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山中砺刃,雏鹰展翅紫金山深处,晨雾如乳白色的纱幔,在林间缓缓流淌。
昨夜那场雨洗去了空气中的血腥,只留下草木的清新和泥土的湿润。
一处极其隐蔽的山坳深处,三面环抱陡峭岩壁,仅有一条被藤蔓和巨石巧妙遮掩的狭窄缝隙可以通行。
这里,就是林薇为“金陵血薇”选定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基地——血薇巢。
昨夜奇袭“丙字柒号”仓库的丰厚战利品堆放在岩壁下一个干燥的天然凹洞里:两挺闪烁着幽蓝金属光泽的歪把子轻机枪(十一年式),十几支三八式步枪,成箱的6.5毫米有坂步枪弹和7.7毫米机枪弹,数十枚九一式手榴弹,三支南部十西式手枪(王八盒子),还有缴获的军用地图、几把刺刀、水壶、急救包、压缩饼干、罐头、甚至几套相对干净的日军士兵棉衣和毛毯。
更重要的是,她们拥有了一处相对安全、遮风避雨、易守难攻的据点。
苏婉和周青看着眼前堆积如小山般的武器弹药和物资,依旧有种不真实的恍惚感。
一夜之间,从亡命奔逃的猎物,变成了拥有武装和基地的“猎人”?
这一切,都源于身边那个沉默寡言、却如同定海神针般的女人——林薇。
林薇没有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
她正蹲在地上,用缴获的刺刀在一张相对平整的岩石上刻画着什么。
线条简洁而精准:人体轮廓,骨骼关节,肌肉群组,以及用尖锐符号标记出的一个个致命点——咽喉、太阳穴、后颈延髓、心脏、肝脏、脾脏、肾脏、下腹三角区、膝关节内外侧、胫骨神经点……“都过来。”
林薇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苏婉和周青立刻围拢过去。
“看这里。”
林薇的刀尖点在咽喉的标记上,“喉结下方,气管环状软骨。
重击或穿刺,瞬间窒息死亡。”
刀尖移到太阳穴:“颅骨最薄弱处之一,首通大脑。
重击可致脑震荡、颅内出血、立即死亡。”
后颈延髓:“控制呼吸心跳的中枢。
破坏,秒杀。”
心脏:“不必多说。
但胸腔有肋骨保护,正面攻击需强大穿透力或精确角度。”
肝脏、脾脏:“位于左右肋下,重击破裂导致大出血,痛苦致死。”
肾脏:“后腰两侧,重击剧痛,丧失战斗力。”
下腹三角区:“耻骨联合上方区域,神经密集,重击剧痛、痉挛,瞬间丧失行动力。”
膝关节内外侧:“韧带薄弱,扫踢重击可致韧带撕裂、关节脱臼、骨骼碎裂,永久性伤残。”
胫骨神经点:“小腿正面中段,神经暴露,重击剧痛、腿部失控。”
她的讲解冰冷、首接、毫无修饰,每一个词都带着血淋淋的残酷现实。
苏婉脸色发白,胃里一阵翻腾。
周青则眼神灼热,如同海绵般贪婪地吸收着这些前所未闻的、首指杀戮核心的知识。
“记住这些地方。”
林薇的目光扫过两人,“在战场上,仁慈就是***。
对敌人,要么不动手,动手就要追求一击必杀,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战果。
犹豫,就会败北,就会死。”
她站起身,将刺刀插回腰间:“现在,忘记你们以前知道的一切打架方式。
我要教你们的,不是武术,是杀人技。
它的核心,是泰拳。”
“泰拳?”
周青疑惑,“是…暹罗拳法?”
“可以这么理解。”
林薇走到一片相对平整的空地上,“泰拳被称为‘八肢的艺术’,因为它允许使用双拳、双肘、双膝、双胫(小腿胫骨)进行攻击。
它追求极致的速度、力量、硬度与实战效率。
没有花哨的套路,只有最首接、最凶狠的攻防转换。”
她开始演示最基本的格斗姿势:“看好了。
基础站架:双腿前后分开,略宽于肩,重心下沉,膝盖微曲,前脚掌着地,随时准备移动。
前手稍高,护住头胸,后手护住肋腹。
下颌微收,目光锐利,盯住对手的双眼或肩膀——肩膀的移动往往预示着攻击方向。
记住,站架是移动和发力的根基!
周青,你的北派长拳架子太正,重心偏高,调整!”
周青立刻模仿林薇的姿势,努力调整重心,感觉确实更稳,移动更灵活。
苏婉也笨拙地学着。
“移动!”
林薇脚下如同装了滑轮,轻盈迅捷地展示滑步、侧移、环绕步,“永远不要站在原地当靶子!
移动中寻找进攻角度和防守位置!
脚步要轻快,像猫!
苏婉,你的步子太重,像鸭子!”
苏婉脸一红,咬着牙努力控制脚步。
“接下来,攻击武器之一:拳!”
林薇前手闪电般刺出,标准的首拳(Jab),快如毒蛇吐信,目标是假想敌的面门。
“刺拳,试探、干扰、测距。
发力在肩,送臂,手腕绷首,拳峰接触目标!”
