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时间，文钰拒绝了软萌同桌的好意，坐在了食堂最边缘的地方，一边啃可乐鸡翅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食堂入口处。
“静静，你说文钰是怎么了？”
另一边，文钰的同桌肖巧月和文钰的室友周静***在了一起，肖巧月正忧心忡忡地看着隔了好几桌的文钰。
“放心吧，今天有可乐鸡翅，她出不了什么大问题。”周静静头也不抬，专注地挑红烧茄子里的花椒。
“确实。”肖巧月收回目光，赞同地点头。
此刻的文钰干完了冲食堂阿姨撒娇得来的四个鸡翅，又和着红烧茄子刨了一口米饭，然后嚼着嚼着就咬到了一颗花椒，差点喷出来。
等她猛喝了一口海带汤咽下了那口米饭，再抬眼，就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姜旭。
姜旭很瘦，一头长过头了的刘海遮住了眼睛，在文钰前面的一桌站了一会，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看文钰，反正站了一会儿才在那一空桌座下，面对着文钰的方向，不过靠着墙，不是正对着。
文钰右眼皮鬼使神差地跳了一下，正想着左右眼皮跳那一边跳财哪一边跳灾来着，食堂口就出现了抱着篮球的李哲和一群人的身影。
李哲似乎也远远看见了文钰，打完饭犹豫着一个人走到了她跟前。
文钰不由自主地开始细嚼慢咽，李哲左手放下篮球右手放下餐盘，坐在了文钰跟前的位置。
“哟，文钰今儿一个人吃饭。”
说着，李哲就拿起筷子，沉默了一会儿，将可乐鸡翅全夹进了文钰的盘子里。
“别自己不吃就给我……你怎么有五个鸡翅？！”
文钰不敢置信地又数了一遍，看向李哲的目光都多了几分敬意。要知道，她和打饭阿姨软磨硬泡了两分钟才换来四个鸡翅，足足两分钟！
“啊？我怎么知道。”李哲昂头挺胸，开始揣着明白装糊涂。
“呵呵，说吧，你有什么目的。”
“……我就不能是单纯想跟你一桌吃个饭？”
文钰毫不客气地啃了李哲的鸡翅，什么？你说她之前说不吃？谁听见了？
“以前还有可能，今天绝对不可能！”说到“决定”二字时，文钰语气拉的极长，筷子还在空中画了个圈，最后停在了李哲的鼻尖前。
李哲缩了缩脖子，颇有些不自在，“你干嘛，我又不会斗鸡眼。”
“确实，斗鸡眼不好，我之前配眼镜测那啥，就说我有点斜视，容易斗鸡眼。”
“你还配过眼镜？没见你戴过啊。”
“害~”文钰翘着二郎腿，一个后仰，环视了一下四周，高马尾一甩，突然看见了姜旭，他依旧和之前一样埋着头，不过有一点不一样，他此刻正斜着眼睛看向文钰这一边。
兄嘚，小心斜视啊。
文钰默默收回目光，凑近李哲，用左手的食指和中指指着自己的双眼，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看我的眼睛，看出什么来？”
“呃……很亮？”
“啧，”文钰撇撇嘴，无语到了极点，推了李哲一把，重新向后仰，“没发现吗？隐形眼镜！它是蓝色的！”
李哲恍然点头，“哦，那你咋不做个近视眼手术啊？”
“我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可不像你们一个个千金大小姐大少爷的，我家和那些小康家庭比起来，叫小有资产，和你们这些有钱人家比，只能算个温饱。”
文钰嗦了嗦筷子，继续道：“我妈说等我高三了再带我去做手术来着。”
“这样啊……”
“得得得，就你这傻样，估摸着也没什么事，我先走一步，你慢慢吃！”
文钰拿着空餐盘起身，挥了挥手就走，眼神在站起的一瞬间变得冰冷。
她又不傻，要真是李哲这个傻小子，他现在不落井下石，还和她在这讪？
不过他似乎真有事找自己。
“文钰，后天晚自习，图书室，我找你有事！”
看吧，果然。
“知道了知道了，你慢慢吃，还有，”文钰突然一个猛回头，“粉红裤衩，你下次吃饭前先洗个手，你那鸡翅我吃起来都感觉有味儿！”
“文钰你！”
“略略略～”看李哲吃瘪，文钰心情格外好地离开了，至于那个拿自己笔记本的？
显而易见，是那个偷偷打量自己的小可怜。
……
好吧，不能说显而易见，只是文钰突然想起来，自己在天台练习演讲离开的时候，撞到了姜旭。
当时笔记本就和姜旭抱着的一堆书都掉地了来着。
算了，放学了去找他聊聊好了。
——
“静静，你先去回宿舍，我一会儿去食堂吃个宵夜！”
下了晚自习，文钰和室友道了别，今天的值日又是姜旭，或者说每天都是姜旭。
不一会儿，教室就只剩下了文钰和姜旭两个人。
文钰翘着二郎腿坐在课桌上，打量着姜旭擦黑板的背影，又想到他还要扫地拖地，于心不忍，跳下桌子去卫生角找了个扫帚。
“唉，姜旭啊姜旭，你这一天天的是何必呢？”文钰吊儿郎当地东扫扫西扫扫，无聊地开始没话找话。
谁知姜旭擦完黑板，转身开始收拾教桌，直截了当地说道：“你不用和我装，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文钰走到教桌前，嘴边挂着笑，眼神探究地打量着姜旭，“啧，怎么，真看我的笔记了，了解我了？”
“你就不怕我说出去？”
文钰看不到此刻姜旭的眉眼，但她可以肯定，姜旭现在一定皱着眉。
“你爱说说呗，搞得像你手上的东西，说出去有人信似的。”文钰无所谓地摊开手，又手疾眼快的抓住了即将落地的扫帚。
毕竟你不是李哲，更不是姜殊。文钰暗道。
“文钰，对不起。”
穿着白色校服的少年突然正色起来，让文钰有些不自在。
文钰伸手挠了挠后脑勺，有点摸不着头脑，下意识地想要开玩笑犯浑。
“文钰，我刚拿到那本笔记本，我不知道是你的，所以打开看了。”
“你全看了？”
“……嗯。”
文钰安静了一会儿，有点痛心，又有点释然。
秘密被发现并没有想象中可怕，更多的是如释重负的轻松。
她怀揣着秘密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日夜，时间久了，她也会感到恍惚，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是自在轻松、随性而为，骄傲张扬？亦或是曾经那个沉默寡言、对所有人所有事都抱着谨慎和恶意揣测的自己？
都不是，文钰自己清楚，她骨子里都写着恶劣。
都是装的。
自己就是一个卑劣的令人作呕的学人精罢了。
文钰眼神平淡地看着姜旭，她没有笑，因为嘴角天生向下，平日里，她总是无时无刻地勾着嘴角，对着每一个人绽放的笑颜。
很多人都说文钰笑起来好看，有点小肉的脸笑起来时会有醉人的小酒窝，眉眼弯弯，眼下还会有一抹卧蚕。
可只有文钰知道，嘴角勾起的弧度怎样才好看，想起来的程度怎样才自然。
不，现在还有姜旭。
一个文钰算不上喜欢的小可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