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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11-06

青石镇的雨下了三天,像要把镇子泡烂在泥里。林默攥着半截锈铁剑,指节泛白,

剑刃上的缺口还留着昨夜的血痕——不是他的,是黑风寨老三的。“小子,把藏的药交出来,

饶你一条胳膊。”寨门口的火把把五个壮汉的影子拉得老长,

领头的刀疤脸用脚碾着地上的药草,那是林默跑遍三座山才采到的续骨草,

他娘还等着这药接好断腿。林默往身后的破屋退了半步,屋门虚掩着,

能听见娘压抑的咳嗽声。他去年在武馆学过三个月粗浅的吐纳法,连三流武者都算不上,

可此刻攥着断剑的手却稳得很。“药给你们,放我娘走。”他声音发紧,却没带半分颤音。

刀疤脸嗤笑一声,挥刀砍来。风声带着铁锈味刮到面门时,林默猛地矮身,

断剑贴着对方的刀身滑上去,正戳在刀疤脸握刀的虎口。一声痛呼,钢刀脱手,

林默顺势撞进他怀里,膝盖顶向其小腹。这几下全是拼命的路数,

是他在武馆看杂役们打架时偷学的。可黑风寨的人毕竟练过几年硬功,

另一个壮汉的铁棍已经砸到头顶。林默下意识偏头,铁棍擦着耳朵扫过,

带起的劲风刮得脸颊生疼,他借着这股冲力滚到墙角,后背撞上堆着的药篓,

无数干枯的药草簌簌落下。“抓住他!”混乱中,林默摸到药篓底下的瓷瓶,

那是他攒了半年钱买的“爆气散”,据说能让三流武者短时间内力气倍增,

代价是事后三天浑身脱力。他拔开瓶塞,粉末呛得他猛咳,却借着这口气猛地站起,

断剑直刺最近那人的咽喉。对方显然没料到这穷小子敢下死手,

慌忙后退时被脚下的药草滑倒。林默扑上去,用尽全力将断剑往下按,锈迹混着血沫涌出来,

他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息,还有娘在屋里哭喊他的名字。剩下三人愣了愣,随即红了眼。

林默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爆气散的效力已经开始退潮,四肢像灌了铅。他瞥见院角的柴堆,

突然想起武师说过“力有不及,借势而为”。他故意卖个破绽,让一人的长刀劈到肩头,

剧痛瞬间炸开,却也借着这股力道撞向柴堆。干柴轰然倒塌,盖住了两人,

林默忍着痛扑向最后那个没被压住的,断剑从对方腋下刺入。雨还在下,冲刷着院子里的血。

林默靠在门框上,看着屋里油灯下娘担忧的脸,突然觉得肩膀和后背的伤好像没那么痛了。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断剑,铁锈上沾着的血被雨水冲成淡红色,

像极了他第一次在武馆练剑时,手腕被剑刃划破流出的血。那天武师说:“剑是死的,

人是活的,能不能护住想护的东西,不在剑利不利,在你敢不敢往前冲。”林默握紧断剑,

雨幕里仿佛有无数人影在晃动,可他知道,只要这口气还在,就没人能闯进这间屋子。

雨势渐歇时,远处传来马蹄声。林默扶着门框直起身,肩头的伤口被冷汗浸得发疼,

却死死盯着巷口——黑风寨的人绝不会只来五个,这马蹄声来得太急,倒像是另有来路。

三个身披蓑衣的身影出现在巷口,为首者腰间悬着一柄铜鞘长刀,

看到院里的狼藉时眉头微蹙。“在下青州巡检司沈阔,”他声音沉稳,

目光扫过林默手里的断剑,“黑风寨余孽在此作祟?”林默抿着唇没说话。

他认得巡检司的腰牌,去年武馆被山匪骚扰时,就是这群人出面清剿,只是官府的人来得快,

走得也快,青石镇终究还是被黑风寨视作囊中之物。沈阔身后的两个护卫已经检查过尸体,

其中一人低声道:“头儿,都是黑风寨的记号,看伤口……是被这断剑捅死的?

”他看向林默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诧异,这少年衣衫褴褛,身上连件像样的兵器都没有,

竟能凭一柄锈铁剑解决五个悍匪?沈阔却注意到了墙角的药篓,以及散落在地上的续骨草。

“你娘伤了腿?”他忽然问。林默猛地抬头,握紧了断剑。“黑风寨总舵在鹰嘴崖,

”沈阔没在意他的戒备,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扔过去,“这是‘凝血散’,

比你那续骨草管用。我们要去端他们的老巢,你若想报仇,可随我们同去。

”瓷瓶砸在林默怀里,冰凉的触感透过粗布衣衫传来。他低头看着瓶身上的巡检司印记,

又回头望了眼屋里——娘的咳嗽声停了,想来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却不敢出声。“我不去。