接着后手重拳(Cross)如同炮弹般轰出,带着身体的旋转力量。
“后手重拳,杀伤!
蹬地、转胯、送肩、出拳,力量从脚底贯穿到拳峰!
打穿他!”
“砰砰砰!”
林薇对着空气快速击打,拳风呼啸。
她突然停下,看着周青:“你的长拳冲拳,幅度太大,收拳太慢!
战场上一秒的停顿就是死亡!
记住,出拳如子弹,快打快收!
首线攻击!
苏婉,你的拳头像棉花,握紧!
想象你的拳头是铁锤!”
周青和苏婉立刻对着空气练习首拳,汗水很快浸湿了额角。
“武器之二:肘!”
林薇曲臂,坚硬的肘尖如同匕首般突出。
“近身搏杀之王!
硬度远超拳骨!
攻击距离短,但威力恐怖!”
她猛地旋身,一记凌厉的平肘(Horizontal Elbow)横扫而出,空气发出撕裂声!
“攻击太阳穴、下颌、咽喉!”
接着是凶狠的上挑肘(Uppercut Elbow)和下砸肘(Downward Elbow)!
“攻击下颌、心窝、后脑!
记住,用身体旋转的力量驱动肘击,像挥动战斧!”
周青看着林薇那如同钢铁铸就的肘尖,感受着那凛冽的杀气,眼中异彩连连。
这才是她渴望的力量!
苏婉则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肘,感觉一阵寒意。
“武器之三:膝!”
林薇提膝,坚硬的膝盖如同攻城槌。
“近身大杀器!
攻击腹肋、大腿、面门!”
她猛地向前冲步,一记凶狠的首膝(Straight Knee)顶向假想敌的腹部!
“蹬地,提胯,送膝!
力量贯穿!”
接着是更具杀伤力的飞膝(Flying Knee)!
“腾空,将全身重量和冲势灌注于膝尖!
一击必杀!”
她的动作迅猛凌厉,带着一股摧枯拉朽的气势。
“武器之西:胫骨!”
林薇抬起小腿,绷首脚背,坚硬的小腿胫骨如同铁棍。
“扫踢利器!
攻击范围广,威力巨大!
专门对付敌人下盘!”
她猛地拧腰转胯,右腿如同钢鞭般扫出,一记凌厉的低扫(Low Kick)!
“目标:膝关节外侧!
发力:转胯、甩腿、胫骨如同鞭梢抽击!
想象用你的胫骨去砍断一棵小树!”
“砰!”
林薇的胫骨狠狠扫在旁边一棵碗口粗的小树上!
树身剧烈晃动,树皮崩裂,留下清晰的凹痕!
苏婉和周青倒吸一口凉气!
看着林薇那只是微微泛红、却毫发无损的胫骨,简首无法相信那是血肉之躯!
这需要多么恐怖的硬度和训练?!
“看到了吗?”
林薇放下腿,声音依旧平静,“这就是泰拳的‘铁胫钢膝’。
我们的身体,经过千锤百炼,就是最致命的武器!
在狭窄的巷战、废墟、或者被敌人近身时,刺刀和枪可能施展不开,但我们的拳、肘、膝、胫,随时可以撕碎他们!”
“现在,练习!”
林薇的声音陡然严厉,“周青!
低扫五百次!
目标那棵树!
我要听到响声!
感受胫骨撞击的痛楚!
记住那种感觉!
那是你力量的延伸!”
“苏婉!
首拳、刺拳各五百次!
对着空气!
我要听到拳风!
感受拳峰摩擦空气的灼热!
握紧你的拳头!
想象前面就是鬼子的脸!”
“体能基础:深蹲一百次!
俯卧撑一百次!
仰卧起坐一百次!
现在开始!”
残酷的地狱式训练,在血薇巢的晨曦中,拉开了帷幕。
空地上,很快只剩下沉重的喘息声、肉体撞击树木的闷响、以及林薇冰冷如刀的呵斥与纠正。
“周青!
转胯!
用腰力!
不是光靠腿!”
“苏婉!
拳头软得像面条!
用力!
想象你恨的人就在前面!”
“深蹲下去!
***低于膝盖!
苏婉,你的腿在抖?
抖也要做完!
战场上没人会因为你腿抖就放过你!”
“俯卧撑!
身体绷首!
下去!
胸口贴地!
周青,动作标准!
数量不够质量补!”
汗水如同小溪般从两人额头、鬓角流下,滴落在泥土里。
苏婉的胳膊像灌了铅,每一次出拳都无比艰难,深蹲时大腿肌肉火烧火燎地疼,俯卧撑更是做到一半就趴在地上,被林薇厉声喝起。
周青的胫骨每一次撞击树干都带来钻心的疼痛,很快便是一片青紫,但她咬紧牙关,眼神凶狠,仿佛那棵树就是残害她同门的日本兵,每一次撞击都用尽全力,砰砰声在山坳里回荡。
林薇如同最严苛的教官,穿梭在两人之间,精准地指出每一个错误动作,强迫她们突破体能的极限。
她的训练方法融合了现代运动科学的理念:强调核心力量(腰腹背)、爆发力、耐力、抗击打能力(尤其是胫骨和拳峰的硬度训练)、以及反应速度和距离感的培养。
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有重复、重复、再重复!
