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总偷吃我腌菜

我继承了奶奶的酱菜铺子，隔壁却搬来了讨厌的竞争对手。她卖广式腊味，我卖朝鲜泡菜，

我们每天在巷口互相嘲讽。直到我发现她偷偷翻我家墙头，就为捞一坛酸萝卜。“喂，

腊肠妹，偷吃要付出代价的。”她舔舔嘴角：“你的泡菜……很下饭。”后来我才知道，

她是我奶奶初恋的孙女。而我们这对冤家，竟然被一本旧食谱牵在了一起。

第一章清晨五点半，老街还在薄雾里赖床，

陶桃已经把第N个泡菜坛子抱到了店铺门口最显眼的位置。深褐色的陶坛，

沿口雪白的盐垢是岁月的勋章，里面是她天不亮就爬起来新翻拌的辣白菜，红艳透亮，

酸辣霸道的分子不讲道理地刺破清晨湿冷的空气，宣告着主权。她直起腰，拍了拍手，

视线精准地越过不足三米宽的窄巷，钉在对面那扇刚刚“吱呀”打开的雕花木门上。

门里探出个身影，同样早起的鸟儿，苏莞。这人今天穿了件墨绿色的改良旗袍，

领口袖口滚着细致的银边，衬得皮肤白得像上好的羊脂玉。头发松松挽着，

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在颈侧，平添几分慵懒。可惜，一开口就全毁了。“啧，陶老板，