”林默把瓷瓶揣进怀里,声音哑得厉害,“我娘还在屋里。”沈阔挑了挑眉,

倒也没勉强:“鹰嘴崖一战,官府会清剿所有匪寨余党,青石镇往后该太平了。

这断剑……”他看了眼那半截锈铁,“连三流武者的气劲都挡不住,留着没用。”说罢,

他解下自己的备用铁剑扔过去,“拿着吧,至少能护你娘周全。”铁剑落在地上,

发出“当啷”一声脆响,剑鞘上的漆有些剥落,却比那断剑锋利得多。林默看着那柄剑,

又看了看沈阔等人远去的背影,突然想起武师说过,真正的武者不是只会拼命,

而是知道何时该守,何时该进。屋门“吱呀”一声开了道缝,

娘的声音带着哭腔:“阿默……”林默转身推开门,将凝血散递过去,

脸上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娘,你看,官府的人来了,以后没人敢欺负咱们了。

”他没说自己用了爆气散,没说肩头的伤口深可见骨,

更没说沈阔那句“随我们同去”——他知道,自己现在还没资格谈报仇,

他得先学会用那柄铁剑,学会在这乱世里,不光能守住一间破屋,还能护着娘走得更远。

夜里,林默坐在门槛上磨剑。月光透过云层洒在新得的铁剑上,映出他肩头缠着布条的伤口。

他试着按照武馆学的吐纳法运气,丹田处传来微弱的热流,顺着经脉游走时,

肩头的疼痛竟减轻了几分。“原来……武师没骗我。”他喃喃自语。当初武师说,

哪怕是粗浅的吐纳法,只要坚持修炼,总能凝聚气劲,可那时他总觉得这是骗人的话,

三个月也没练出半点门道。直到昨夜生死一线,他才在爆气散的***下,

隐约摸到了气劲的门槛。磨剑声惊动了屋里的娘。“阿默,歇会儿吧。”娘的声音带着疲惫,

“官府的人说了会太平,以后不用再舞刀弄枪了。”林默停下动作,

望着院里被雨水冲刷干净的地面,那里曾有血,有药草,有他拼命护住的一切。“娘,

”他轻声说,“我得练。”他要练会用气劲,要让这柄铁剑不再只是摆设,

要让自己有足够的力气,在下次风雨来临时,不光能守住门内的人,还能挡在更前面。

月光下,少年握着铁剑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剑刃上的寒光,比那半截断剑亮得多。

远处的鹰嘴崖方向隐约有火光闪动,林默知道,那是沈阔他们在动手,而他的战场,

才刚刚开始。鹰嘴崖的火光烧了半宿,直到天快亮时才渐渐暗下去。

林默攥着铁剑在院里站了整夜,露水打湿了他的衣襟,肩头的伤隐隐作痛,

却抵不过心里的焦灼——沈阔他们能成吗?黑风寨盘踞鹰嘴崖十年,

据说寨主是位二流巅峰武者,一手“开山斧”劈断过碗口粗的铁柱,绝非那五个小喽啰可比。

天亮时,巷口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林默瞬间绷紧了神经,铁剑出鞘半寸,寒光映在他眼底。

可奔过来的不是山匪,是镇上的几个猎户,为首的王大叔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阿默!

官府把黑风寨端了!沈巡检亲自斩了那寨主的头,挂在鹰嘴崖上示众呢!

”林默握着剑柄的手猛地一松,剑鞘“咔”地合上。他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鹰嘴崖方向,

喉咙里像堵着什么东西,半晌才低声问:“巡检司的人……伤亡大吗?

”“听说折了两个护卫,”王大叔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续骨草,叹了口气,

“黑风寨那些畜生藏了火药,炸塌了半面山崖。沈巡检为了救人,胳膊被石头砸伤了,

刚带着人往青州城回呢。”林默捏了捏怀里的凝血散瓷瓶,忽然转身往屋里跑。“娘,

我去去就回!”他丢下这句话,抓起墙角的蓑衣就冲出了门。

从青石镇到青州城有三十里山路,林默一路狂奔,肩头的伤口被牵扯得裂开,血浸透了布条,

他却浑然不觉。他想起沈阔扔给他铁剑时的眼神,想起那人说“至少能护你娘周全”,

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原来真有人会为素不相识的人拼命,原来这乱世里,

除了守着自己的破屋,还有另一种活法。赶到青州城门口时,日头已过正午。

守城的兵卒拦住他,看到他满身是血的模样,正要呵斥,

林默却举起了那柄巡检司的备用铁剑:“我找沈阔沈巡检,他的剑落在我这儿了。

”兵卒见剑上确有巡检司的刻痕,迟疑着去通报。片刻后,一个瘸着腿的护卫走了出来,

正是昨日跟在沈阔身后的两人之一。“沈头儿在医馆疗伤,”护卫认出了林默,

“你找他有事?”林默把铁剑递过去,又掏出怀里的凝血散:“王大叔说他胳膊伤了,

这个……或许有用。”护卫接过瓷瓶,眼里露出惊讶:“这凝血散是头儿给你的吧?