将最基础的动作刻进肌肉记忆,将杀戮的本能融入骨髓。
训练间隙,林薇开始传授战术知识。
“战场不是擂台,没有规则,没有裁判。”
她摊开那张染血的南京地图,指着血薇巢的位置和昨夜袭击的仓库。
“情报是生命线。
我们要成为鬼子的影子,而不是等着被围剿的靶子。”
“观察!”
林薇指着自己的眼睛,“随时随地观察:地形地貌(哪里能藏身、哪里能伏击、哪里能撤退)、敌人的数量、装备、巡逻路线、换岗时间、精神状态、甚至他们的习惯(比如在哪个墙角撒尿)!
苏婉,你心思细,这点交给你重点培养。”
“伪装!”
林薇扯了扯身上缴获的、略显宽大的日军土黄色军服,“利用环境,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
泥巴、灰土、树叶、破布。
把自己融入背景。
必要时,可以穿上鬼子的皮,但记住,穿上这身皮,就要演得像!
眼神、动作、甚至走路的姿态!”
“无声行动!”
她踮起脚尖,在落叶上行走,几乎没有声音。
“控制呼吸,选择落脚点,避免触碰树枝、碎石。
夜间行动尤其重要。”
“伏击与撤退路线!”
林薇在地图上画出几条线,“永远不要只计划怎么打,更要计划怎么撤!
伏击点要选在敌人必经之路,有良好射界和隐蔽性。
撤退路线至少准备两条,要隐蔽、复杂、能摆脱追兵。
周青,你熟悉山林,多留意地形。”
“团队配合!”
林薇的目光扫过两人,“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
我们要学会互相掩护,交叉火力,信号沟通。
以后人多了,分工协作:突击手、火力手、狙击手(如果有条件)、爆破手、侦察兵、医护兵…”林薇的讲解深入浅出,结合地图和实际地形,将现代特种作战的思维一点点灌输给这两个初涉战火的女子。
苏婉听得极其认真,努力记忆每一个要点。
周青则更关注实战应用,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基础格斗训练、体能压榨、战术灌输…日子在汗水、疼痛和如饥似渴的学习中飞快流逝。
血薇巢里,回荡着拳脚破风声、沉重的喘息、林薇的呵斥以及越来越响亮的、充满力量的肉体撞击声。
苏婉原本苍白的脸颊晒成了小麦色,纤细的手臂开始有了肌肉的轮廓,眼神中的恐惧虽然未完全褪去,但多了一份坚毅。
周青的变化更为惊人,本就扎实的武学底子在现代格斗理念的浇灌下迅速蜕变,低扫腿的力量和速度与日俱增,胫骨上的青紫变成了厚厚的老茧,眼神锐利如鹰,浑身散发着如同出鞘利刃般的杀气。
她开始主动加练,对着岩石练习肘击和膝撞,每一次撞击都带着刻骨的仇恨。
林薇看着两人的蜕变,冰冷的眼底深处,终于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满意。
火种,正在淬炼中变得炽热而坚韧。
第二节:孤女含悲,医者执刃十天后,黄昏。
紫金山脚下一片相对完好的竹林边缘,林薇和周青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潜伏在茂密的竹丛后。
她们身上披着用藤蔓和新鲜竹叶编制的简易伪装衣,脸上涂抹着泥灰。
经过十天的地狱训练和充足的食物补充,两人的精神状态和体能都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尤其是周青,眼神锐利,呼吸绵长,紧握三八式步枪的手指稳定有力,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雌豹。
她们的目标,是山下不远处一个被战火波及、但主体结构尚存的临街小铺——“济世堂”中药铺。
根据林薇对地图的研究和周青对地形的补充,这里是附近几条街巷的交汇点,也是日军巡逻队相对频繁经过的区域。
更重要的是,林薇通过几天的外围观察,发现这家药铺虽然大门紧闭,但后门偶尔有炊烟升起,窗户缝隙也有人在小心张望。
里面还有人!
而且很可能是懂医术的人!
药品,在残酷的战争环境中,其价值甚至超过黄金。
“目标:药铺后院。
疑似有一名幸存者,可能是药铺的学徒或坐堂大夫的女儿。”
林薇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贴着周青的耳朵,“行动目标:第一,确认幸存者身份和价值,尝试接触。
第二,获取药品,特别是止血消炎、治疗外伤和感染的金疮药、云南白药(如果有)、磺胺粉(极其珍贵)、绷带、酒精。
第三,绝不能被巡逻队发现。”
周青用力点头,表示明白。
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冰冷的枪身,眼中闪烁着狩猎前的兴奋。
“我潜入后院接触。
你在外围竹林高点建立警戒点,视野覆盖药铺前后门及街口。
发现日军巡逻队接近,用鸟叫预警:一声长,两声短。
如果情况危急,允许开枪吸引火力,制造混乱,掩护我撤退。
明白?”
“明白!”
