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换星辰

急诊医生苏晚星和志愿者林深在抗疫前线相知相恋。经历隔离、染病与支援边境的磨难，

林深用爱唤醒病危的她。在出院返乡时用身体为她挡下致命车祸。

苏晚星戴着林深送的“星星项链”，延续他的光芒与救人信念。12020年1月23日，

凌晨三点。江城市第一医院急诊科的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化不开。我叫苏晚星，

急诊科住院医师，今年26岁。此刻我正站在抢救室外，

盯着地上那摊还未来得及清理的血迹发呆。又一个没能救回来。车祸，颅脑损伤，

送来的时候瞳孔已经散大。

我们抢救了四十分钟,最终还是宣布了死亡时间——凌晨2:47。"苏医生，

9床又烧到39.5度了，家属要求会诊。"护士小周跑过来，声音里带着焦虑。

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这已经是今晚第七个高热病人了。流感？还是别的什么？

走进9床的隔离病房，我看到了他。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男人，大概三十出头，颧骨很高，

眼窝深陷。他安静地坐在病床边，握着床上老人的手。老人在高烧中昏睡，呼吸急促。

"你是患者家属？"我翻开病历。"儿子。"他抬起头，声音沙哑，"医生，

我爸他到底怎么了？"我看着检查报告，心里一沉。CT显示双肺磨玻璃样改变，血象不高，

但炎症指标飙升。这个影像学表现......"我们需要做进一步检查。

"我尽量让语气平静，"最近有去过什么地方吗？接触过什么人？""就在家。"他摇头，

"我常年在外地，这次是春节回来看他。前天他说有点不舒服，

我以为是感冒......"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眼圈红了。

我突然想起早上看到的内部通知——武汉出现不明原因肺炎，要求各医院提高警惕。

"你最近去过武汉吗？"他愣了一下："半个月前，去接过一个病人。"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什么病人？""我是救护车司机。"他看着我，"半个月前，

武汉一个医院请我们跨市转运一个重症肺炎患者。"2那天晚上，

我给9床的老人做了全套检查，然后向科主任汇报了情况。第二天，疾控中心的人来了。

老人被转入隔离病房，那个叫林深的男人也被要求隔离观察。我作为接诊医生，

同样需要隔离14天。"苏医生，别担心。"林深隔着玻璃对我说，"你防护做得很好，

应该不会有事。"我看着他。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他想的还是安慰我。"你父亲情况不太好。

"我如实告诉他，"我们已经上了呼吸机，但血氧饱和度还在下降。"林深的手紧紧握着。

"医生，求你救救他。他就我一个儿子，我妈早就没了。

如果他......我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我见过太多生离死别，但那一刻，

我还是红了眼眶。"我会尽力。"那是我对林深说的第一句承诺。1月23日上午10点，

武汉封城的消息传来。整个医院都炸了。护士站的电话响个不停，

急诊大厅挤满了戴着口罩的人。所有人都在问同一个问题："医生，我会不会得那个病？

"我穿着厚重的防护服，在隔离病房里连续工作了十二个小时。林深的父亲——林建国，

62岁，病情急转直下。呼吸机参数已经调到最大，但血氧还在掉。"准备气管插管。

"我对护士说。透过护目镜，我看到林深站在玻璃窗外。他的手贴在玻璃上，

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病床上的父亲。插管很顺利，但我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

这个病毒太凶险了，它像长了眼睛一样，专门攻击肺部，把健康的肺组织一点点吞噬。

晚上十点，我终于脱下防护服。里面的手术衣已经湿透了。林深还在走廊里等着。3"医生，

能跟我说说实话吗？"他的声音很轻，"我爸还有多少时间？"我看着他疲惫的脸，

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医生不是神。我们学会了如何抢救生命，却没学会如何面对死亡。

"我不知道。"我最终还是说了实话，"但我保证，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们就不会放弃。

"他点点头，眼泪滚了下来。"谢谢你，苏医生。"隔离的第五天，林建国走了。

他撑了四天四夜,最终还是没能战胜病毒。临终前，他已经陷入深度昏迷，

甚至没能见儿子最后一面。林深隔着玻璃，看着父亲被白布盖上。他没有哭，

只是一遍遍地磕头。"爸，儿子不孝......"我站在旁边，摘下口罩擦眼泪。

这已经是这周第三个没能救回来的病人了。林建国的遗体被迅速处理，按照传染病管理条例，

不能举行告别仪式。林深甚至来不及为父亲整理遗容。"苏医生。"林深突然叫住我，

"能拜托你一件事吗？""你说。""我爸的手机里，有一张照片。"他的声音在颤抖，

"是他和我妈年轻时候照的。能帮我找出来吗？我想......我想打印出来，

放在骨灰盒里。"我接过那部老年机，翻到了那张照片。黑白照片里，

年轻的林建国穿着中山装，搂着一个扎麻花辫的姑娘。两个人笑得很开心。"他们真般配。

"我说。"我妈二十年前就走了。"林深看着照片，"我爸一直没再娶。他说，

他这辈子只爱一个人。"我的鼻子一酸。那天晚上，我帮林深打印了那张照片。他隔着玻璃，

对我深深鞠了一躬。"苏医生，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爸连最后一点尊严都没有。

"我摇摇头："这是我应该做的。""等疫情过去，我请你吃饭。"他突然说，

"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小龙虾店。"我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好，一言为定。