这一大早的，杀气别那么重嘛。”苏莞倚着门框，手里拎着一串刚刚挂出来的广式腊肠，

那腊肠红白相间，油润生光，在渐渐亮起的天光下泛着诱人的色泽。

“空气里全是你们家泡菜那股子……嗯，生猛劲儿，把我们腊味的醇厚香气都盖住了。

”陶桃扯出一个职业假笑，从坛子里捞出一小块辣白菜，故意在她眼前晃了晃，

那脆生生的质感，几乎能听见声音：“苏老板，嫉妒就直说。我这叫生活气息，

不像某些人的腊肠，挂那儿风干半天，也不知道有没有客人闻着味儿来。”她顿了顿，

目光扫过苏莞店门口挂得琳琅满目的腊鸭、南安腊鸭、徽州臭鳜鱼，“再说了，论‘杀气’，

谁比得上您这阵仗？知道的您开腊味铺，不知道的，以为您这儿搞腊味刑场呢。

”“牙尖嘴利。”苏莞也不恼，反而弯起唇角，那笑容像初春融雪，晃得陶桃心头莫名一跳，

“我们广粤腊味，讲究的是慢工出细活，时间沉淀出的风味，你们小丫头不懂。”她说着，

抬手调整了一下旁边一条蜜汁上方的位置，动作优雅得像在插花。“是是是，我们小门小户，

比不得苏老板家大业大，传承有序。”陶桃把辣白菜丢回坛子，发出清脆的“咚”一声，

“就是不知道，您这传承有序的舌头，昨天是谁偷偷摸摸在我们家买了半斤酸萝卜回去？

”苏莞脸上那完美的笑容瞬间僵了零点一秒，随即恢复自然，声音依旧温软，

却带上了细小的钩子：“市场调查，同行交流，陶老板不会这么小气吧？再说，你们那萝卜，

也就……也就一般般解腻罢了。”“哦——一般般啊。”陶桃拉长了调子，

心满意足地转身回店，开始摆弄她的朝鲜族泡菜、腌鱼、黄山火腿。

心里那点因为被“对手”肯定而生出的微小得意，被她强行按了下去。这条老街，

自从三个月前对面搬来了这个苏莞，平静就被彻底打破了。

一个主打朝鲜族泡菜和各种腌渍酱菜，一个专营广粤腊味及各地腊货，两家门对门，

成了最直接的竞争对手。每天开门第一件事，就是隔空喊话，明嘲暗讽，

从产品口味互相攻击到对方店铺的装修风格。

条斯理的劲儿假得很；苏莞则觉得陶桃风风火火、说话像放鞭炮的样子粗鲁得可爱——当然，

后面这个词她是打死也不会说出口的。日子就在这吵吵嚷嚷中过去，生意居然都还不错。

老街坊们习惯了每天看两个漂亮姑娘打嘴仗，甚至有人专门为了看热闹绕路过来，

顺便买点小菜。直到最近一周，陶桃发现了一件怪事。她后院小仓库里，

那些她根据奶奶留下的残缺笔记，自己琢磨着复原试验的老酱菜、泡菜，总是不对劲。

不是少了一小坛开封的腌鱼，就是那坛她试验了三次才觉得味道对了点的老坛酸萝卜，

明显被人挖走了一大勺。一开始她以为是老鼠，或者是自己记错了。

可老鼠不会把坛子盖还原得那么整齐，更不会只挑她最费心思、味道最独特的试验品下手。

有内贼！陶桃心里警铃大作。她首先怀疑的是新来的小学徒，旁敲侧击了半天，

小学徒一脸懵懂，不像装的。排除了所有可能性，剩下的那个，再不可思议，也是真相。

她脑海里浮现出苏莞那张总是带着三分假笑的脸。难道是商业间谍？偷师学艺？不至于吧，

她苏莞做的可是高大上的广粤腊味，看得上她这土里土气的酱菜？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

就开始疯狂生长。陶桃决定抓贼拿赃。于是，在这个月黑风高——哦不，月朗星稀的夜晚，

陶桃搬了个小马扎，悄无声息地蹲在了后院墙角的阴影里，旁边是一丛茂盛的夜来香，

气味熏得她有点头晕。她身上披了块深色的旧桌布，完美融入夜色，手里紧紧攥着手机，

打开了录像模式。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晚风带着邻家煲仔饭的余香飘过，陶桃的腿开始发麻，

眼皮也开始打架。就在她几乎要放弃，认为自己是疑心病太重时，

后院墙头传来了极其轻微的“窸窣”声。她一个激灵，瞬间清醒，屏住呼吸，

手机镜头对准了声音来源。月光下，一个纤细熟悉的身影，动作异常利落地单手一撑，

翻上了她家不算高的墙头。墨绿色的旗袍下摆为了方便动作，被稍微提起，

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不是苏莞是谁！陶桃心脏砰砰直跳，一方面是抓包成功的激动，

另一方面……这女人翻墙的姿态，居然有点该死的帅气？只见苏莞轻盈地落地，目标明确，

直奔角落那个不起眼的、贴着“萝卜试验三号”标签的泡菜坛子。她熟练地掀开坛盖，

从随身带的精致小布包里掏出一双……呃，自带的长柄小银勺和一个小巧的密封盒。

她甚至还先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

然后才小心地、一勺一勺地将里面色泽诱人的酸萝卜舀进盒子，动作轻柔，

生怕破坏了泡菜的形态。月光洒在她专注的侧脸上，那表情，虔诚得仿佛不是在偷泡菜，

而是在进行什么神圣的仪式。陶桃看着那几乎快见底的酸萝卜，怒火“噌”地烧到了天灵盖。

她辛辛苦苦试验，自己都没舍得吃几口！她猛地掀开身上的旧桌布，如同复仇女神降临，

声音却故意压得低低，带着十足的压迫感：“喂，腊肠妹。”苏莞舀萝卜的动作瞬间定格，

身体肉眼可见地僵硬了。她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转过头，脸上血色尽褪，

平日里那副游刃有余的假笑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被抓包的无措和惊慌，嘴唇微微张着，

却发不出一个音节。陶桃一步步走过去，高跟鞋为了方便抓贼特地换的！敲在青石板上，

发出清脆的“哒、哒”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瘆人。她走到苏莞面前，

视线从她手里那个装满“赃物”的密封盒，移到她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手指，

最后定格在她那双写满了“完蛋了”的漂亮眼睛上。“偷吃，”陶桃微微倾身，

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能清晰地闻到苏莞身上那股淡淡的、与她腊味铺子截然不同的，