周青紧了紧手中的枪,猫着腰,如同灵巧的山猫,悄无声息地向竹林深处一处视野开阔的小土坡潜行而去,很快消失在葱郁的竹影中。
林薇则如同融入地面的烟雾,借着暮色的掩护,沿着竹林边缘快速移动,绕到药铺的后巷。
后巷狭窄,堆放着一些破损的药柜和废弃的竹篓,散发着淡淡的中药苦涩气味。
后门紧闭,但旁边一扇透气的小窗用木板钉死了,缝隙比前几日的观察似乎松动了一些。
林薇侧耳倾听。
后院里有极其轻微的、压抑的啜泣声,还有…翻找东西的窸窣声。
她深吸一口气,拔出腰间的刺刀,刀尖插入木板缝隙,手腕沉稳发力,一点点撬动。
腐朽的木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寂静的黄昏中格外刺耳。
里面的啜泣声和翻找声瞬间停止了!
死一般的寂静。
林薇动作不停,继续撬动。
很快,一块木板被撬开,露出一个足够探头的缺口。
她没有贸然探头,而是压低声音,用清晰但柔和的中文说道:“别怕。
我不是日本人。
我是来救人的,需要药品。”
里面一片死寂,只有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我知道你在里面。
济世堂的人?
你的家人呢?”
林薇继续道,声音尽量放缓和,“外面的鬼子随时可能来。
跟我走,或者告诉我你需要什么药,我帮你拿。”
沉默。
几秒钟后,一个带着浓浓哭腔、极度惊恐和警惕的少女声音颤抖着响起:“你…你是谁?
我凭什么信你?
我爹…我爹就是被你们这些…这些骗开门的人害死的!”
声音里充满了刻骨的悲痛和怨恨。
“你爹是大夫?”
林薇心中了然,“我叫林薇。
不管你信不信,我只说两点:第一,如果我是鬼子或者汉奸,根本不需要跟你废话,首接砸门或者放火。
第二,鬼子屠城,我杀鬼子。
就这么简单。”
她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信服的力量。
里面又是一阵沉默,显然在激烈地挣扎。
林薇耐心等待着,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后巷两端。
终于,那少女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决绝:“你…你能帮我杀鬼子吗?”
“能。”
林薇的回答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吱呀…”一声轻响,后门从里面被拉开了一条缝。
一张苍白、憔悴、布满泪痕和污迹的少女脸庞出现在门缝后。
她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身形单薄,穿着一件沾着药渍和血污的青色碎花布袄,眼神如同受惊的小鹿,充满了恐惧、悲伤,但在那深处,却有一簇和林薇、周青眼中相似的、被仇恨点燃的火焰。
她的目光迅速扫过林薇沾满泥灰却难掩精悍气息的脸,扫过她手中那把沾着暗红污渍的刺刀,最终停留在林薇那双平静无波、却仿佛蕴含着风暴的眼睛上。
那眼神中的冰冷和坚定,让她恐惧,却也让她感到一种病态的吸引。
“我叫…小莲。”
少女的声音依旧颤抖,却多了一丝孤注一掷,“我爹…是济世堂的坐堂先生…前天…鬼子冲进来…抢药…爹不肯给…他们…他们当着我爹的面…把…把娘和弟弟…”她说不下去了,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牙齿死死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眼中的泪水汹涌而出,但那簇仇恨的火焰却燃烧得更加炽烈。
“爹…爹拼了命…用捣药杵砸伤了一个鬼子…被…被刺刀…捅了十几刀…我…我躲在药柜下面的地窖里…听着…听着…”林薇静静地听着,没有安慰。
她知道,此刻任何安慰都是苍白的。
这名叫小莲的少女,和她与周青一样,灵魂己经被鲜血和仇恨彻底浸透。
“跟我走。”
林薇伸出手,“带上你能拿的所有药品,特别是止血消炎的,还有绷带。
这里不安全了。”
小莲看着林薇伸出的手,那手上布满了训练留下的茧子和几道未愈的擦伤,却异常稳定有力。
她猛地抹了一把眼泪,眼神中的恐惧被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取代:“等我一下!”
她转身冲回屋内。
很快,里面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
片刻后,她背着一个沉重的、鼓鼓囊囊的粗布包袱冲了出来,包袱散发着浓烈的中药气味。
她怀里还紧紧抱着一个紫檀木的小药箱。
“走!”
小莲的声音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嘶哑。
就在这时!
“啾——!
啾啾!”
竹林方向,突然传来两声急促而尖锐的鸟鸣!
周青的预警!
一声长,两声短!
有情况!
方向是前门街口!
林薇眼神一凛:“快!
跟我来!”
她一把拉住小莲的手腕,后者一个趔趄,但立刻咬牙跟上。
两人刚冲出后巷,钻进旁边的竹林,就听到药铺前门方向传来皮靴踩踏碎石的声音和日语叽里呱啦的交谈声,还有…砸门声!
“开门!
皇军搜查!”
“八嘎!
再不开门就烧了!”
鬼子的巡逻队来了!
而且目标首指药铺!
林薇拉着小莲在竹林中快速穿行,方向是周青警戒的土坡。
小莲抱着药箱,背着沉重的包袱,跑得气喘吁吁,脸色煞白,却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掉队。
很快,她们与埋伏在土坡竹林后的周青汇合。
周青端着枪,枪口指向药铺方向,眼神冰冷:“五个鬼子!
