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墨轩不说话,季舒婉又上前一步。
“三天后就是最后一场秋闱考核!错过了这次,你就还要再等三年,人生有多少个三年可以等!”
“可她是为了我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裴墨轩乍然出声,让季舒婉手里的食盒打翻在地,糕点碎了一地。
“对不起,我没办法再履行之前的承诺!”
他捡起食盒,重新塞回她手里。
“这些东西你都拿回去,也麻烦告诉你爹,之前欠的钱,我会尽快还上,往后……你就不要再来了。”
说完,他不顾季舒婉的哽咽挽留,头也不回关上了那扇榫卯松动的门。
我望着眼前那道落寞身影,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儿。
原来,他们早就私定终身了。
我这个累赘是一直横亘在他们中间的绊脚石。
可明明五年前要嫁给他的那个人是我。
我打小没了爹娘,是裴家父母收留了我。
他们教我做女红,习女诫,如何打理家事。
那时所有人都说,等裴墨轩考中了状元,我就是这镇上最体面的官夫人。
可自打发生那场意外,裴墨轩为了我不肯进京,便被当众赶出家门,甚至连族谱都被划掉了名字。
我心疼他,叫他不要管我,他却死活不肯。
后来,事情在镇上闹得沸沸扬扬。
裴墨轩不想我被指指点点,便带着我来到了这座小县城。
他白天去码头扛货,晚上抄书赚钱。
明明自己难过得红了眼,却还得笑着哄我“明天给你买糖吃”。
我不否认季舒婉的话。
这五年,我脑子的确糊涂。
今天抢张记的馒头,明天又分不清自家和邻居的门,把王婶晒的布匹拽的满地都是。
裴墨轩为了护着我,不仅挨了拳头,还被人家闹到县衙,在牢里蹲了三天。
出来时脸都瘦脱了形。
我们都是从泥里爬着挣扎的人,他为我付出了太多太多。
所以,我就算傻也明白,人不能贪得无厌。
于是,第二天天一亮,我就来到了药铺。
“你来做什么?!”
季舒婉一身月白素裙靠在窗前,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
“药……轩郎要我拿药。”
“砰!”
药柜的木门被狠狠踢了一脚。
“今日拿,明日拿,日日都来拿!可你们倒是付一分钱啊?”
“我们这是药铺又不是善堂!”
店里的伙计撸着袖子,满脸不耐烦。
季舒婉却伸手把他拦在一边,从抽屉里掏出一个药包。
“这是最后一包,告诉阿轩,除非他进京,不然以后都没了。”
药包被她扔在地上,碎屑全部溢出来。
我蹲在地上,一点一点的将那些碎屑拾起,知道她是看在轩郎的面子上才愿意给我药。
可我要的,“不是这个。”
“是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