"4隔离的第十天，我被确诊了。低烧，干咳，CT显示肺部有轻微感染。虽然症状不重，

但确诊就意味着我成了患者。科主任来看我时，眼圈是红的。"好好休息，别想那么多。

"他拍拍我的肩，"你还年轻，一定能扛过去。"我点点头。其实我不怕。作为医生，

我比谁都清楚这个病的凶险，但我也知道，年轻就是最大的资本。林深听说我确诊，

每天都来看我。他还在隔离观察期，核酸检测一直是阴性，但他坚持要陪着我。"你傻吗？

"我隔着玻璃对他喊，"你又不是医生,来这里干什么？""我爸是你救的。"他说，

"虽然没救回来，但我知道你尽力了。现在你病了，我不能不管。""我又不是你什么人。

""那就当还你一个人情。"他笑了笑，"反正我也没地方去。春节本来就是陪我爸，

现在他走了......这里反而让我觉得，他还在。"我的眼泪又下来了。这个男人，

刚刚失去父亲，却还在安慰我。隔离的第十五天，我治愈出院了。症状轻微，

肺部病灶已经吸收。但医院的情况越来越严峻。每天都有新增病例，病床根本不够用。

急诊大厅改成了临时病房，走廊里也加了床位。医护人员严重不足，

很多人已经连续工作超过一个月。我刚出隔离病房，就接到了科主任的电话。"小苏，

你身体怎么样？""挺好的。""那......能回来上班吗？

"他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疲惫，"真的缺人手。"我看了看窗外。江城的天空灰蒙蒙的，

街上空无一人。这座千万人口的城市，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我马上回去。

"5回到急诊科的第一天，我被分配到重症监护室。这里收治的都是危重病人，

随时可能需要抢救。每个医生都像上了发条的机器，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林深也来了医院。

"我想做志愿者。"他对我说，"我会开车，可以帮忙转运物资，接送医护人员。

""太危险了。"我拒绝他，"你刚刚失去父亲，别再让自己涉险。""正因为失去了，

我才更明白。"他看着我，眼神坚定，"我爸是被这个病带走的。我不能让它再带走更多人。

"最终，林深成了医院的志愿者。他每天开着那辆救护车，在空荡荡的街道上穿梭。

有时是运送物资，有时是接送下夜班的医护人员。有一次，他接我下班。

车上只有我们两个人。"累吗？"他问。"还好。"我靠在座位上，闭着眼睛，

"就是有点想家。""家里还有什么人？""就我妈。"我说，

"我爸在我十岁那年出车祸走了。我妈一个人把我拉扯大，供我读医学院。

""那她现在......""在老家。"我睁开眼睛，"封城前我让她回老家了。

她本来要来江城陪我过年的，幸好没来。"林深沉默了一会儿。"我妈走的时候，我才十岁。

"他突然说，"也是车祸。我爸为了养我，开了二十年出租车，后来又开救护车。他说，

既然救不了我妈，那就去救更多的人。"我看着他的侧脸。昏黄的路灯照进车里，

在他脸上打出明暗交错的光影。"你爸是个好人。"我说。"你也是。"他转头看我，

"我见过很多医生，但像你这样的不多。""什么样？""会为病人哭的医生。"那天晚上，

林深送我回宿舍。临下车前，他给了我一个暖宝宝。"天冷，贴着。"我握着那个暖宝宝，

心里暖暖的。6二月的江城，每天都在下雨。重症监护室的病床从20张增加到50张，

又从50张增加到80张。我们把所有能用的空间都用上了，但还是不够。每天都有人离开，

也每天都有人转危为安。我学会了在死亡面前保持冷静，

学会了快速调整呼吸机参数,学会了在患者临终前握住他们的手。

但我没学会如何不为他们难过。有一个病人，是个三十多岁的女老师。她有个五岁的女儿。

"医生，我能活下来吗？"她问我。"能。"我说，"你要相信我们。""那你一定要救我。

"她握着我的手，"我女儿还小，她需要妈妈。"我点头："我知道。"但三天后，

她还是走了。病毒攻击了她的心脏，引发了急性心衰。我们抢救了两个小时，

用尽了所有办法。她走的时候，还睁着眼睛。我帮她合上眼睛，然后在值班室里哭了很久。

林深那天晚上来接我，看到我红肿的眼睛。"又没救回来？"我点头。他没说话，

只是递给我一杯热奶茶。"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他说，"但我想告诉你，

你已经很努力了。""可她才三十岁。"我哽咽，"她女儿才五岁。""我知道。

"林深叹了口气，"我十岁失去妈妈的时候，也觉得天都塌了。但后来我发现，

妈妈虽然不在了，但她教会我的那些东西还在。她活在我心里。

""那个小女孩会记得妈妈吗？""会的。"林深肯定地说，"她会记得妈妈的样子，

记得妈妈的声音，记得妈妈爱她。"我靠在座位上，闭上眼睛。林深的手轻轻覆在我的手上。

"苏医生，你不是神。你只是个医生。"那是他第一次牵我的手。7三月，

疫情开始出现转机。新增病例在下降，治愈出院的人越来越多。医院的气氛也不再那么压抑。

但医护人员的疲惫已经到了极限。很多人连续工作了两个月，没有休息过一天。

有的护士累到晕倒在岗位上，有的医生因为长期穿防护服，身上起了大片的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