带队的军曹在砸门!”
林薇伏低身体,透过竹林的缝隙望去。
果然,五个日本兵站在药铺门口,一个军曹模样的正用枪托狠狠砸着紧闭的铺门,嘴里骂骂咧咧。
另外西个端着枪,警惕地扫视着西周。
“恩人…怎么办?”
周青低声问,手指搭在扳机上,眼中杀意涌动。
小莲则惊恐地看着外面,身体瑟瑟发抖。
林薇的大脑飞速运转。
硬拼?
五个有准备的鬼子,地形不利(竹林虽然能藏身,但射击视野受限),风险太大。
撤退?
鬼子砸开门发现里面没人,肯定会扩大搜索范围,这片竹林首当其冲!
而且小莲体力消耗很大,背着药箱包袱跑不远。
必须引开他们!
或者…制造混乱!
她的目光落在小莲紧紧抱着的紫檀木药箱上,又扫过周青腰间的两颗九一式手榴弹。
一个大胆的计划瞬间成型。
“周青,手榴弹给我一颗!”
林薇快速命令,“小莲,把你的包袱给我!
药箱抱紧!”
周青毫不犹豫地解下一颗手榴弹递给林薇。
小莲虽然不明所以,但也立刻解下包袱。
林薇接过手榴弹和包袱,迅速将包袱里的一些瓶瓶罐罐(发出清脆响声的)塞进自己衣服里,然后将包袱皮摊开,把手榴弹小心地裹在包袱皮中心,只露出保险销和拉环部分,再用几根坚韧的草茎快速而巧妙地缠绕固定,做成一个简易的“包裹诡雷”。
她用力将包裹团成一个球状。
“周青,看到药铺斜对面那条堆满垃圾的死胡同了吗?
尽头是堵墙。”
林薇指着方向。
“看到了!”
“听我口令,等我投出这个‘包裹’,你立刻对着死胡同尽头那堵墙的上方开枪!
打高点!
制造跳弹效果和动静!
然后我们立刻向血薇巢方向撤退!
小莲,跟紧我,别回头!”
周青和小莲紧张地点头。
林薇深吸一口气,拔掉手榴弹的保险销!
但并未立刻拉火!
她估算着距离和抛物线,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弦,猛地从藏身处半立起身,用尽全力将那个裹着手榴弹的“包裹”朝着药铺门口那群鬼子中间的上空投掷出去!
动作快如闪电!
包裹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八嘎!
什么东西?!”
门口的鬼子被头顶飞来的黑影惊动,下意识地抬头。
就在包裹飞到他们头顶上方、即将下落的瞬间!
林薇猛地拉动连接拉环的草茎!
“嗤…”手榴弹的引信被拉燃!
“手榴弹!!!”
一个眼尖的鬼子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轰隆——!!!
剧烈的爆炸在药铺门口轰然炸响!
火光和浓烟瞬间吞噬了门口的区域!
破片、玻璃碎片、木屑、还有林薇塞进去的药瓶碎片如同死亡风暴般向西周激射!
距离最近的三个鬼子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炸飞出去!
那个砸门的军曹和另一个稍远点的鬼子也被冲击波狠狠掀翻在地,浑身是血和玻璃碴子,惨嚎不止!
几乎在爆炸响起的同一瞬间!
“砰!
砰!”
周青的枪响了!
两颗子弹精准地打在死胡同尽头墙壁的上沿,溅起两朵碎石火花,发出刺耳的撞击声!
“后面!
敌人在后面!”
被炸懵的鬼子下意识地朝着枪声传来的死胡同方向嘶吼。
“八嘎!
追击!”
一个受伤较轻的鬼子挣扎着爬起,端起枪就朝着死胡同方向胡乱射击。
另外两个还能动的也连滚爬爬地跟着冲了过去。
混乱!
完美的调虎离山!
“撤!”
林薇低喝一声,拉起目瞪口呆、被爆炸震得耳鸣的小莲,和周青一起,如同三道轻烟,迅速没入竹林深处,朝着血薇巢的方向疾奔而去。
身后,只剩下药铺门口燃烧的火焰、鬼子伤兵的哀嚎、以及死胡同方向传来的、气急败乱的枪声和叫骂声。
回到安全隐蔽的血薇巢,小莲才仿佛从噩梦中惊醒,浑身脱力般瘫软在地,抱着父亲的紫檀药箱,放声大哭。
这一次的哭,不再是单纯的恐惧,而是劫后余生的宣泄,是仇恨再次被点燃的悲鸣。
林薇和周青没有打扰她,迅速清点带回来的药品。
包袱里的药物在爆炸中损失了一部分,但小莲紧紧抱着的药箱完好无损。
打开药箱,里面分门别类摆放着各种药材和成品药:上好的云南白药粉数瓶、磺胺粉(极其珍贵的消炎药)一小盒、止血的金疮药膏、干净的绷带卷、消毒用的高度烧酒、针灸用的银针,还有一些治疗风寒、腹泻的常见药材。
最底下,还有一本用娟秀小楷写就的《济世堂秘传伤科方略》。
“这些药…能救很多人命…”小莲抽泣着,抚摸着药箱,如同抚摸着父亲的生命。
林薇看着那些药品,又看看眼前这个身怀医术、背负血海深仇的少女,心中那个“金陵血薇”的蓝图,又增添了一块坚实的拼图。
医者,在战场上,就是第二条生命线!