清冽的冷香，混合着酸萝卜的开胃气息，形成一种诡异的诱惑。她一字一顿，慢悠悠地说，

“是要付出代价的。”苏莞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喉头滚动了一下，

长长的睫毛颤抖着，试图挽救：“我……我可以付钱……”“付钱？”陶桃挑眉，伸手，

不是去拿那盒萝卜，而是用指尖轻轻碰了碰苏莞还沾着一点酱汁的唇角，触感微凉，

带着点湿润。苏莞猛地一颤，像被电流击中。陶桃收回手，看着她的眼睛，

语气带着一种发现了有趣玩具的戏谑，“苏老板，你觉得我这独家秘方的试验品，

是钱能衡量的？”苏莞的脸“轰”一下全红了，连耳朵尖都染上了绯色。

她似乎被陶桃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和逼近的气息搅乱了所有方寸，

下意识地舔了舔刚才被碰到的唇角，那里还残留着酸萝卜霸道又迷人的余味。

这个无意识的动作，由她做出来，竟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色气。

“你的泡菜……”她声音有点哑，带着破罐子破摔的坦诚，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很下饭。”“……”空气凝固了几秒。

偷泡菜被抓个正着、脸红得像她店里最辣的那款朝天椒、还一本正经地说“很下饭”的对手，

憋了一晚上的怒火，突然就……泄了气。一种荒谬又好笑的感觉涌了上来。她没忍住，

“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如同冰河解冻，紧绷的气氛瞬间松弛下来。

苏莞愣愣地看着她，脸上的红晕未退，眼神里带着点茫然，

更像一只做了错事等待主人发落的大型犬。“下饭？”陶桃重复着这个词，笑得肩膀都在抖，

“所以你苏大小姐，大晚上不睡觉，冒着摔断腿的风险翻我家墙头，

就为了偷点‘下饭’的酸萝卜？你们家那些腊肠腊鸭，不够你下饭的？

”苏莞似乎被她笑得有些窘迫，微微蹙起眉，恢复了点平日里的镇定，

但语气还是软软的：“那不一样。腊味吃多了……腻。这个，”她晃了晃手里的密封盒，

里面的酸萝卜晶莹剔透，“清爽，解腻，开胃。”她顿了顿，小声补充，

“……尤其是配我们家的煲仔饭，绝了。”陶桃这回是真的服气了。搞了半天，

这位是把她的独家试验品当成她家腊味的官方指定配菜了？她扶额，叹了口气，

感觉今晚这出戏完全偏离了预想的轨道。“行了，先把我的萝卜放下。

”她指了指后院那个用来乘凉的石桌，“坐下，老实交代，偷了几次了？还偷了什么？

”苏莞乖乖地把密封盒放在石桌上，自己则在陶桃眼神的示意下，在对面的石凳上坐下，

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姿端正得像个小学生。月光洒在两人身上，一个审问，一个交代，

场景诡异又和谐。“大概……五六次？还是七八次？”苏莞眼神飘忽，不太敢看陶桃，

“主要是酸萝卜，还有一次，拿了一点你的腌鱼……用来蒸了腊鸭，味道很好。

还有那个……黄山火腿旁边那坛小的，不知道是什么，有点臭，

但是炒霞浦紫菜的时候放了一点，特别鲜。”陶桃听得眼角直抽抽。好家伙，

这还是个美食家，偷了她的菜去搞创新融合菜了？

连她失败了好几次、味道有点诡异的试验品“微臭腌酱”都敢尝试，还开发出了新吃法？

“你倒是会吃。”陶桃哼了一声，在她对面坐下，“就不怕我往里下毒？”苏莞终于抬起眼，

看向她，很认真地回答：“不会。陶奶奶的孙女，做的东西肯定干净，

而且……”她抿了抿唇，声音低了下去，“味道很好，有……有奶奶以前做的感觉。

”陶桃一怔。奶奶？她想起奶奶去世前，确实念叨过几句，说年轻时有个很好的姐妹，

后来嫁去了南方，失去了联系。难道……“你奶奶……是不是叫苏玉珍？”陶桃试探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