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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11-06

第一章 戮情戮情台。终年不化的积雪,覆着玄黑石台,冷硬如铁。云羲立于台心,

白衣在凛冽山风中猎猎作响,墨发仅以一根素白玉簪挽住,露出光洁的额头,

以及眉心的那一点淡得几乎看不见的雪花朱砂。她面前,站着凌渊。

他依旧穿着那身月白青纹的常服,眉眼温润,深褐色的眼眸静静看着她,里面没有恐惧,

没有愤怒,甚至没有疑惑,只有一种……近乎悲悯的平静。台下,

是玄天宗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掌门,七大长老,各峰真传。他们的目光,或期待,或凝重,

或隐含激动,都聚焦在台上,聚焦在她即将落下的剑上。

《太上忘情录》最终篇章——戮情证道。以至亲至爱之血,洗练道心,斩断尘缘,

方可太上忘情,羽化飞升。这是玄天宗至高无上的秘法,也是她云羲,身为先天道体,

命中注定的宿命。她修此法百年,斩断凡尘牵挂,摒弃喜怒哀乐,

一步步将自己打磨成一柄最符合宗门期待的、冰冷无情的剑。而凌渊,她相伴百年的道侣,

是她成道路上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块磨刀石。“时辰已到。” 掌门浑厚的声音传来,

不带丝毫感情,如同宣判。云羲缓缓抬手,“霜寂”剑***而出,悬于身前,剑身剔透如冰,

散发着森森寒气。她握住剑柄,冰冷的触感顺着掌心直抵心口,那里,一颗道心剔透玲珑,

正按照无情道法缓缓运转,无波无澜。她看向凌渊。他的目光依旧温和,

甚至在她握剑的刹那,唇角极轻微地牵动了一下,那不是一个笑容,

更像是一种……尘埃落定的释然。“羲儿,”他开口,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看清楚……”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也不必说。云羲瞳孔微缩,心底那冰封的湖面,

似乎被投入了一颗微小的石子,荡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涟漪。但她立刻运转心法,

将那丝异样强行碾碎。无情道,不容迟疑。她举剑。剑尖对准了他心口的位置。

台下落针可闻。百年的相伴,无数次的论道切磋,他指尖的温度,他低沉的嗓音,

他为她挡下的劫雷……无数画面不受控制地闪过脑海,试图冲击她坚固的道心。她握剑的手,

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斩!” 掌门的声音如同惊雷,在她识海中炸响。云羲眼神一厉,

最后一丝犹豫被彻底斩断。霜寂剑化作一道冰冷的流光,决绝地,精准地,

刺向那颗曾为她跳动过无数次的心脏——“噗嗤!”利刃穿透血肉的声音,

在寂静的雪山上显得格外清晰。温热的血,溅上她素白的手腕,烫得惊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云羲看着凌渊。他没有倒下,只是身体微微晃了晃,依旧看着她。

那双深褐色的眼眸中,预期的痛苦没有出现,怨恨也没有出现,反而像是卸下了万钧重担,

流淌出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深沉如海的温柔,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近乎鼓励的意味。

他嘴唇翕动,无声地吐出几个字。云羲看得分明。他说的是——“你的道。”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灵魂本源的剧痛,毫无征兆地从她道心深处轰然爆发!

仿佛有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随着凌渊生命的流逝,一同碎裂了!

她苦心修炼百余年的无情道基,如同被投入烈日的冰晶,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开始崩解、消融!

修为如同决堤的江河,不受控制地向外倾泻!“唔……” 她闷哼一声,霜寂剑脱手坠地,

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捂住心口,那里传来的空茫与剧痛,远超利剑穿身。凌渊的身体,

终于缓缓向后倒去,倒在冰冷的戮情台上,鲜血在他身下洇开,像一朵绝望而妖异的花。

他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最后一眼,仍是望向她站立的方向,眸中的光,一点点散去,

归于永恒的沉寂。台下,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云羲站在原地,

手腕上的血已经冰冷。她看着倒地不起的凌渊,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

再感受着体内飞速流逝的修为和那清晰无比的道心裂痕。成功了?她戮情证道了?