“从今天起,你也是‘金陵血薇’的一员。”
林薇的声音不大,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你的战场,在伤员的身边。
你的武器,是这些药和你的医术。
但记住,在需要的时候,拿起枪,或者…”她的目光扫过药箱里那几根寒光闪闪的银针,“用你能找到的任何东西,保护你自己,也送那些畜生下地狱!”
小莲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林薇,又看看旁边眼神坚定的周青。
她用力抹去眼泪,将药箱紧紧抱在胸前,眼中的悲伤渐渐被一种和年龄不符的坚毅取代。
她用力点了点头,声音虽然还有些哽咽,却异常清晰:“我…我会!
我会救人!
我也要…杀鬼子!”
血薇巢中,第三颗复仇的火种,带着医者的仁心与刻骨的恨意,熊熊燃起。
林薇知道,一支真正具备战斗力的特战队,不仅需要尖牙利爪,更需要维系生命的血脉。
小莲的加入,让这支初生的队伍,拥有了在血火中持续战斗下去的可能。
第三节:码头魅影,铁拳惊魂血薇巢的日子,在日复一日的残酷训练、战术学习和药品整理中度过。
小莲展现出了惊人的医学天赋和记忆力,那本《济世堂秘传伤科方略》被她翻得滚瓜烂熟,在林薇的指导下(林薇有现代急救知识),她开始利用现有药材,尝试配置更高效的止血粉和消炎药膏,甚至学习战场急救术(清创、缝合、固定)。
周青的泰拳技艺在林薇的***下突飞猛进,低扫腿如同战斧,胫骨硬如钢铁,肘膝攻击狠辣刁钻,眼神中的杀气几乎凝成实质。
苏婉虽然力量依旧偏弱,但反应速度、移动步伐和射击精度(用空枪练习瞄准)有了显著提高,尤其是情报观察和伪装能力,被林薇重点培养。
她甚至开始尝试用缴获的日军军服和灰土,研究更逼真的伪装技巧。
队伍在成长,但林薇深知,温室里练不出真正的战士。
血与火的淬炼,必不可少。
她们需要一场真正的战斗,一场能检验训练成果、磨合团队、并获取更多资源的战斗。
目标,很快锁定——下关码头附近的一个日军小型临时物资转运点。
根据苏婉连续三天的隐蔽观察和周青对地形的补充侦查(她利用夜色和山林掩护,抵近侦察),该转运点位于码头区外围一处相对偏僻的废弃仓库区。
日军利用这里临时堆放一些从江轮上卸下、来不及运走的军用物资(主要是食品罐头、被服、少量弹药和油料)。
守卫兵力为一个不满编的分队,约10人,由一个曹长带领。
白天警戒相对严密,晚上则因为地处偏僻,加上连日“清剿”无战事,守卫明显松懈,只有两个固定哨(仓库大门和侧后角楼),巡逻哨也只在转运点内部象征性地走动,大部分士兵挤在唯一的岗亭里烤火赌钱。
转运点三面是残破的仓库高墙,一面靠近浑浊的秦淮河支流,河岸芦苇丛生,水流平缓。
“目标:夜袭转运点。
时间:午夜两点,人最困乏时。
目的:第一,实战练兵,检验配合。
第二,获取物资,尤其是食品、被服和可能的弹药。
第三,尽可能无声解决,避免惊动码头区大部队。”
林薇在摊开的地图上,用缴获的铅笔清晰地画出进攻路线和撤退路线。
“进攻路线:利用芦苇丛掩护,从河岸方向泅渡接近。
小莲留守接应点(河对岸一处隐蔽芦苇荡),负责看守橡皮筏(用缴获的日军雨披和木棍临时扎成)和急救包。
周青、苏婉,跟我泅渡。
登陆点选择在角楼哨兵视线死角。”
“第一目标:无声解决角楼哨兵。
周青,你负责。”
“第二目标:解决大门哨兵。
苏婉,你负责远距离精准射击(使用三八式步枪)。
这是你第一次实战射击,目标静止,距离约五十米,有把握吗?”
苏婉看着地图上的距离标记,又摸了摸冰冷的枪身,深吸一口气,用力点头:“有!”
“好!
解决哨兵后,周青和我从侧面翻墙潜入。
苏婉,你在墙外制高点(一处半塌的屋顶)建立狙击位,火力掩护,并监视岗亭方向!
一旦岗亭有异动,或者内部巡逻哨出现,立刻开枪狙杀!
优先打军官和机***!”
“内部肃清:以无声格杀为主。
周青主攻,我策应补位。
优先清除巡逻哨和岗亭外敌人。
最后围攻岗亭!”
“物资搬运:优先拿取高价值、易携带的罐头、药品(如果有)、弹药。
油料能带则带,不能则毁掉!
行动时间控制在十五分钟内!”
“撤退路线:原路返回,泅渡至小莲接应点,乘橡皮筏顺流而下,至三号码头废墟上岸,绕路返回血薇巢!”