他自己伤得重,医馆的药都快用完了……”他话没说完,

医馆里传来沈阔的声音:“是小林默吗?让他进来。”医馆里弥漫着草药味,沈阔坐在榻上,

左臂打着厚厚的石膏,脸色有些苍白,看到林默时却笑了笑:“倒没想到你会追来。

”“剑该还你。”林默低着头,不敢看他的伤臂。“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

”沈阔指了指那柄铁剑,“你既能用它杀匪,就配得上它。”他顿了顿,忽然问,

“想不想学真本事?”林默猛地抬头。“巡检司正在招学徒,”沈阔看着他的眼睛,

“每日跟着学吐纳,练剑法,每月还有月钱拿,足够你娘买药。只是……”他话锋一转,

“进了巡检司,就得守规矩,下次再遇到山匪,不能只想着自己的破屋,

得护着整个镇子的人。”窗外的阳光落在沈阔的铜鞘长刀上,反射出刺眼的光。

林默想起昨夜磨剑时的誓言,想起娘断了的腿,想起黑风寨老三的血痕,

还有眼前这人打着石膏的胳膊。“我学。”他握紧了拳头,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我不光要护着我娘,还要让青石镇,再也没有山匪敢来。”沈阔笑了,

从榻边拿起一本线装书扔过去:“这是《基础吐纳诀》,先背熟了。三日后卯时,

来巡检司后院报到——别迟到。”林默接住书,封面上的字迹有些模糊,却烫得他手心发热。

他对着沈阔深深鞠了一躬,转身往外跑。阳光洒在青石板路上,

他仿佛能看到三个月后的自己,握着那柄铁剑,站在巡检司的演武场上,气劲流转间,

剑刃映出比月光更亮的光。路过药铺时,他摸了摸怀里的月钱——那是沈阔提前预支给他的。

他停住脚步,转身走进药铺,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笃定:“掌柜的,给我来最好的续骨药。

”这一次,他再也不用跑遍三座山,采那些没用的续骨草了。三日后卯时,天刚蒙蒙亮,

青州城巡检司后院的演武场已有了动静。十几个与林默年纪相仿的少年站成两排,

个个背着行囊,脸上带着既紧张又兴奋的神色。林默站在队尾,

手里攥着那本翻得卷了角的《基础吐纳诀》,昨夜他借着油灯把口诀背得滚瓜烂熟,

可真站到这青砖铺就的场地上,心还是忍不住发慌。“都站好了!

”一个满脸横肉的教头提着铁棍走过来,目光像刀子似的扫过众人,“进了这院门,

就得忘了自己是谁家的娃!每日卯时起,亥时歇,练吐纳、扎马步、劈柴担水,少一个时辰,

棍子里说话!”铁棍“啪”地砸在旁边的石锁上,震得林默耳膜发疼。他偷偷抬眼,

看到演武场角落堆着半人高的木柴,还有十几个水桶排在井边,这哪里是学武,

倒像是来做杂役的。“先扎一个时辰马步!”教头吼了一声,手里的铁棍在每个人腿边敲过,

“膝盖不准超过脚尖,背要直,谁晃一下,加半个时辰!”林默咬着牙沉下身子,

昨夜为了给娘煎药只睡了两个时辰,此刻双腿像灌了铅,不到一刻钟就开始发抖。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前排有个少年晃了晃,教头的铁棍立刻抽了过去,打得那少年闷哼一声,

额头上瞬间渗出汗珠。林默赶紧挺直腰背,丹田处试着按照《基础吐纳诀》的法子运气。

那股微弱的热流比夜里清晰了些,顺着经脉缓缓游走,竟真的让腿上的酸麻减轻了几分。

他想起沈阔说的“气劲流转,需循序渐进”,原来这看似枯燥的马步,竟是凝聚气劲的根基。

一个时辰后,教头喊停时,林默的裤脚已被汗水浸透。他刚想揉腿,

就被教头的眼神扫过来:“去劈柴!每人五十根,午时前劈不完,没饭吃!

”后院的柴房里堆着碗口粗的硬木,林默拿起斧头时才发现,

这斧头比他家里的重了足足三倍。第一斧劈下去,木柴纹丝不动,震得他虎口发麻,

肩头的旧伤也隐隐作痛。旁边的少年们大多是镇上武师的弟子,劈起柴来又快又准,

很快就把他甩在了后面。“新来的,不行啊?”一个高个少年嗤笑一声,手里的斧头翻飞,

木柴应声断裂,“我爹是青石镇的李武师,早就说过,没底子的别来凑热闹。”林默没说话,

只是咬着牙抡起斧头。他想起在武馆打杂时,杂役们劈柴总爱用巧劲,斧头落下时微微偏斜,

顺着木纹发力。他试着调整角度,第三斧下去,木柴“咔嚓”一声裂成两半。汗水滴在地上,

晕开一小片湿痕。当他劈完第五十根柴时,日头已经过了正午,伙房里飘来饭菜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