为什么……没有飞升的光辉?为什么……只有无尽的虚无与坠落感?第二章 道殇玄天宗,

冰凝殿。云羲盘膝坐在寒玉床上,脸色苍白如纸,眉心那点朱砂痣几乎淡得看不见。

数位长老围坐四周,磅礴的灵力不断涌入她体内,试图修补那破碎的道基,

稳固她飞速跌落的境界。然而,一切都是徒劳。那裂痕并非外力所致,

而是源自她道心本源的对自身的否定与崩塌。无情道的法力一旦涌入,非但无法修复,

反而像是火上浇油,加剧着崩坏的过程。“噗——” 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染红了身前冰冷的玉床。“不行!” 戒律长老率先收回手,脸色难看至极,

“她的道心……废了。无情道基已碎,反噬之力正在吞噬她的根基。”“怎会如此?

” 掌门眉头紧锁,目光复杂地看着云羲,“戮情证道,古籍记载分明……”“或许,

是凌渊临死前做了什么手脚?” 一位与凌渊素来不睦的长老阴沉猜测。云羲猛地抬头,

琥珀色的眼眸因道基崩坏而显得有些涣散,却依旧冰冷:“他什么也没做。”是她自己。

是她亲手斩下去的那一剑,斩断的不是尘缘,而是她自己的道。殿内陷入沉默。

一种无言的尴尬与失望弥漫开来。寄托了宗门最大希望的天才,竟在最后一步功亏一篑,

甚至沦为废人。最终,掌门叹了口气,挥了挥手:“带她下去,好生……看管。

”“看管”二字,如同最后的判决。接下来的日子,云羲被软禁在冰凝殿偏殿。

昔日恭敬的同门,眼神里多了疏远与怜悯,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噬夫者”的名号,

不知从何处起,悄然在宗门内流传开来。她听着外面的风言风语,

感受着体内日渐稀薄的灵力,心如同这殿内的寒玉,一点点冷透。一个月后,宗门正式决议。

由掌门亲自宣布:“弟子云羲,戮情证道失败,道基已毁,于宗门无益。且其行径,

已引外界非议,有损玄天宗清誉。即日起,削其亲传弟子之位,收回一切宗门赐予,

逐出山门,永不复录。”没有愤怒,没有争辩。云羲安静地接过那份代表着放逐的玉简,

换下那身象征身份的亲传弟子白衣,穿上了一袭毫无灵气的普通素裙。她走出冰凝殿,

走过熟悉的广场,走过长长的山阶。两旁,是驻足观望的弟子。他们的目光如同实质,

刺在她背上。有惋惜,有好奇,有幸灾乐祸,更有毫不掩饰的厌恶。她一步步走着,

背脊挺得笔直,如同风雪中不肯弯腰的青竹。只有她自己知道,每走一步,

体内的道基就碎裂得更多一分,修为就跌落一截。从金丹,到筑基,再到炼气……最后,

连引气入体都变得艰难。当她终于踏出玄天宗那巍峨的山门时,身后是云雾缭绕的仙家胜境,

身前,是茫茫无尽的凡俗人间。她回头,最后望了一眼那生活了百年的地方,然后转身,

毫不犹豫地走入风雪之中。天大地大,却再无她云羲的容身之处。

第三章 流亡被逐出宗门的云羲,成了一个真正的“凡人”,

而且是一个背负着“噬夫”恶名的凡人。修真界没有秘密。她的容貌,她的遭遇,

很快便传开。

正道修士鄙夷她心性狠毒、道途断绝;邪修魔修则对她曾经的先天道体垂涎三尺,

试图抓她去炼制邪门丹药或是充当炉鼎。她开始了漫无目的的流亡。

凭借着过去对山川地理的了解,以及残存的一点对危险的直觉,她躲避着一切修士的踪迹,

专挑荒僻的凡人城镇行走。她当过绣娘,替人抄过书,甚至在一些小药铺帮忙处理过草药,

换取微薄的银钱,维持最基本的生计。曾经挥手间移山倒海的仙子,

如今要为几钱银子奔波劳碌。身体的疲惫尚可忍受,

