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后，顾川不再替我和柳怀舟传信。
听说他搬出柳府开了一间私塾，日子虽不算大富大贵，过得倒也比普通人好些。
而我依旧是花魁。
鸨母将赎身费一涨再涨，这些年我存的钱都不够给自己赎身了。
柳怀舟娶了宋小姐，又有了新欢，也不再提要娶我做妾。
如今我才二十岁。
再过些年，等年老色衰了，又该怎么办呢……
这些日子，我时常想起顾川。
每当想起他曾经见到我时羞涩的模样，内心总忍不住泛酸。
其实，其实如果他也是个富裕公子，我也不是不愿嫁给他。
只可惜，他没有柳怀舟那样的家世，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
在春风楼摸爬滚打这些年，见过那么多女人的结局，我深信不疑——
银子比感情重要多了。
然而，或许是上天安排，某天我竟然在街上遇见了许久未见的顾川。
彼时正在下雪。
他撑着油纸伞将鹅毛飞雪隔开，伞下和他一同站着的，是一个圆脸贤惠的妇人。
正温顺地替他系大氅上的系带。
我看着他，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内心的酸涩几乎瞬间到达顶峰。
「顾川，你……娶妻了？」
不甘和嫉妒在胸腔内撕咬，最终化作眼底的红和不敢轻易落下的泪。
我僵硬地扯出一个笑容。
顾川看似面容平静地向身旁的人介绍我：
「夫人，这位是清芸小姐，我曾经的……朋友。」
雪花片片落下，他的妻子笑着和我打招呼，夸我漂亮。
而顾川始终和我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他不和我对视，也不再像以前一样，一见我就脸红。
只是沉默地替妻子撑伞。
寒暄过后，夫妻二人举着油纸伞，往私塾去了。
雪地上留下深深浅浅的两双脚印，向着同一个方向。
我望着他们的背影，用力攥紧伞柄，鼻头很酸，最终忍住了眼泪，无力地叹出一口气。
这就是归宿吗？
或许，我也是时候找个归宿了……
后来我嫁给一位富商做正妻，如愿过上了想要的生活。
神奇的是，经过那一面，我和顾川的妻子成了要好的朋友。
老来白发苍苍皱纹深深，一块坐着聊天。
忍不住问她：
「你们俩为什么不要孩子？」
他妻子笑了笑，其实什么都明白。
语气带着无奈的笑：
「清芸，你不也没有孩子吗？
「他这些年，一直没放下你，知道你嫁人之后，更是抑郁成疾。
「他不会想和我有孩子的，我也不在意，毕竟这一生，日子也就这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