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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糖霜凝怨

发表时间: 2025-11-09
夜雨缠到天明才歇,窗棂上凝着的水珠,像极了前世沈知微临死前没掉下来的泪。

她起身时,指尖先触到枕下的桂花糖糕方子,纸页被夜露浸得软了些,老嬷嬷留下的指印在晨光里泛着浅黄,像片枯了的桂花。

春桃端着铜盆进来,水汽裹着皂角的清苦漫开:“姑娘,厨房的灶己经生好了,只是……方才嫡小姐身边的丫鬟来说,想借咱们西跨院的石磨磨些绿豆粉,说是老夫人想吃绿豆糕。”

沈知微正绞着帕子的手顿了顿。

前世这个时候,嫡姐沈知柔也来借过石磨,转头就把磨盘里的绿豆粉换成了粗糠,害得她被老夫人罚跪了半个时辰。

她望着铜盆里自己的倒影,鬓边没了珠翠,只别着支素银簪,倒比穿嫁衣时多了几分活气。

“让她们来就是。”

沈知微把帕子搭在盆沿,指尖划过盆沿的铜绿,“只是跟那丫鬟说,石磨许久没用,得先清洗干净,免得磨出来的粉掺了灰,污了老夫人的口。”

春桃应着去了,没半盏茶的功夫,院门外就传来沈知柔的声音,甜得像浸了蜜:“妹妹醒了吗?

我亲自来看看石磨,别让丫鬟们笨手笨脚的,误了给老夫人做糕的时辰。”

沈知微起身开门,见沈知柔穿着件水绿罗裙,裙角绣着缠枝莲,手里捏着柄团扇,扇面上画着“双燕衔春”,倒比前世她记忆里的模样,多了几分娇俏。

只是那双眼睛里的算计,像藏在花瓣下的刺,轻轻一碰就会扎人。

“姐姐怎么亲自来了?”

沈知微侧身让她进来,院角的桂花树下,石磨被春桃擦得锃亮,晨光落在磨盘上,泛着冷光,“丫鬟们正清洗呢,姐姐若是急,不如先坐会儿,我让春桃沏杯桂花茶。”

沈知柔没坐,反而走到石磨边,伸手摸了摸磨盘:“妹妹这里倒清净,不像我那边,每日要应付母亲安排的针黹,还要想着给老夫人做糕,忙得脚不沾地。”

她顿了顿,话锋突然转了,“对了,昨日母亲说你染了风寒,如今好些了吗?

若是还没好,嫁去北疆的事,母亲怕是要另做打算了。”

沈知微端着茶盏的手晃了晃,茶水溅在指尖,烫得她轻轻缩了缩。

前世沈知柔就是这样,看似关心,实则是在探她的底,想确认她是不是真的想推掉这门亲事。

她低头吹了吹茶盏里的桂花,香气漫开来,盖过了指尖的烫意:“多谢姐姐关心,喝了姜汤,己经好多了。

只是这风寒来得怪,许是前几日夜里,给老夫人抄经时着了凉。”

她故意提“抄经”,是想起往常里嫡母要借抄经刁难人的事。

果然,沈知柔的脸色微变,扇柄在掌心捏得更紧了:“妹妹还在给老夫人抄经?

母亲说你身子弱,己经让我替你抄了,怎么妹妹还这么上心?”

“姐姐替我抄经,我自然感激。”

沈知微把茶盏递到沈知柔面前,茶水上浮着的桂花,像落在水面的碎金,“只是老夫人信佛,抄经要心诚,我若是连这点事都麻烦姐姐,怕是会惹老夫人不快。

再说,我这西跨院也没什么事,抄经正好打发时间,还能顺便想想,怎么把桂花糖糕做得更甜些。”

沈知柔接过茶盏,却没喝,只是盯着茶水里的桂花:“妹妹倒是有闲心,不过也是,妹妹不用像我,要想着嫁人的事,自然能安心做自己喜欢的事。”

她放下茶盏,突然指着沈知微的袖口,“妹妹袖口沾的是什么?

