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原靳所在的场所又变了,大堂之上,没了刚刚那一群不雅之人,身后还是那轻飘红纱,随意浮动着。
正前方站着的是数个肤色白皙,样貌俊朗温和的男人们。
他们各个跟看猴儿似得看着原靳。
有一些人还伸手对他指指点点,原靳甚至听到稀稀拉拉的声音说‘什么人啊,没见过世面。
’‘长的挺俊,手上却一点儿都不留情。
’原靳再细细一看,那个被他打的男子正处在人群中,可怜兮兮的望着自己。
这给原靳搞的浑身不自在。
而在这群人的身后,一人正坐在软榻上,他慵懒地往身后一靠,一只脚踩在榻边,正目不斜视的看着原靳。
此人正是那个长相极美的男子,刚刚一来离的太近,二来灯光暗,除了那张脸,原靳没注意其他什么,此时一看,那人一身黑衣,是这大堂里除了原靳穿的最多的一个。
他的黑发自然散开,耳后的头发用蓝色发带轻轻束起,正好露出右耳耳廓镶嵌着的银白色耳夹,那耳夹形似一条龙,栩栩如生的盘旋在那人耳骨之上。
那人挑眉,眼中挑逗般的看着原靳。
原靳不禁一颤,连忙收起自己的目光,心中骂道:我有病。
一阵寂静后,那人开口道:“既然你知错,要么让小柳还你一巴掌,要么,你跪下道歉。”
“阁主。”
那个唤做小柳的,怯怯的叫着那人,应该是从来没有动手打过人,听到阁主这么说,心中害怕。
原靳想尽快离开这鬼地方,走向人群,那些柔软似娇娘的男子们齐齐往后退了一步,警惕的看着他。
原靳一阵郁闷道:“让你还了就是。”
说着将脸朝小柳凑过去。
小柳摇头拒绝。
那位阁主又道:“既然小柳从未打过人,那公子只能下跪赔礼了。”
原靳听这话,一下怒了:“跪天跪地跪父母,其余的别想。”
阁主挑眉,像是笑了一声,道:“那你说怎么办呢。”
原靳咬咬牙道:“他不行,你替他还吧。”
阁主像是有些难为情,但还是起身朝原靳走来,此时原靳才发现,这位阁主的身高比他稍高一些,他需要微微抬头,才能与他对视。
阁主伸手去摸原靳的脸,被他下意识躲开了,一脸惊恐的看着阁主道:“要打就打,别这么……”变态二字还没有说出口,转了个弯变成“别这么奇怪。”
阁主轻笑,那淡淡的笑声像是能媚惑人一般,让原靳脊背不禁一颤。
只听阁主道:“怎么办,这么俊俏的脸,我有点舍不得,这张脸若穿上女子的纱裙,一定很美。”
侮辱,纯纯的侮辱,原靳后退几步,怒道:“你们这一群变态。”
说着,腰间掏出一张符咒,轻念几声咒语,往前一掷,在原靳朝门口跑的一瞬间,身后传来‘砰’的一声。
看到门外挠头苦闷的月生,原靳立马拾起地上的包袱,拽着欣喜的月生朝家中跑去。
月生一边气喘吁吁,一边道:“公子,怎么了吗,里面的鬼在追咱们?”
“没鬼,有变态,一群变态。”
原靳天生灵根普通,若不是祖辈机缘,他定是去不了子巫仙观,也拜不了常德仙人为师。
因此,原靳五年内,学的永远比别人多,但是他师傅心疼他,不盼望他能修道成仙,只要能够保护自己就行,因此教了他很多没多少人用的符咒以及逃跑之术。
常德仙人是何许人也,在修真界得知,一代仙人要收一个废物为徒时,都忿忿不平,称凭什么,可常德仙人自愿,谁让当初原靳的祖父帮了他呢,这相救相遇之恩,无论如何都要报的,即便舍弃升仙的资格。
好在即使旁人都嫌弃原靳,但他的师傅、师兄和师姐们对他极好,不愧是一代仙观,和那些小小门派格局就是不同。
但是得知常德仙人给唯一的徒弟教的都是一些符咒、逃跑之类的小伎俩,不禁一阵错愕。
可做师傅的愿意如此教导,徒弟也不求大道,那就随他们去吧。
回到原宅,早己二更天,原靳终于可以大摇大摆,毫无顾忌的两手一挥将身上的包袱抛给院中的仆人。
“邹叔,我爹娘呢?”
原靳在宅中转了半晌,都不见原父、原母的身影。
此次回来并没有提前给二老说过,他想给他们一个惊喜,毕竟五年都没见他们的宝贝儿子了。
邹叔是一个年过半百之人,他在原靳父亲幼儿时就被卖到原宅,现今己有西十载。
“公子,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提前派人传个话,老爷夫人出去游玩了,明日才能回来。”
原靳脚下一顿,回头道:“游玩,这两人倒是逍遥快活,天天往外跑,把我一人留在那山上,吃不好穿不暖,还要每天早起修炼做苦力。”
邹叔一愣,围着原靳周身转了半晌,心疼道:“公子去仙观如此遭罪吗,我看你都瘦了。”
“邹叔,您别听公子瞎说,没有的事。”
月生立于原靳身侧,双手交叠于腹前,揭露着原靳山上这五年的恶行:“他不过就是每日早起,然后在晨课时打瞌睡,午时吃饭能把仙人的那一份也吃了,说什么听课听累了,要多吃一些,然后下午随便找个理由,不是头晕就是肚子疼,逃过体训,如此这般,如今资质平平的他见个小鬼都要跑。”
说到这里他仿佛又想起什么般,道:“对,唯一学会的就是逃跑。”
“月生。”
原靳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虽然是事实,但他依旧一脸假笑的看着月生。
月生做了个鬼脸,不再说话。
“哎,回来就行,在家多待一阵子,多歇一歇。”
邹叔比原靳低一个头,虽然听月生这么说,但还是心疼的握了握原靳的手。
原家从祖辈经商,且越做越大,除了有此头脑外,最重要的就是对待任何人都和煦谦逊,对待家仆也从来不会殴打压榨,因此很多同行都喜欢和他们家来往,且家仆都忠心耿耿,待主人如同待朋友、亲人般。
原靳一手揽过邹叔的肩,笑道:“好,邹叔多安排一些以前的家中小菜让我回味回味,好久不吃,真有些想念了。”
邹叔道:“好,明天就让人做公子最喜欢的西湖牛肉羹。”
原靳出生后,有一段时间都是在原母的娘家临安度过,吃了一次西湖牛肉羹后,便喜欢的不得了,即便回到永京,也时常让人做着吃。
但是去了仙观,不说别的,连肉的影子都看不到,他实在不明白,子巫仙观的人修行不吃荤腥,或辟谷,为什么他也要追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