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师傅！
等等！”
早高峰的电梯眼看着就要合拢，一只保养得宜的手猛地伸了进来，硬生生把门给掰开了。
金光振西装笔挺地挤进来，带着一股浓烈的古龙水味儿，冲着站在按键旁边的李毅点头哈腰。
“谢了啊，李师傅。”
李毅，穿着一身洗得有点发白的蓝色司机制服，眼皮都没抬一下，只从喉咙里“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他目光放空，盯着电梯金属内壁上自己模糊的倒影，脑子里还在回放昨晚那猥琐男被他一膝盖顶在肚子上时，那声堪比被阉割的公鸭般的惨叫。
电梯在“悟空出租车公司”所在的楼层叮咚一声打开。
晨会气氛有点异样。
部门经理还没来，同事们三三两两聚着，眼神时不时瞟向角落里一个鼻青脸肿的年轻男人。
那小子，白衬衫，黑框眼镜，一副刚出校园的雏儿样，只是左边眼眶一圈乌青，嘴角也破了，正拿着个冰袋敷在脸上，嘴里嘶嘶地抽着冷气。
金光振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小声介绍：“李师傅，看见没？
那个，新来的实习生，叫赵鹏，听说昨天报到路上不知道被哪个天杀的打了一顿，啧啧，真惨……”李毅的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这时，部门经理陪着公司总裁王总走了进来。
王总五十来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就是眼神有点飘忽，尤其是在看到李毅的时候。
会议刚进行到一半，那个叫赵鹏的实习生突然站了起来，情绪激动，手指颤巍巍地指向坐在后排，正拿着保温杯慢悠悠喝水的李毅。
“王总！
经理！
就是他！
就是他昨天冒充代驾，把我骗到郊区烂尾楼，然后……然后对我实施了惨无人道的殴打！”
赵鹏声泪俱下，配上那张五彩斑斓的脸，确实很有说服力。
全场哗然。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到李毅身上。
金光振倒吸一口凉气，难以置信地看着身边这位平日里沉默寡言，开车稳得一批的老司机。
经理脸色一沉：“李毅！
怎么回事？”
王总也皱起了眉头，目光严肃地看向李毅。
李毅没说话，甚至连姿势都没变。
他只是慢条斯理地拧好保温杯的盖子，然后从制服上衣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划拉了几下，点开一个视频，将音量调到最大，然后把手机屏幕转向了王总和经理的方向。
手机里立刻传出一阵不堪入耳的淫词浪语，紧接着画面晃动，是昨晚那个“赵鹏”，在烂尾楼空旷的水泥地上，一边脱衣服一边扭动，嘴里还嚷嚷着下流话。
最后，他被李毅用皮带捆在水泥柱上，鼻青脸肿，带着哭腔，对着镜头声嘶力竭地大喊：“我是细狗！
我是人间油物！
我再也不敢骚扰女同事了！
呜呜呜……”视频到此戛然而止。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落针可闻。
同事们张大的嘴巴能塞进一个鸡蛋，眼神在赵鹏和李毅之间来回扫射，表情从最初的震惊，逐渐转变为压抑不住的想笑和彻底的鄙夷。
赵鹏的脸瞬间从青紫变成了惨白，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瘫软在椅子上。
王总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他揉了揉太阳穴，挥挥手：“事情己经很清楚了。
赵鹏行为不端，有伤风化，严重损害公司形象，立即予以开除！
保安，请他出去！”
两个膀大腰圆的保安立刻上前，把失魂落魄的赵鹏架了出去。
晨会草草结束。
同事们经过李毅身边时，眼神都带着点敬畏和探究，没人敢上来搭话。
李毅依旧没什么表情，收拾好自己的保温杯，准备去出车。
“李师傅，”金光振凑过来，压低声音，脸上堆着谄媚的笑，“牛逼啊！
深藏不露！
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
昨晚那单，接得值！”
李毅瞥了他一眼，没理他。
第二天，李毅刚把车在公司停车场停稳，一辆黑色的豪华轿车就悄无声息地滑到了他旁边。
后车窗降下，露出王总那张略显憔悴和尴尬的脸。
“李师傅，上车聊聊？”
李毅拉开车门坐进后排。
王总搓了搓手，眼神游移，酝酿了好一会儿，才压低声音，带着一种难以启齿的语气开口：“那个……李师傅，昨天的事，谢谢你为公司清除害群之马。
那个视频……咳，删干净了吧？”
李毅点头：“规矩我懂。”
“那就好，那就好。”
王总明显松了口气，随即，脸上又浮现出一种混合着愤懑和委屈的神情，“李师傅，其实……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李毅没说话，静静等着。
王总咬咬牙，像是下定了决心，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便签纸，塞到李毅手里：“帮我也教训个人！
就我们楼下那个‘星耀科技’的老总，王建国！
妈的，天天用他那辆破宾利占我固定车位！
说了多少次了都不听！
嚣张得很！”
李毅展开便签纸，上面是一个车牌号和一行备注要求。
当他看清那行备注时，饶是他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嘴角也几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
只见上面用力透纸背的笔迹写着：目标：王建国。
要求：把他那顶宝贝得要死的假发，给我挂到公司大楼门前的旗杆顶上去！
让他也尝尝丢人现眼的滋味！
李毅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自动弹出的新订单信息——特殊订单：代号“秃鹰行动”，目标王建国，任务要求：获取其头顶伪装物并悬挂于指定旗杆顶端。
报酬己预付50%。
他抬起头，透过车窗，望向马路对面那栋气派的“星耀科技”大楼，以及楼前那根光秃秃的、在晨风中伫立的金属旗杆。
沉默，是此刻的车厢。
半晌，李毅默默收起手机，将那皱巴巴的便签纸揣进兜里，推门下车。
“知道了。”
他关上车门，留下身后豪华轿车里，终于露出大仇即将得报的畅快笑容的王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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