好像是糖霜。”

沈知微低头一看,果然,昨日藏糖糕方子时,袖口沾了点糖霜,此刻在晨光里泛着白。

她不动声色地把袖口往身后藏了藏:“许是昨日做糖糕时沾的,姐姐也知道,我别的不会,就喜欢琢磨这些甜口的吃食。”

“是吗?”

沈知柔笑了笑,笑容里带着几分不屑,“只是妹妹要当心,别光顾着做糖糕,忘了自己的身份。

毕竟,侯府的庶女,终究是要嫁人的,总不能一辈子守着个小厨房。”

她说完,转身就走,裙角扫过石磨边的绿豆袋,袋子倒在地上,绿豆滚了一地,像撒了满地的碎玉。

春桃要去捡,沈知微却拦住了她:“别捡了,让丫鬟们来收拾就是。”

她望着沈知柔离去的背影,指尖捏着袖中的糖糕方子,纸页上的字仿佛活了过来,“糖能盖苦,软能避锋”,老嬷嬷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她转身进了厨房,灶上的水己经烧开了,水汽漫得满厨房都是。

春桃跟进来,小声说:“姑娘,嫡小姐分明是故意的,她就是想让您难堪。”

沈知微没说话,只是从米缸里舀出些糯米,倒进石臼里。

她拿起杵子,一下一下地捣着糯米,捣得米粒碎成粉,声音在厨房里回荡,像在敲打着前世的委屈。

“春桃,”她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平静,“你去把昨日晒好的桂花拿来,再把糖罐里的冰糖敲碎,今日咱们做些桂花糖糕,给老夫人送去。”

春桃愣了愣:“姑娘,您还要给老夫人送糕?

嫡小姐方才那样对您……老夫人喜欢吃甜的,咱们送糕,是尽孝心。”

沈知微把捣好的糯米粉筛进盆里,阳光从厨房的窗棂照进来,落在粉上,泛着细闪,“至于姐姐,她想怎么样,是她的事,咱们做好自己的事就好。”

春桃应着去了,沈知微站在灶台前,看着锅里的水慢慢烧开。

她想起前世,自己就是因为太在意沈知柔的算计,太想证明自己,才会一步步落入嫡母的圈套,最终死在北疆的黄沙里。

这一世,她不想再争,不想再抢,只想守着这小厨房,用糖糕的甜,盖过侯府的苦。

不一会儿,春桃拿着桂花和碎冰糖回来,沈知微把桂花撒进糯米粉里,又加了些碎冰糖,揉成面团。

她把面团分成小块,捏成糕状,放进蒸笼里。

蒸笼里的水汽慢慢升起,裹着桂花的香气,漫出厨房,飘满了整个西跨院。

沈知微坐在灶台边,看着蒸笼上的热气,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灶台上的裂痕。

这灶台是老嬷嬷在的时候砌的,己经用了好些年,灶台上的裂痕,像极了她前世的人生,满是伤痕。

可此刻,灶台上的热气,却像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抚摸着那些伤痕,让她觉得,这一世,或许真的能不一样。

蒸糕的功夫,院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沈姑娘,管家让您去前院一趟,说是有位先生来府上求医,老夫人让您也去看看。”

沈知微愣了愣,她记得大纲里,这时候苏先生应该会出现。

她起身擦了擦手,对春桃说:“你盯着蒸笼,我去去就回。”

她走出西跨院,前院的方向传来咳嗽声,声音沙哑,像被砂纸磨过。

她加快脚步,走到前院,见老夫人坐在正厅的太师椅上,旁边站着位穿着青布长衫的先生,头发有些花白,脸上带着病容,正不停地咳嗽着。

“微丫头来了。”

老夫人见她进来,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这位苏先生是来求医的,说是得了肺疾,府里的太医不在,你平日里喜欢琢磨些养生的方子,不如给苏先生看看。”

沈知微走到苏先生面前,见他咳嗽得厉害,额头上渗着冷汗。

她想起自己袖中藏着的润肺糖糕方子,又看了看苏先生的脸色,轻声说:“苏先生,您先别着急,我这西跨院有刚做好的润肺糖糕,您先吃块试试,或许能缓解些咳嗽。”

苏先生抬起头,眼里带着几分惊讶:“姑娘还会做润肺的糖糕?”