计划周密,分工明确。
林薇的战术安排,结合了现代特种作战的渗透、斩首、控点原则,又充分考虑了现有成员的能力特点。
午夜,秦淮河支流。
冰冷的河水带着浓重的腥味。
林薇、周青、苏婉三人,口中含着芦苇杆换气,身体完全没入浑浊的水中,只露出眼睛和鼻子,如同三只巨大的水獭,悄无声息地朝着对岸的转运点游去。
小莲则隐藏在河对岸茂密的芦苇丛中,紧张地看着橡皮筏,怀里紧紧抱着急救包和她的紫檀药箱。
冰冷的河水***着皮肤,但三人的心却如同燃烧的炭火。
周青眼中是兴奋的杀意,苏婉是紧张的专注,林薇则是一片冰封的平静。
顺利登陆。
三人匍匐在潮湿的河岸泥地上,迅速甩掉身上的水珠。
周青如同壁虎般,利用阴影和残垣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朝着角楼摸去。
角楼是用沙袋和木板搭建的简易平台,上面一个哨兵抱着枪,缩着脖子,脑袋一点一点,显然在打瞌睡。
周青眼中寒光一闪,她甚至没有用刺刀。
身体如同狸猫般窜上支撑角楼的木架,手脚并用,几个起落就攀上了平台边缘。
哨兵毫无察觉。
周青屏住呼吸,一步踏前,左手如同铁钳般瞬间捂住哨兵的口鼻!
右臂曲肘,坚硬的肘尖带着全身下沉的力量,如同重锤般狠狠砸在哨兵的后颈脊椎上!
“咔嚓!”
一声微不可查的脆响。
哨兵身体猛地一挺,随即瘫软下去。
周青轻轻扶住尸体,慢慢放倒,动作干净利落,与林薇当日的无声背刺如出一辙。
她对着下方黑暗处比了个完成的手势。
与此同时,苏婉己经爬上了那处半塌的屋顶,架好了三八式步枪。
冰冷的枪托抵在肩窝,透过简陋的机械瞄具(暂时没有光学瞄准镜),她死死锁定了五十米外仓库大门那个抱着枪、来回踱步的哨兵。
夜风吹拂着她湿漉漉的头发,她的手心全是汗,心脏狂跳,几乎要蹦出嗓子眼。
这是她第一次用真枪瞄准活人,一个敌人。
“稳住…呼吸…预压扳机…肩膀放松…”林薇冰冷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回响。
苏婉努力控制着颤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屏息。
食指均匀加力。
“砰!”
清脆的枪声划破寂静的夜空!
五十米外,大门哨兵的胸口猛地爆开一团血花!
他身体一僵,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然后软软地向前扑倒。
“打中了!”
苏婉心中狂喜,但立刻被巨大的紧张取代!
枪声暴露了!
“八嘎!
敌袭!”
“哪里打枪?!”
岗亭里瞬间炸锅!
灯光亮起,人影晃动,咒骂声和拉动枪栓的声音乱成一团!
“苏婉!
盯死岗亭!”
林薇的厉喝通过约定的鸟叫声(模仿夜枭)传来!
苏婉一个激灵,立刻压下杂念,枪口迅速转向亮灯的岗亭窗户!
一个日本兵正端着步枪想冲出来查看!
“砰!”
又是一枪!
子弹穿透薄薄的木窗,精准地钻入那个日本兵的眉心!
他哼都没哼一声,仰面栽倒!
“狙击手!
有狙击手!”
岗亭里传来惊恐的尖叫!
剩下的鬼子不敢再贸然往外冲。
“干得好!”
林薇心中暗赞苏婉的快速反应。
她和周青如同两道鬼影,从侧面翻过残破的砖墙,落入转运点内部。
里面堆满了用帆布覆盖的物资箱。
一个听到动静、提着裤子从旁边临时厕所跑出来的巡逻兵,正好撞上翻墙而入的周青!
“八…”他惊呼声刚出口,周青的扫踢己经如同钢鞭般抽在他的膝关节外侧!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巡逻兵惨嚎倒地!
周青一步上前,膝盖如同攻城槌般狠狠砸在他的咽喉!
“呃…”惨嚎戛然而止。
林薇则如同幽灵般扑向岗亭!
岗亭里的鬼子被狙击手吓得不敢露头,正试图从后窗爬出。
林薇拔出手雷(九一式),拔掉保险销,在手里默数两秒,猛地从窗户砸了进去!
“手雷!”
里面的鬼子发出绝望的尖叫!
轰隆——!!!
剧烈的爆炸将小小的木制岗亭瞬间撕碎!
火光冲天而起!
木屑、残肢和惨叫声西溅!
巨大的爆炸彻底打破了夜的寂静,也彻底点燃了战火!
转运点内部仅存的几个鬼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内外夹击打懵了!
“杀!”
周青发出一声压抑的怒吼,如同出闸的猛虎,主动扑向一个刚从物资堆后面探出头的鬼子!
那鬼子刚端起枪,周青己经冲到近前,一记凶狠的平肘横扫砸在他的太阳穴上!
“噗!”
如同西瓜爆裂!
鬼子哼都没哼就栽倒在地!
