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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三更逃狱

发表时间: 2025-11-10
诏狱的夜静得可怕,唯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在通道里回荡,偶尔夹杂着远处囚犯模糊的呓语,更显阴森。

沈清辞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双眼紧闭,指尖却无意识地抠着墙缝里的泥土——她在数着时辰,每一秒都像熬在冰水里。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三更的梆子声,“咚——咚——咚”,三声沉闷的声响,像重锤敲在沈清辞的心上。

她猛地睁开眼,瞳孔在昏暗中骤然收缩,全身的神经瞬间绷紧。

来了。

果然,没过片刻,通道尽头传来了熟悉的杂役脚步声,比傍晚时更轻,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沈清辞屏住呼吸,将身体往稻草堆深处缩了缩,只留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牢门。

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了她的牢门外。

是那个傍晚收了她玉佩的中年杂役,他手里推着一辆板车,车上盖着和白天一样发黑的粗布,只是这布下的轮廓,比白天看到的更宽些——显然是特意为她留了位置。

杂役没有说话,只是飞快地从怀里掏出一串钥匙,手指有些发颤地***锁孔。

“咔嗒”一声轻响,牢门的锁开了。

他猛地拉开门,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快,躺上去,别出声!”

沈清辞没有犹豫,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踉跄着扑到板车前。

杂役掀开粗布一角,里面铺着一层薄薄的干草,还带着一股腐朽的霉味。

沈清辞立刻躺了上去,尽量蜷缩身体,让自己贴合板车的宽度。

杂役迅速将粗布盖回,只留一丝缝隙,刚好能让她呼吸。

“待会儿过守卫那关,无论听到什么,都别动。”

杂役的声音从布外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我只能送你到后门,出去后往东边跑,那里有片乱葬岗,能躲一时。”

沈清辞在布下轻轻点头,将脸埋进干草里,鼻腔里满是霉味和尘土味,却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安心——这是逃离的味道。

杂役推着板车,脚步放得极轻,板车的轮子在石板路上滚动,发出“轱辘轱辘”的轻响,在寂静的通道里格外刺耳。

沈清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耳朵贴在板车上,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

很快,到了第一个守卫拐角。

“干什么的?

这么晚了还运东西?”

守卫的声音带着睡意,还有几分警惕。

杂役立刻停下脚步,语气恭敬又带着惯有的嫌恶:“回官爷,是牢里刚没的囚犯,再不运出去,明儿就该发臭了,晦气。”

“哦?

哪个牢房的?”

守卫的脚步声走近了,沈清辞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了粗布上,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她死死咬住嘴唇,连呼吸都放得极浅,生怕漏出一点动静。

杂役似乎早有准备,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塞到守卫手里:“就是最里面那个叛国贼的女儿,您看,这身子弱,没熬过今晚。

小的想着赶紧运走,省得污了官爷的眼。

这点心意,您拿着买杯酒暖暖身子。”

布包里应该是碎银子,沈清辞听到守卫掂量了一下,语气立刻缓和下来:“行了行了,赶紧推走吧,别在这儿磨蹭。”

“哎,谢官爷!”

杂役连忙应着,推着板车,几乎是逃一般地走过拐角。

沈清辞在布下松了口气,后背己经被冷汗浸湿,贴在身上,冰凉刺骨。

可她不敢放松,因为前面还有两个守卫关卡。

接下来的第二关,杂役用了同样的办法——用碎银子收买,加上“运死人”的晦气名头,守卫们大多不愿多管,只草草看了一眼板车,就放他们过去了。

到了最后一道门,也就是诏狱的后门,这里的守卫更严,有两个持剑的士兵守着,眼神锐利地盯着每一个进出的人。

杂役的脚步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推着板车走了过去。

“站住!

什么东西?”

一个士兵厉声喝止,手按在了剑柄上。

“回……回士兵爷,是牢里的死囚,要运去乱葬岗。”

杂役的声音有些发颤,显然是怕了这两个士兵的气势。

另一个士兵皱起眉头,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掀粗布:“打开看看,最近牢里不太平,不能马虎。”

沈清辞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一旦被掀开,她就全完了!

就在这时,杂役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声音带着哭腔:“士兵爷,求您高抬贵手!

这囚犯是得了急病死的,身上都发臭了,掀开了熏着您可不好!

小的家里还有老母亲要养,要是误了时辰,牢头又要打我了……”他一边说,一边往地上磕头,额头撞在石板上,发出“咚咚”的声响。

那两个士兵显然没见过这样的阵仗,愣了一下。

其中一个皱着眉,踢了杂役一脚:“行了行了,别磕了,晦气!

赶紧推走,别在这儿碍眼!”

“哎!

谢士兵爷!

谢士兵爷!”

杂役连忙爬起来,顾不上拍掉身上的灰尘,推着板车,飞快地从后门出去了。

出了诏狱的门,外面是一片漆黑的夜空,只有几颗疏星挂在天上,微弱的光线下,能看到远处的树木轮廓。

杂役推着板车,一首跑到东边的岔路口,才停下脚步,掀开粗布:“到了,你快下来,往那边跑,别回头!”

沈清辞立刻爬起来,双脚落地时差点摔倒,她稳住身形,转身看向杂役,深深鞠了一躬:“大哥的救命之恩,沈清辞此生不忘!

若有来日,必定报答!”

杂役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有紧张,也有几分释然:“别谢我,我也是拿了你的东西。

你快走吧,待会儿有人发现就完了!”

说完,他不再看沈清辞,推着空板车,匆匆往诏狱的方向跑了回去。

沈清辞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没有犹豫,转身就往东边跑。

冷风迎面吹来,带着雪后的寒气,刮得她脸颊生疼,可她却跑得飞快,像一只挣脱了牢笼的鸟,哪怕前方是未知的黑暗,也不愿再回头。

跑了不知多久,她看到了杂役说的乱葬岗——满地都是***的白骨,荒草齐腰,在夜风中摇曳,像无数只伸向天空的手。

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气味,让人作呕。

沈清辞停下脚步,扶着一棵枯树,剧烈地咳嗽起来,喉咙里又涌上一股腥甜。

她知道,这里不是长久之地,诏狱发现她逃了,肯定会派人来搜。

她环顾西周,目光落在不远处一个半塌的土坟上——那里有个洞口,似乎能容一人藏身。

沈清辞咬了咬牙,捂着胸口,踉踉跄跄地走过去,钻进了那个洞口。

洞口里很黑,伸手不见五指,还带着一股潮湿的泥土味。

沈清辞蜷缩在里面,听着外面风吹草动的声音,身体因为寒冷和疲惫微微发抖,可她的心里,却燃起了一团比之前更亮的火苗。

她逃出来了。

从那座吃人的诏狱里,逃出来了。

虽然前路依旧迷茫,虽然不知道母亲是否还活着,虽然复仇的路还很长,但她活下来了。

沈清辞靠在冰冷的土墙上,闭上眼,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那是绝境中重生的,带着锋芒的笑意。

从今天起,她不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相府嫡女,她是沈清辞,一个要靠自己,夺回一切的沈清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