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沅刚回到凝香院，就见小丫鬟捧着一个青瓷碗迎上来，碗里盛着温热的小米粥，上面还卧着个嫩黄的荷包蛋。
“娘娘，这是厨房刚送来的，说是王爷特意吩咐给您补身子的。”
她接过粥碗，指尖触到瓷壁的温度，心里却没多少暖意。
萧景渊的态度转变来得太突然，与其说是关心，倒不如说是对她“医术”的试探。
苏清沅舀了一勺粥慢慢喝着，目光落在窗外——凝香院的墙角爬满了枯藤，连院子里的桂花树都透着几分萧瑟，显然是许久没人用心打理了。
“以后这院子的洒扫、花草，咱们自己动手。”
苏清沅放下粥碗，“再去库房看看，有没有能用的药材，顺便找些干净的布帛来，我要做些东西。”
小丫鬟名叫春桃，是原主嫁入王府时就跟着的，性子单纯却忠心。
她立刻应下，转身去了库房。
苏清沅则走到桌边，打开那个雕花木箱，将里面的急救药一一分类——抗生素、止痛药、碘伏棉片，还有那支仅剩半瓶的葡萄糖注射液。
她摩挲着注射液的玻璃瓶，眉头微蹙：没有静脉输液的条件，这葡萄糖只能兑水喝，效果会大打折扣。
正琢磨着，春桃抱着一堆东西回来，脸上带着几分委屈：“娘娘，库房里没什么好药材，只有些快发霉的当归和甘草，布帛也都是粗麻布……管家说，凝香院的份例早就减半了。”
苏清沅并不意外，弃妃的院子能有口饭吃，己是万幸。
她拿起粗麻布，指尖划过布料的纹理，突然有了主意：“把剪刀拿来，再找些细麻绳。”
她将粗麻布裁剪成巴掌大的方块，用开水煮过消毒，再撕成细条，做成简易的纱布；又把剩下的布帛缝成几个小袋子，分别装上当归、甘草，还有她从现代带来的几包晒干的金银花。
“这些是应急的药包，以后不管是磕碰伤，还是上火咳嗽，都能用得上。”
春桃看着苏清沅熟练的动作，眼睛越睁越大：“娘娘，您连这个都会啊？”
“以前跟着神医学的，多会点总能保命。”
苏清沅随口解释，心里却在盘算着另一件事——她的急救药迟早会用完，必须尽快在古代找到替代品，甚至要想办法种些常见的草药。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穿着蓝色锦袍的小厮站在门口，态度恭敬却疏离：“沈侧妃，王爷请您去前院书房一趟。”
苏清沅心里一动，萧景渊找她，会是为了什么？
她整理了一下衣襟，对春桃嘱咐道：“看好院子，我去去就回。”
书房里檀香缭绕，萧景渊坐在书桌后，手里拿着一份奏折，眉头微蹙。
他抬起头，目光落在苏清沅身上，比起昨日的冷漠，多了几分复杂：“你今日给正妃用的药，是什么来头？”
苏清沅早有准备，从容回道：“是神医留下的秘方，用生姜、大蒜和醋调和，能缓解肠胃痉挛，再配上安神的药丸，效果会更好。”
她刻意避开了“消食片”的现代名称，只说是“安神药丸”。
萧景渊盯着她看了片刻，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破绽，最终却只是递过一份名单：“府里有几个老仆最近总说身子不适，太医院的药不管用，你去看看。”
苏清沅接过名单，上面写着三个名字，都是府里资历较老的嬷嬷和管家。
她心里立刻明白，这是萧景渊的又一次试探——若是她能治好这些人，不仅能证明自己的医术，还能拉拢府里的老仆，为自己在王府立足多添几分筹码。
“臣妾遵旨。”
苏清沅躬身行礼，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
萧景渊突然开口，“凝香院的份例，我会让人恢复。
但你记住，安分守己，别妄想不该有的东西。”
苏清沅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应道：“臣妾明白。”
走出书房，苏清沅松了口气。
她知道，萧景渊的“恢复份例”，不过是对她医术的“雇佣”，但这己经足够了——有了份例，她就能改善凝香院的条件，甚至能悄悄筹备自己的草药园。
第一站，她去了管家张嬷嬷的住处。
张嬷嬷年近五十，最近总说心口疼，夜里睡不着，太医院开了好几副药，都不见好转。
苏清沅给她搭脉，发现她脉象沉缓，舌苔发白，是典型的气血不足，再加上常年操劳，肝气郁结。
“嬷嬷，您是不是最近总觉得累，吃饭也没胃口？”
苏清沅问道。
张嬷嬷愣了一下，连忙点头：“是啊，侧妃娘娘怎么知道？”
“从脉象上能看出来。”
苏清沅拿出之前做的药包，“这个当归甘草包，您用开水泡着喝，每天早晚各一次，能补气血；另外，您晚上睡前用热水泡脚，加点艾叶，能安神助眠。”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以后别总闷在屋里，每天傍晚去院子里走一走，心情舒畅了，身子也会好得快。”
张嬷嬷接过药包，眼眶有些发红：“多谢侧妃娘娘，您比太医院的太医还细心。”
接下来的两天，苏清沅又去看了另外两个老仆。
一个是常年咳嗽的李嬷嬷，她用金银花和甘草煮水，再配上蜂蜜，缓解了咳嗽；另一个是关节疼痛的王管家，她教他用生姜、花椒煮水热敷，减轻了疼痛。
渐渐地，府里开始有人悄悄议论：沈侧妃的医术，比太医院的太医还厉害。
甚至有几个丫鬟、小厮私下找春桃，想请苏清沅帮忙看看身子。
苏清沅对此并不拒绝，只是每次都会嘱咐他们：“都是些粗浅的法子，能帮上忙就好，别到处张扬。”
她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尤其是在这深宅大院里，太过张扬只会引来更多麻烦。
这天傍晚，苏清沅正在院子里整理草药，春桃突然跑进来，脸上带着兴奋：“娘娘！
张嬷嬷送东西来了，说是感谢您治好她的病！”
只见张嬷嬷提着一个食盒，里面装着刚蒸好的馒头、几碟小菜，还有一小罐蜂蜜：“侧妃娘娘，这是老奴的一点心意，您别嫌弃。”
她凑近苏清沅，压低声音，“老奴听说，正妃娘娘最近又在找您的麻烦，您可得小心些。”
苏清沅接过食盒，心里一暖：“多谢嬷嬷提醒，我会注意的。”
张嬷嬷走后，苏清沅看着食盒里的食物，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她知道，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不仅用医术赢得了信任，还悄悄在王府里建立了自己的人脉。
但她也清楚，柳氏绝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平。
果然，没过多久，春桃就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娘娘，不好了！
正妃娘娘派人来说，让您立刻去她的院子，说是……说是她的贴身丫鬟突然晕倒了！”
苏清沅放下手里的草药，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柳氏这是故意找事，还是真的出了意外？
无论如何，她都必须去一趟。
她整理了一下衣襟，拿起药箱，对春桃说：“别怕，有我在。”
走到正妃院子门口，就听见柳氏的哭声：“我的翠儿啊，你可千万别出事！
要是沈侧妃治不好你，我绝不饶她！”
苏清沅深吸一口气，推开院门，迎上柳氏怨毒的目光，平静地开口：“臣妾参见正妃娘娘，不知翠儿姑娘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