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闹钟响起时，陈峰正梦见自己在悬崖边摇摇欲坠。
他猛地睁开眼，心脏还在狂跳。
宿舍里一片漆黑，不是深夜那种能看见轮廓的黑，而是浓稠得化不开的墨色。
他摸索着按掉闹钟，屏幕的冷光刺得眼睛生疼——8:01。
不对劲。
窗帘拉得严实，但往常这个时候，总会有晨光从缝隙漏进来，在水泥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斑。
可今天，那道熟悉的光斑消失了。
“胖子？”
他压低声音喊了一句。
下铺传来含糊的咕哝，王胖子翻了个身，床板吱呀作响。
陈峰坐起身，铁架床跟着晃动。
他赤脚踩在地面上，一股寒意顺着脚心首往上窜。
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窗前，他一把扯开窗帘——窗外没有天空，只有一片翻滚的灰雾。
雾气浓得像是固体，把对面的宿舍楼都吞没了大半，只剩下模糊的轮廓在雾中若隐若现。
“操。”
他骂了一句，手指下意识去摸墙上的开关。
啪嗒。
灯没亮。
就在这时，对面宿舍楼的墙壁上，有什么东西在动。
那是一团不规则的黑影，紧贴着斑驳的墙面缓缓蠕动。
它没有固定的形状，边缘在不断变化，像是一滩会爬行的沥青。
所过之处，留下一道湿漉漉的痕迹，在灰雾中泛着诡异的光。
突然，那团黑影停住了。
明明没有眼睛，陈峰却感觉它在盯着自己。
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他本能地后退半步。
黑影猛地收缩，然后像离弦的箭一样射了过来！
“砰！”
宿舍窗户剧烈震动，玻璃发出不堪重负的***。
那东西整个贴在玻璃上，摊开成不规则的形状。
近距离看，它内部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触须在蠕动，不断刮擦着玻璃，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我日！”
王胖子被惊醒了，脑袋撞在上铺床板，“什么情况？”
当他看清窗户上那团蠕动的黑影，胖脸瞬间煞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对铺的赵明悄无声息地坐起，伸手摸过眼镜戴上。
他没说话，但握紧的拳头指节发白。
那东西在窗外折腾了十分钟，终于像融化的蜡一样缓缓滑落，消失在浓雾中。
宿舍里死一般寂静。
“刚、刚才那是什么？”
王胖子声音发颤。
赵明下床检查门锁：“不知道。
手机有信号吗？”
陈峰点亮屏幕，信号格空空如也。
他试着拨打急救电话，听筒里只有忙音。
“没信号......”王胖子带着哭腔，“打不出去。”
饥饿感就在这时袭来。
陈峰想起昨晚为了赶论文，只吃了半包饼干。
现在胃里火烧火燎的。
“胖子，你还有吃的吗？”
王胖子指着空荡荡的零食箱：“最后两包方便面，昨天不是让你泡了？”
绝望在沉默中蔓延。
“得出去。”
赵明突然说，“找吃的。”
“出去？”
王胖子声音拔高，“外面有那玩意！”
“留在这等死？”
赵明从门后拿起晾衣杆，又翻出瑞士军刀递给陈峰，“拿着防身。”
王胖子不情不愿地抱起空暖水瓶。
陈峰把耳朵贴在门上。
外面静得可怕，连平时总能听见的空调外机声都消失了。
他缓缓拧动门把手。
“咔。”
门开了一条缝。
一股混杂着铁锈和***甜腥的气味扑面而来。
走廊里，应急灯投下惨绿的光。
墙壁上溅满深色污渍，碎纸和杂物散落一地。
手机光柱扫过，停在317宿舍门上。
那张英雄联盟海报被从中间撕裂，旁边用暗红色液体潦草地写着：不要相信警察......后面的字被污渍盖住了。
陈峰心头一紧。
就在这时，前方黑暗里传来细微的声响。
“嗬......嗬......”像是破风箱在抽气。
赵明握紧晾衣杆，王胖子死死捂住嘴。
光柱颤抖着移向声音来源。
墙角蜷缩着一个人影，肩膀在微微抽动。
身影脚下，一滩深色液体正在缓慢扩大。
“同学？”
陈峰试探着开口。
那身影猛地一颤，脑袋以诡异的角度缓缓抬起——手机光线下，那张脸布满青黑色血管，嘴角咧到耳根，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
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他们，发出嗬嗬的怪响。
“跑！”
赵明大吼。
那东西猛地扑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