厮杀的间隙，战场难得有了片刻的死寂。
左峰瘫坐在焦黑的土块上，胸口剧烈起伏，刚才那记笨拙却致命的长矛穿刺，几乎耗尽了他所有力气。
血腥味像附骨之疽，钻进鼻腔里挥之不去，让他胃里阵阵翻涌。
“小子，不错啊，没尿裤子，还宰了个胡狗。”
赵虎提着染血的长刀走过来，一***坐在他旁边，震得地上的碎石子都跳了跳。
他扯下腰间的水囊，扔给左峰，“喝点水漱漱，第一次杀人都这样，吐几次就习惯了。”
左峰接过水囊，拧开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清凉的水暂时压下了喉头的腥甜。
他看向赵虎，这个满脸络腮胡的壮汉，刚才在乱战中如入无人之境，一把长刀舞得虎虎生风，此刻额角的汗水混着血珠往下淌，眼神却依旧锐利。
“谢……谢虎哥。”
左峰迟疑着开口，刚才若不是赵虎把他拽起来，他恐怕早成了敌兵的斧下亡魂。
赵虎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啥虎哥？
以后就叫我虎哥！
在这雁门关，跟着我，只要你够胆，就能活下去！”
他拍了拍左峰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左峰龇了龇牙，“我看你小子是块璞玉，就是没开窍。
刚才那一下，全凭蛮劲，要是懂点门道，杀他跟切菜似的。”
左峰眼睛一亮：“门道？
虎哥，你是说……废话！”
赵虎白了他一眼，“这世道，光有胆量不够，还得有真本事。
你以为老子凭啥能在这尸山血海里活这么久？
靠的是内劲！”
他说着，伸出右手，掌心微微一鼓，左峰隐约看到一丝微弱的气流在他掌心盘旋。
“内劲？”
左峰满脸茫然，这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简单说，就是把身体里的气练活了，聚在一处发力，能让你一拳的力道翻好几倍。”
赵虎说着，抓起地上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看好了。”
他深吸一口气，手臂肌肉贲张，内劲悄然运转，猛地一拳砸在石头上。
“咔嚓”一声脆响，石头应声碎裂成几块。
左峰看得目瞪口呆，这简首超出了他的认知！
“别愣着，跟着我学。”
赵虎拉过左峰的手，让他掌心向上，“先沉下心，感受丹田的位置，就像……就像憋着一股尿找厕所的感觉，把那股气往下压，再慢慢往上提，顺着胳膊运到掌心。”
左峰依言照做，闭上眼睛，努力摒除耳边的哀嚎与风声。
起初毫无感觉，就在他快要放弃时，丹田处忽然传来一丝微弱的暖流，他心头一喜，连忙集中精神，引导着那股暖流向上涌动。
“对，就是这样！
别着急，慢慢来！”
赵虎在一旁沉声指点，“气到掌心了就握紧拳头，试着把劲打出去！”
左峰猛地睁开眼，一拳砸向地面。
虽然没有赵虎碎石的威力，却也比刚才的蛮劲沉了不少，震得指尖发麻。
“成了！
我成了！”
左峰激动地喊道，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
赵虎满意地点点头：“算你小子悟性高，这只是入门。
以后每天跟着我练，等你把内劲练顺了，我再教你几招真功夫。
记住，在这残旗之下，只有自己够强，才能不被人当韭菜割！”
左峰重重点头，握紧了拳头。
掌心残留的那丝暖流，仿佛是黑暗中的一缕微光，让他在这绝望的战场上，第一次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他知道，从称呼赵虎为“虎哥”的这一刻起，他的乱世求生之路，有了第一个引路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