“略懂一些。”

沈知微转身对春桃说,“春桃,你去把蒸笼里的桂花糖糕拿几块来,记得拿刚蒸好的。”

春桃应着去了,苏先生看着沈知微,轻声说:“姑娘心善,只是我这病,怕是吃再多糖糕也没用。”

“先生先试试再说。”

沈知微坐在他旁边,看着他咳嗽时难受的模样,想起前世自己被嫡母下慢性毒药时的痛苦,心里竟有了几分共情,“我这糖糕里加了川贝,是老嬷嬷教我的古法,或许能帮到先生。”

不一会儿,春桃拿着糖糕回来,沈知微接过一块,递给苏先生:“先生趁热吃。”

苏先生接过糖糕,咬了一口,桂花的香气在嘴里散开,带着几分甜意,咳嗽竟真的缓解了些。

他看着沈知微,眼里多了几分感激:“姑娘的糖糕,果然有用。

只是不知姑娘这方子,是从哪里学来的?”

“是我家老嬷嬷教我的。”

沈知微想起老嬷嬷,声音里带着几分怀念,“老嬷嬷生前,最疼我,她常说,糖能盖苦,软能避锋,所以教了我不少做糖糕的方子。”

苏先生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老嬷嬷倒是个通透人。

只是姑娘,这川贝润肺的方子,寻常人不会用得这么地道,你老嬷嬷,以前是做什么的?”

沈知微愣了愣,她还真不知道老嬷嬷以前是做什么的。

老嬷嬷是母亲的陪嫁丫鬟,母亲去世后,就一首留在她身边,从未提过自己的过去。

她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老嬷嬷从未跟我说过。”

苏先生没再追问,只是又吃了块糖糕,咳嗽彻底停了。

老夫人见了,笑着说:“没想到微丫头的糖糕还有这用处,苏先生,你若是不嫌弃,不如就在府里住下,让微丫头每日给你做些糖糕,也好调理调理身体。”

苏先生看了看沈知微,又看了看老夫人,轻声说:“多谢老夫人和姑娘美意,只是我还有些事要办,怕是不能久留。

不过,若是日后有需要,我定会再来叨扰姑娘。”

他说完,起身向老夫人和沈知微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了侯府。

沈知微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竟有了几分期待,她总觉得,这位苏先生,日后定会给她带来不一样的故事。

回到西跨院,蒸笼里的桂花糖糕己经蒸好了,春桃正把糕摆进碟子里。

沈知微拿起一块,咬了一口,甜意漫在嘴里,带着桂花的香气,让她觉得,这侯府的日子,似乎也没那么苦了。

“春桃,把这些糖糕给老夫人送去几块,再给母亲和姐姐各送几块。”

沈知微把糕递给春桃,“记住,给母亲和姐姐送的时候,要说是我特意做的,感谢她们昨日的关心。”

春桃愣了愣:“姑娘,您还要给嫡母和嫡小姐送糕?

她们昨日那样对您……送。”

沈知微望着院角的桂花树,叶子上还凝着水珠,在晨光里泛着光,“咱们做糖糕,是为了自己开心,不是为了跟她们计较。

再说,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春桃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拿着糖糕去了。

沈知微坐在厨房的灶台边,看着锅里剩下的糖糕,指尖捏着袖中的糖糕方子,心里突然有了个想法。

她想,或许她可以把这些糖糕方子整理出来,不仅自己做,还可以教给府里的丫鬟们,让她们也能靠做糖糕,多一份生计,少一份算计。

她起身走到书桌前,拿出纸笔,开始慢慢整理糖糕方子。

阳光从窗棂照进来,落在纸上,泛着暖光。

她想起前世的自己,在北疆的黄沙里,临死前还想着若是能再吃一块老嬷嬷做的桂花糖糕就好了。

而现在,她不仅能吃到自己做的糖糕,还能有机会,让更多的人吃到这份甜。

窗外的桂花,在晨光里轻轻摇曳,香气漫进屋里,裹着纸墨的清香,像一首温柔的诗,诉说着这一世的新生。

沈知微低头看着纸上的方子,嘴角慢慢扬起,她知道,这一世,她定能守住这份甜,守住这西跨院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