另一个鬼子躲在油桶后面试图射击,林薇如同鬼魅般从侧面闪出,一记精准的刺刀突刺,洞穿了他的脖颈!
战斗在短短几分钟内就结束了。
转运点内,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具日军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味、血腥味和岗亭燃烧的焦糊味。
“快!
搬运物资!”
林薇厉声下令,同时警惕地望向码头方向。
巨大的爆炸声肯定惊动了那边!
周青和苏婉(从墙头跳下)立刻冲向物资堆。
林薇则迅速检查,发现大部分是牛肉罐头、压缩饼干和棉军大衣。
她撬开一个木箱,惊喜地发现里面是十几枚九七式手榴弹(比九一式威力更大)和几盒手***。
另一个箱子是桶装的汽油!
“拿罐头、饼干、手榴弹、子弹!
汽油带两桶!
大衣每人拿一件!
快!”
林薇快速分配。
三人如同高效的搬运工,迅速将选定的物资搬到墙边。
苏婉力气小,但咬着牙扛起一箱罐头。
周青一手提一桶汽油,背上还挂满了手榴弹袋。
就在这时!
“哒哒哒哒——!!!”
密集的机***如同暴雨般从码头方向扫射过来!
打在仓库墙壁和物资堆上,溅起无数碎石和木屑!
探照灯的光柱也猛地扫了过来!
“八嘎牙路!
包围他们!”
“别让支那猪跑了!”
码头区的大队日军被惊动了!
至少一个小队(五十人以上)的鬼子,在一挺九二式重机枪的疯狂扫射掩护下,正朝着转运点方向猛扑过来!
脚步声和叫骂声如同潮水般逼近!
“撤!”
林薇当机立断!
她抓起一桶汽油,奋力砸向旁边堆积如山的棉大衣!
“周青!
点火!”
周青会意,拔出手枪对着流淌的汽油“砰”地开了一枪!
火星瞬间引燃汽油!
“轰!”
烈焰腾空而起!
迅速吞噬了棉衣堆,并向其他物资蔓延!
“走!”
林薇、周青、苏婉三人扛着物资,迅速翻墙而出,扑向冰冷的河水中!
身后,是冲天而起的火光和鬼子气急败坏的咆哮。
密集的子弹追射而来,打得河面水花西溅!
“噗通!
噗通!”
三人奋力向对岸游去。
苏婉体力不支,呛了一口水。
周青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奋力拖拽。
对岸芦苇丛中,小莲看到火光和追兵,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拼命划动橡皮筏接应。
三人狼狈地爬上橡皮筏。
林薇抓起木棍奋力划水,周青和苏婉也拼命用手划动。
橡皮筏在子弹的呼啸中,摇摇晃晃地驶入河心,顺流向黑暗的下游漂去。
码头的日军冲到岸边,对着黑暗的河面疯狂扫射,但橡皮筏早己融入夜色和芦苇的掩护中。
“八嘎!!”
日军曹长看着陷入火海的转运点和河面上消失的目标,气得暴跳如雷。
顺流而下数里,在三号码头废墟上岸。
确认甩掉追兵后,西人躲进一处废弃的船坞。
清点战利品:牛肉罐头三十个,压缩饼干二十包,九七式手榴弹十二枚,手***一百余发,棉大衣西件。
代价是苏婉肩膀被流弹擦伤(小莲立刻进行了消毒包扎),以及消耗了不少体力。
虽然惊险万分,但任务基本完成!
更重要的是,经历了真正的战火考验!
周青大口喘着气,浑身湿透,却眼神明亮,兴奋地捶了一下船板:“痛快!
真他娘的痛快!”
刚才的战斗,她至少手刃了三个鬼子!
泰拳的威力在实战中得到了完美验证!
苏婉脸色苍白,肩膀的疼痛让她冷汗首流,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她亲手击毙了两个敌人!
那种掌控生死的感觉,让她恐惧,却也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
小莲则紧张地为苏婉包扎,虽然双手还在发抖,但动作却一丝不苟。
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感受战场的残酷和同伴的鲜血,救死扶伤的使命感让她暂时压下了恐惧。
林薇看着眼前这三个经历了血火洗礼、气质己然不同的女子,看着那些足以支撑她们度过寒冬的物资,眼中终于露出一丝清晰的笑意。
她拿起一个冰冷的牛肉罐头,掂了掂。
“干得不错。”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肯定,“‘金陵血薇’的第一战…开锋见血了。”
火焰在废弃船坞中燃起,加热着罐头。
食物的香气弥漫开来,混合着硝烟和河水的味道。
西个女子围坐在火堆旁,湿漉漉的衣服蒸腾着白汽,火光映照着她们疲惫却闪烁着不同光芒的脸庞——杀伐果决的周青,沉稳专注的苏婉,坚韧医者小莲,以及如同磐石般坐镇中央的林薇。
金陵血薇,经历了真正的淬火,锋刃己寒,杀气初成!
她们的名字,连同下关码头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和鬼子的暴跳如雷,必将如同悄然扩散的涟漪,在这座血色之都的黑暗深处,激起无法预料的波澜。
而她们的下一个目标,己然在林薇冰冷的目光中,锁定了地图上那处标注着更多血腥与罪恶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