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亿。”
主持人惊喜看向大厅后方,喊出新的报价。
全场寂静,随即爆发出巨大的哗然!
一次加价两千万?!是谁?
苏晚惊愕,转头望去。
只见周时韫放下手中的号牌,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无波。
他对着投来视线的苏晚,颔首致意。
苏晚觉得奇怪,怎么会是周时韫。
他不是一向认为竞拍珠宝是性价比极低的愚蠢行为吗?
而且……他和谢执不是朋友嘛。
明知道谢执在为林薇薇竞拍,他怎么会突然横插一脚。
这对兄弟在搞什么。
突然的变故让林薇薇笑容凝固,看向谢执。
谢执面上表情没什么变化,搭着扶手的手指,轻轻敲击。
他侧过头,低声对林薇薇说了句什么,似是安抚。
随即,谢执再次举牌。
“一亿两千万。”
全场的目光在谢执和周时韫之间来回逡巡。
周时韫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再次加价。
经过数轮焦灼的竞价。
价格被抬到了一亿八千万。
周时韫举着牌,目光玩味,直直投向前方的谢执。
他的眼里没有对珠宝的热切,只有深深的挑衅。
仿佛在说“跟不跟?”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在等待谢执的回应。
谢执突然轻笑出声,他摇了摇头,将手中的号牌随意放在一旁,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
姿态慵懒。
林薇薇倒并未显得多失望,她喜欢这件珠宝,但对她并非不可替代。
她更好奇的是,周时韫。
为什么会与谢执杠上?
苏晚见谢执退出,心里一喜。
一亿八千万。
已经快到她的极限了……
她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
“这位女士出价一亿八千五百万!”
主持人见没有人举牌,再次确认。
“还有没有更高的出价?”
场内一片寂静,苏晚几乎要以为胜券在握——
“一亿八千六百万。”
苏晚一怔,回头。
周时韫好整以暇坐着,正迎上她的目光,微笑示意。
苏晚抿紧唇,再次举牌。
两人僵持住,谁都不肯退让。
周围人的窃窃私语涌入苏晚耳朵。
“这位女士是哪家的?面生得很,竟有底气和周先生叫板?”
“嘘——那是谢家的大儿媳。以前很少在这种场合露面。”
“啊?谢家的大嫂?跟未来弟媳争抢心头好?这……也太不懂分寸了吧?”
“未必是争抢,谢先生不是放弃竞价了么?说不定啊,是这位大嫂想买下来送给林小姐,提前示好呢?”
“示好?我看未必。谢家这位大儿媳,一看就不是安分守己的。”
“听说丈夫去世多年,她一直没离开谢家,还不是为了攀附谢家,这心思……啧啧,深着呢。如今小叔子订婚,她倒高调起来了……”
苏晚深吸一口气,继续举牌。
这场不对等的叫价,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
无论苏晚喊出怎样的价格,周时韫都不紧不慢地只比她多出一百万。
苏晚握着号牌的手指收紧,指节泛白。
周时韫分明是故意针对她……
她从来没有惹过他,苏晚很确定。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周时韫会发难,还做的这样刻意。
苏晚咬牙,看着台上母亲的遗物。
另一边,谢执静观这一场好戏。
眸光晦涩看着那抹倔强的红,心中快意。
她在计算资产,压力很大吧。
是不是意识到,离开他,她甚至没有能力保住一件母亲的小小遗物?
这感觉真好。
没有了他,她就什么也得不到。
无论是母亲的遗物,还是……自由。
她凭什么在搅乱了他的人生后,妄图抽身而退,回归她所谓的平静。
他这么痛!
他也不会让她好过!
场上的竞价并未停止。
价格早已远远超出珠宝本身的价值。
四面八方投来打量的目光,让苏晚如坐针毡。
今天周时韫如果打定主意要和她争到底,她毫无胜算。
紧握的手倏然松开,巨大的无力感席卷了她。
她突然觉得好没有意思。
算了吧,又不是没有失去过更重要的东西。
一副翡翠首饰又有什么可执着的呢……
“晚晚别怕,我有钱。干他。”秦烟气不过,抓起号牌就要举。
“谢总点天灯!”主持人的声音因激动而拔高,响彻整个会场。
点天灯三个字如同惊雷!
这意味着,无论价格被推到多高,谢执都将以最高竞拍者的身份拿下拍品。
台下瞬间沸腾。
“谢总,是为了未婚妻点的天灯吗?”
“啧啧,谢家这小子,手笔真不小。看来两家的联盟,比我们想的还要牢固。”
“这是烧钱给咱们看热闹呢。林家丫头这面子可是挣足了,明天头条准是她的!”
最终,再无悬念。
谢执以点天灯的方式,强势拿下了「春山叠翠」。
周时韫面无表情起身,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看着谢执冷笑一声,转身离开会场。
他今天当然是故意的。
从他举牌与谢执竞价,试探便已开始。
他想知道,家族联姻对象和名义上的大嫂,究竟哪一个更让他在意。
藏在温润有礼下的偏执,在真金白银的面前,价值几何。
结果,比他想的更有趣。
看着人被他这么欺负,谢执挺能忍啊。
喜欢又要折腾人家。
谢执真是,别扭又幼稚。
“烟烟,我想回去了。”苏晚声音疲惫。
她看着台上的翡翠,又看向为了未婚妻一掷千金的男人。
心中酸涩。
属于母亲的念想,正在被人当作取悦他人的华丽道具……
这正是她期盼的结果吧。
谢执对未婚妻越是在意,越是大张旗鼓示好。
就证明她的想法是对的,他可以走向正确的路,她亦能解脱。
理想中幸福和美的谢家,永远都在。
这是好事。
但今天周时韫对自己的刻意关照,让她感到不安。
为了给林家做脸?
可为什么谢执又会在半途退出。
而且,周时韫虽与谢执是好兄弟,可他也不是会陪谢执演这种戏码的性格。
真的只是为了这件翡翠吗?
秦烟见苏晚失了血色的脸,心疼又气愤:“周大哥今天真是的,这么欺负你。”
她揽住苏晚,“走,晚晚,我们回家,不理他们!”
回去的车上,苏晚一直沉默望着窗外。
闷雷自天边滚过,雨开始噼里啪啦砸在车窗上,瞬间模糊了城市的霓虹。
六岁前的雷雨夜,她都会被母亲抱在膝头,坐在老宅廊下的摇椅里。
母亲会一下下轻拍着她的背,哼着摇篮曲。
秦烟几次想开口安慰,见苏晚闭上了眼睛。
只好将话咽回去,一路无声将她送到林婉宁家楼下。
“晚晚,到了。”
苏晚睁开眼,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快回去吧,雨大了,路上小心。”
“真的不用我陪你上去?”
“不用,婉宁在家。”苏晚摇摇头,推门撑伞下车,“谢谢你,烟烟。”
苏晚站在街边,目送秦烟离去。
突然,刺目的车灯划破雨帘,停在不远处。
车门打开,陈默撑着一把黑伞,快步走到她面前。
“苏小姐。”
苏晚心头一紧,陈默?
她看向陈默身后隐在雨夜中的黑色轿车。
“我不想见他,让他回去。”苏晚冷声说完就要离开。
“轰隆——”
一道惊雷炸开。
苏晚被吓得一抖。
“老板说,是为了「春山叠翠」的事。”
苏晚一愣,他不是买来送给未婚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