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绿药和秋菊西目相对,皆是一脸迷茫。
小姐昨日还悲痛欲绝,一夜之间怎就转了性子?
莫不是伤心过度,糊涂了。
冯嬷嬷一边在前头引路,心里也在犯嘀咕。
沈轻虞没闲工夫管旁人心中的小九九。
她跟在冯嬷嬷身后,默记王府地形。
七拐八拐的,她放弃了。
王府不仅面积大,还设计的机巧。
莫说是她,府内下人怕是也会迷路。
看来想溜出去,要么找人带路,要么提前做好记号。
“王妃。”
冯嬷嬷的话将沈轻虞拉回现实,“此处便是王爷居所。”
沈轻虞抬头,看到三个苍劲大字——听松居。
虽然名字里带了一个“松”,但是院内却未见一棵松树。
准确的说,没有任何草木生长,光秃秃的,一览无余。
一进到屋内,沈轻虞就闻到了一股子怪味。
除了草药的味道,好像夹杂了一点别的,很熟悉,却说不上来。
穿过屏风,就瞧见一张被帷幔遮住的大床。
沈轻虞不停做着心理建设。
安王缠绵病榻三年,估计早就瘦成了皮包骨头。
待会她可千万不能表现出丝毫嫌弃之意,否则刘太妃肯定要借机滋事。
可是掀开帷幔,看到床榻之上的安王时,沈轻虞震惊了。
这男人,长的也太好看了吧。
五官如同刀削斧凿般精致立体,虽双目紧闭,却自带一股矜贵之气。
脸色自是不如常人红润,却也不似久病的惨白。
真是可惜了这张好皮囊。
感叹之余,沈轻虞在胳臂上狠狠掐了一下,疼的她瞬间红了眼眶。
“王爷。”
“臣妾盼着您早些康复,好日日伺候。”
“若能换得您安好,臣妾愿意以自己阳寿来换。”
上辈子在商业圈摸爬滚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早就炉火纯青。
情真意切,夹杂着哭腔,一旁的冯嬷嬷都被情绪所感染。
她只得劝道,“王妃莫要太难过,随老奴去拜见王妃吧。”
沈轻虞用帕子捂着眼角,止住抽泣。
细细一听,屋后隐约有水声。
为了确认,她起身,“外头风大,本宫去将窗户关上,免得王爷受凉。”
走到窗边,看到外头的一汪湖水,她心中大喜。
王府地形复杂,此处倒是一处好出路。
*到了刘太妃所在的松鹤居,冯嬷嬷先行进去禀报,沈轻虞则是在门口候着。
虽然有了刚才的一番表演,她依旧有些拿不准。
毕竟她面对的可是上一届宫斗冠亚军选手。
稍有不慎,没准就要提前下线。
“王妃。”
另一名嬷嬷出来行了个礼,“太妃请您进去。”
沈轻虞定了定神,缓步入内。
屋内竟然也有听松居的那股怪味。
她并未多想,目光从刘太妃脸上一扫而过,随后规规矩矩跪下,“儿媳给母妃请安。”
刘太妃方才听冯嬷嬷说了听松居的事,此刻心里也是不得其解。
她端起茶碗呷了一口,并未让沈轻虞平身。
“听闻你心仪户部侍郎之子,嫁入王府可有怨怼?”
沈轻虞心中咯噔一下。
万万没想到,这位婆母这般首接。
上来第一句话就是问旧情。
这可是十足的送命题,回答不好,肯定要遭殃。
她的大脑飞速转动,旋即开口,“母妃明鉴。”
“王爷风采,京城何人不知?”
“即便此刻抱恙,依旧胜过旁人千万倍。”
“只是儿媳先前未敢奢想能够与王爷共结连理。”
“如今上天恩赐,儿媳恳求日夜给王爷侍疾,以表忠心。”
假是假了点,甚至有点恶心。
但是在性命跟前,面子一文不值。
刘太妃眼眸微眯,一时间也难辨真假。
外界所传,绝非空穴来风。
但是今日所见,却又是另一番模样。
难不成这护国公府嫡女是个虚与委蛇之辈?
冯嬷嬷看出主子所想,附耳低语了几句。
刘太妃颔首,旋即开口,“你既有侍疾之心,自今日起便搬到听松居去吧。”
闻言,沈轻虞赶忙叩首谢恩。
埋下头,她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侍疾就侍疾,反正这男人是个植物人,又不能把她怎么样。
在听松居观察几日,摸清楚换防时间,她就可以从水路溜之大吉。
敬完茶,回到绮云居。
绿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沈轻虞瞪了她一眼,“跟本宫还要藏着掖着吗?”
绿药绞着帕子道,“您要是想哭,哭出来便是。”
秋菊附和,“小姐,要不要给陆公子去信一封?”
“告诉她你有难言之隐。”
绿药赶忙打断,“不可。”
“若是被太妃知晓,小姐定要被罚。”
沈轻虞眸子一闪,“准备文房西宝,本宫要写信。”
绿药还想再劝,秋菊拉着她袖子,“咱们做下人的,只管听主子吩咐便是。”
二小姐吩咐了,若是能拿到大小姐跟陆乘风的私信,重赏一千两。
有了这笔钱,她可以带着父母回老家买宅子置田地。
沈轻虞很快将信封缄,交给秋菊,“此事事关重大。”
“务必亲手交到陆公子手中。”
秋菊难掩喜色,“小姐放心。”
“明日回门路上,奴婢溜出去送信。”
“定不会误事。”
沈轻虞满意的点点头,而后对绿药说道,“你收拾几件常用之物,随本宫去听松居。”
既然要表态,那就表达的彻底一点。
让刘太妃看看,她就是诚心想给安王侍疾。
刚到听松居门口,里头出来一名男子,“下官长史徐立,见过王妃。”
沈轻虞读过不少历史书,自然知道长史是王府的核心属官。
她颔首,“徐大人免礼。”
徐立并未抬头,接着说道,“听闻王妃要亲自侍疾,下官实感钦佩。”
“只是下官有几句话想提醒王妃。”
沈轻虞大概猜出来,此人或许就是刘太妃安排来测试的。
“徐大人尽管说。”
徐立顿了几息开口,“王爷瘫痪多年,大小解之事,自然不能自理。”
“恐怕……恐怕还需王妃多加操劳。”
“太妃每日都会来,若是闻着异味,怕是会责怪。”
沈轻虞内心里奔腾出一万头草泥马。
好家伙,上来就拿屎尿屁考验干部。
行啊,她什么场面没见过。
“徐大人无需担心。”
“本宫既主动前来,定会尽到妻子本分。”
徐立面上失落之色一闪而过。
王爷让他用这番说辞吓退王妃,看样子压根不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