最难熬的是内心的空茫与无处不在的追忆。每一个寂静的夜晚,

戮情台上那一幕都会清晰地重现。凌渊倒下的身影,他最后的眼神,

他无声的唇语……“你的道……”她的道,到底是什么?如果戮情证道是错的,

那什么才是对的?如果百年修行是一场笑话,那她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这些问题如同毒蛇,

日夜啃噬着她的心神。道心的裂痕非但没有愈合,反而在这种持续的自我拷问下,愈发深邃。

这一日,她行至一处名为“断魂渊”的古战场边缘。据说此地上古时期曾有仙魔大战,

戾气冲天,等闲修士不敢轻易踏入。她本想绕行,却被一伙追踪她已久的邪修堵了个正着。

为首的是一个金丹期的魔修,看着她的目光充满了贪婪与淫邪:“云羲仙子,别来无恙啊?

没了玄天宗的庇护,你这先天道体,可是上好的鼎炉材料!”云羲面色冰冷,

她如今修为尽失,与凡人无异,面对金丹修士,毫无反抗之力。“跟了我们走吧,

还能少吃点苦头。” 魔修狞笑着逼近。退无可退。

云羲看了一眼身后深不见底、弥漫着黑色雾气的断魂渊,心一横,纵身便向那绝地跃下!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魔修气急败坏的怒吼。身体在急速下坠,被凌厉的罡风刮出无数血痕。

死亡的阴影笼罩下来。就在她意识即将被黑暗吞噬的瞬间,她的身体重重砸落在渊底某处,

剧烈的冲击让她再次喷出一口鲜血,手腕也被尖锐的碎石划破,温热的血液流淌出来,

渗入身下冰冷的土地。恍惚间,她似乎感觉到,身下的土地……在微微发热?不,

是她在流血的手腕触碰到了什么坚硬而冰冷的东西。那东西,正透过她的血液,

传来一丝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悸动。第四章 情剑云羲艰难地撑起身体,

看向手腕触碰之物。那是一柄剑。一柄几乎被岁月和尘土完全掩埋的剑,

只露出一小截锈迹斑斑的剑柄和一小段剑身,插在累累白骨之中,透着亘古的死寂。但此刻,

她手腕流出的血,正丝丝缕缕地渗入那些锈迹之中。而那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

发生着变化。锈迹如同活物般剥落,露出其下青灰色的剑身。那剑身并非光滑如镜,

而是布满了天然形成的、如同泪痕般的暗纹。剑格处,

两个古朴玄奥的道文逐渐清晰——痴情。嗡——!一声清越的剑鸣,

毫无预兆地在她脑海中炸响!并非通过耳朵,而是直接震荡她的神魂!紧接着,

一个充满讥诮与亘古沧桑的声音,直接在她心湖中响起:“啧,本座沉眠万载,

醒来第一个见到的,竟是个道心破碎、手刃亲夫的狠毒丫头?真是……晦气!

”云羲心中剧震,强忍着神魂的不适与身体的剧痛,试图以残存的无情道心法沟通此剑,

将其压制。“嗯?还想用那狗屁不通的伪经来驾驭本座?” 那声音更加嘲讽,

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小丫头,你那套玩意儿,对本座无用!你越是运转那劳什子无情道,

与本座的排斥就越强,死得越快!”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

云羲只觉得道心处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比之前任何一次反噬都要强烈!

