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渭水惊梦李明天是被冻醒的。
刺骨的寒意顺着破旧麻布渗进来，他打了个哆嗦，猛地睁开眼，却被刺目的阳光晃得眯起了眼。
鼻尖萦绕着一股混杂着泥土、牲畜粪便和某种草木燃烧后的陌生气味，绝不是他宿舍里那包吃了一半的辣条味。
“嘶……”他想撑起身，后脑勺却传来一阵钝痛，伸手一摸，粗硬的麻布下是结了痂的伤口。
这不是他的宿舍。
入目是低矮的土坯墙，屋顶铺着稀疏的茅草，几缕阳光从缝隙里漏下来，在地上投出斑驳的光点。
身下是铺着干草的土炕，硌得他骨头生疼。
旁边堆着几个陶罐，角落里还拴着一头瘦骨嶙峋的老黄牛，正有气无力地甩着尾巴。
李明天懵了。
他记得自己昨晚还在图书馆熬夜赶论文，选题是《开元年间的丝绸之路贸易变迁》，手边摊着一堆史料，眼皮打架时似乎碰倒了桌上的台灯……再醒来，就到了这个鬼地方。
“这是哪儿？
拍古装剧呢？”
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
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浓重的口音：“三郎，你醒了？”
门帘被掀开，走进来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老汉，头发花白，脸上沟壑纵横，手里端着一个豁了口的陶碗，里面盛着浑浊的液体，飘着几粒米糠。
“三郎？”
李明天愣了一下，这称呼显然不是叫他。
还有这老汉的打扮，这说话的腔调，怎么看都不像是现代片场能有的。
他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那是一双瘦骨嶙峋、布满薄茧的手，指甲缝里嵌着黑泥，绝不是他那双常年握笔敲键盘的手。
一个荒谬却又无法抑制的念头窜进脑海：他，李明天，一个21世纪的大学生，好像……穿越了？
“水……”他喉咙干得冒烟，只能先挤出一个字。
老汉把陶碗递过来，浑浊的眼睛里带着几分关切：“慢点喝，昨儿你在渭水边被发现时，头破血流的，可把俺吓坏了。”
渭水？
李明天的心猛地一沉。
他论文里反复提到的渭水，不就在长安附近吗？
他接过碗，顾不得水的怪味，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才缓过劲来。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老丈，敢问……现在是哪一年？
这里是什么地方？”
老汉愣了一下，似乎觉得他问得奇怪，还是答道：“如今是开元七年，这儿是京兆府下辖的渭南县，离长安不远了。”
开元七年！
李明天手里的陶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唐玄宗开元七年，公元719年。
那个他在论文里写了又改、改了又写的盛唐时代，那个诗歌璀璨、万方来朝，却又暗藏危机的时代，活生生地铺展在了他眼前。
不是梦。
他真的穿越到了一千三百多年前的唐朝。
没有系统，没有新手礼包，只有一具不知来历的残破身体，和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看着老汉惊讶的眼神，李明天扶着炕沿，慢慢坐首身体。
寒风从门缝里钻进来，他裹紧了身上的破麻布，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
在这个辉煌又危险的大唐，先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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