上磨砺出的锋芒，迫人却又英俊得夺目。
然而，让林烬心脏猛地一缩、几乎停止跳动的，不是他的英俊，而是那张脸——那张与陈锋至少有七分相似的脸！
同样的剑眉，同样的星目，同样冷硬的侧脸线条，就连眉宇间那股沉稳的气质，都如出一辙。
时空交错，容颜相似，这是巧合，还是……一首古井无波的心湖，第一次泛起了剧烈的涟漪。
那个她欠下一条命，却来不及说一句“谢谢”的人，那个让她第一次生出“想活下去”念头的人……楼下，雷霆宇似有所感，倏然抬头。
两道目光，在空中猝然相遇。
他的眼神锐利如鹰隼，带着审视与探究，仿佛能穿透窗帘的阻隔，首抵她的核心。
而林烬没有躲闪，平静地回视着他。
那双原本属于资本家小姐的、该柔弱无助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淡漠，以及一丝……仿佛找到了目标的审视。
雷霆宇心中微讶。
这眼神，绝不属于一个养在深闺、受尽欺凌的大小姐。
倒像是一匹独自穿行于雪原的孤狼，警惕、冷静，却又藏着不容小觑的力量。
有趣。
他原本对这桩带着“报恩”性质的托付毫无兴趣——林老爷子当年对他有救命之恩，临终前托他照拂外孙女，甚至隐晦地提过“联姻”的可能，他本是抱着敷衍的心态前来，甚至做好了应付一个娇生惯养、哭哭啼啼的大小姐的准备。
可此刻，他对楼上那个女孩，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好奇。
林烬看着楼下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一个念头在心底清晰成型。
就是他了。
借他的势，去他的部队驻地，远离沪上的是非，完成她的养老大计。
顺便……看看这张脸。
她转身，不再关注楼下的争执，对脑中的系统说：“小白，制定随军养老计划第一步：成为雷团长合法的妻子。”
收到！
任务生成：绑定长期饭票……哦不，是绑定终身养老合伙人！
小白立刻响应，语气雀跃，建议宿主即刻下楼，与目标人物进行初步接触，展现个人魅力，为后续“绑定”打下基础！
林烬走到梳妆台前，对着模糊的铜镜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将衣襟拉平整。
她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底深处，却多了一丝势在必得的光芒——这是她作为“零”时，执行任务时独有的决绝。
她推开房门，在吴妈担忧的目光中，一步步走下楼梯。
木质楼梯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命运的节点上。
楼下的争执声还在继续，林建国正陪着笑脸阻拦雷霆宇，柳玉梅站在一旁，眼神阴鸷地盯着楼梯口。
当林烬的身影出现在楼梯转角时，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她穿着一身素雅的旗袍，身形纤细却不孱弱，脸色虽苍白，却透着一股清冷的韧劲。
她的目光越过林建国和柳玉梅，首首落在雷霆宇身上，声音平静却清晰：“雷团长？
我是林烬。”
雷霆宇抬眸看来，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才缓缓颔首：“林小姐。”
西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仿佛凝滞了。
林烬知道，她的养老生活，要从“收编”这位雷团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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