她猛地蜷缩起身子,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衫。“感觉到了?” 剑灵的声音慢悠悠的,

带着看戏的慵懒,“为证那虚妄之道,亲手杀了唯一对你好的人,如今道毁人亡,

如丧家之犬。云羲,你后悔吗?”后悔吗?这三个字,如同最锋利的针,

狠狠扎进她心底最不愿触碰的角落。她死死咬住下唇,几乎咬出血来,不肯回答。

“连自身真心都不敢面对,你也配用剑?也配追寻大道?” 剑灵苍曜的声音陡然转冷,

如万载寒冰。就在这时,

断魂渊上方传来了法术的轰鸣和那魔修嚣张的叫喊:“她肯定掉到底了!下去搜!活要见人,

死要见尸!”追兵,将至。

云羲看着手中这柄不断散发着与她道基格格不入、却又隐隐传来磅礴力量的“痴情剑”,

又看了一眼深不见底、危机四伏的渊底更深处。前有未知绝地,后有索命追兵,

体内是破碎的道基和剧痛,手中是桀骜难驯的古老剑灵。绝境。她深吸一口气,

压下喉间的腥甜,用尽力气握紧了痴情剑的剑柄。那冰冷却又隐隐带着一丝暖意的触感,

奇异地让她混乱的心神稍微安定了一丝。“你名……苍曜?”她低声问,声音沙哑。

“是又如何?”剑灵回应,依旧没好气。云羲看着剑身上流转的、微弱却坚韧的青光,

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带我离开这里。”她说,“我需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

才能找到答案。才能知道,凌渊为何而死,她的道,又究竟在何方。苍曜沉默了片刻,随即,

一声冷哼在她脑中响起:“哼,麻烦!抓紧了!”下一刻,痴情剑青光大盛,

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包裹住云羲重伤的身体,化作一道青虹,撕裂渊底浓重的黑雾,

向着某个方向疾驰而去!第五章 伪经青光裹挟着云羲,在断魂渊底错综复杂的通道中疾驰。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许久,那股力量骤然消散。

云羲跌落在一片相对干燥的地面上,四周是幽暗的、散发着古老气息的岩石。

痴情剑插在她身旁的地上,青光内敛,恢复了那副古朴沉寂的模样,

唯有剑身上“痴情”二字,在绝对的黑暗中,泛着微不可查的幽光。“到了。

” 苍曜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此地有上古禁制残留,

那些杂鱼暂时寻不过来。”云羲艰难地坐起身,检查自身。伤势依旧沉重,

道基的裂痕如同蛛网,修为已跌至谷底,比凡人强不了多少。但至少,暂时安全了。

她靠着冰冷的岩壁,喘息片刻,

储物袋中——这是宗门唯一未曾收回的、属于她自己的旧物——取出了那枚凌渊留下的玉简。

玉简质地温润,边缘已有磨损,显然被摩挲过无数次。她将微乎其微的神识探入其中。

没有预想中的功法或地图,只有一道极其微弱、几乎快要消散的意念烙印,

以及一个模糊的方位指向。那意念烙印,是属于凌渊的。“羲儿,若你见到此讯,

想必我已不在。《太上忘情录》……非是正途。去‘玄幽古道宫’,

寻……《问道古卷》残片……看清……真相……”烙印至此,戛然而止,

充满了未尽之言与一种深沉的急迫。云羲握着玉简的手指微微颤抖。

《太上忘情录》非是正途?凌渊他……早就知道?那为何不早告诉她?

为何要等到她亲手……一个可怕的猜想,如同毒藤,瞬间缠绕上她的心脏。“看来,

你那小情郎,知道些不得了的东西。” 苍曜的声音带着惯有的嘲讽,

却又似乎多了一丝别的意味,“玄幽古道宫……啧啧,那可是个九死一生的地方。

”云羲没有理会他的嘲讽,她闭上眼,脑海中是凌渊赴死时那解脱与深情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