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弟子,弟子受不了……”
一句含着隐忍的微哑声音传进纪卿言耳中,他睁开眼。
眼前的少年衣衫半褪,无力地卧在一张躺椅上,漂亮的眼睛泛着水雾,有些发红,轻咬着唇,不出声地看着纪卿言。
纪卿言:!
少年的声音在抖,想握住他的衣服却像是不敢:“师父……”
纪卿言的手指不由地一紧,却碰到了一个微烫的凸状物,又收获了少年的一声闷哼,纪卿言突然意识到自己是摸在人的喉结上,连忙触电般地缩回手。
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这是!
他明明,他不是刚被一辆奔驰撞飞了吗?怎么一睁眼就到了这个鬼地方,这个少年又又又是什么人?
他纪卿言可是四好青年,他恐同的!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一声含着问询的轻唤,“怎么样了大公子,药效够吗?”
药效,药效?所以,那个少年是被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药,才这样的吗?!
纪卿言抓住救命稻草般打开窗户,探出头去,“解药呢?”
张琼三一愣,怎么,公子这是不满意吗?正想着,窗里传来纪卿言急切的声音,“你,你你快点给我把解药拿过来!”
“哦。”虽然摸不着头脑,为何公子好不容易治好了不举,又把人偷偷带到溟灵殿, 下好了药,事到临头却不上了,但他从小跟着公子,公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公子别急,别急啊,且等我一刻,我一刻就来啊。”
窗外说话的声音小跑着远去了。
江寒彻双眸微红,身体软倒在靠椅上,又是恶心又是想吐地望着纪卿言的背影,敢给他下这种药,等他拿到了自己的妖丹,一定要亲手杀了这个恶心的人!
却又暗暗疑惑,难道这人,还真的肯给他解药吗?
见纪卿言要转身,江寒彻一秒变脸,有些茫然又有些无措地望着纪卿言,“师父,阿澈很难受……”
他不是在装,是真的很难受,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
阿澈……这台词怎么这么熟呢?
纪卿言一愣。
貌若好女,眼下有一颗小痣,这不是,那本男频小说《神道妖尊》里的江寒彻吗!
昨天还因为自己和书里那个破***的名字一样,他纪卿言和作者直接对线,骂到了晚上两点半!
这个作者绝对是来报仇的啊,不然他怎么第二天就碰见了车祸,一睁眼,就成了注定要被气运男主打折双腿, 抽去修为, 关进天上人间任由各路小妖蹂躏的这个纪卿言呢!
纪卿言两眼一黑,顿觉人生无望。
却不由地走到江寒彻身边,矮下身,让他拽住自己的袖子缓解药效,同时,快速在心中回忆起《神道妖尊》的内容。
他生长在孤儿院,是那么多年来,孤儿院里唯一一个拿到985大学通知书的人,初中, 高中, 大学,最后进娱乐圈,他早就知道该如何抓住一切机会,生存下去。
《神道妖尊》这本书,讲的是人妖鬼魔神佛仙,乱斗的世界。妖和修真者的数量最多,其他几种生物呢,修炼到一定境界后都会进入相应的一界。
比如魔和神,都是非常稀有的,修炼之路太过艰难,在这一界里几乎没有。
人和妖最活跃了。人捉妖,取妖丹练功,虽然大家都不齿,但这是人们心照不宣的事;妖呢,也吃人,人血和同族的血都能令妖上瘾,功法大增,所以几千年来也屡屡发生妖患。
但有些妖类又相当美貌,比如花妖,蛇妖,狐妖……纪卿言就是在拍卖会上一眼看中蛇妖江寒彻,花重金买下,怕落人口舌,于是又收之为徒。
这纪卿言就是个不举的心理变态!看得到吃不到,于是想尽了各种阴损的办法折辱他。
拿了人的妖丹以为控制,鞭打,不给饭吃……
他穿过来的时间正好是纪卿言治好了不举, 给江寒彻下了药的时间点,幸好还什么都没发生,书里虽然没写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纪卿言知道,就是在这个节点后,江寒彻拿到了他的妖丹。
这人早在纪卿言夺走他的妖丹时,就不知道从哪得了本修神的功法,凭着半吊子的神之力,拿着自己的妖丹从变态身边逃之夭夭。
再次见面,就是纪卿言被挫骨扬灰了。
纪卿言:……
“师父……”
耳边又传来一声微哑的呼唤,唤回了纪卿言的理智。
他拿袖子擦擦冷汗,微凉的身体贴在江寒彻身边,为他降降身上的热度,温声道,“别急,别急,那个人,对,张琼三,他说一刻钟就来,马上就好……”
“师父不要行鱼水之欢了吗?”江寒彻茫然道,又痛苦地哼了一声,“徒儿好难受……”
纪卿言冷汗都要下来了,脑子飞快思考,“这是师父我新研制的, 增长修为的药,我吃过了明明不应该这样的,你先别急,张琼三马上就来……”
江寒彻快要被他逼疯了,这又是什么新的折辱方式?翻腾的血液几乎让他维持不住人形,纪卿言虽然心脏得让他想吐,但微凉的触感,简直……
“师, 父——”
“刷”得一声,硕大的黑色蛇尾出现在空气中,卷住了纪卿言,他正要挣扎,门却被猛得推开了,冷空气一激,唤回了江寒彻几分理智,他艰难地堪堪收住自己。
“大公子!大公子?你没事吧?我就知道这蛇妖不是什么好东西!”
“废话少说!解药呢?”
张琼三被纪卿言一把夺走装着解药小木盒,没来得及看清什么,就被推出门外。
殿里。
医学生出身的纪卿言一把卸开江寒彻的下巴,将粉末状的药倒了进去,一秒,两秒,三秒……半人半蛇的形态隐隐约约,渐渐地消失了,躺椅上重新出现了一个蜷缩着的少年。
他睁着大大的眼睛,水雾弥漫,小声,“师父……”
“先睡了一会儿。”本想把人抱到榻上去,纪卿言又不敢碰他。
这个躺椅又大得能装下两个人,先让他睡在这里吧。
江寒彻闷闷地应了一声,垂眸敛下眼里的疑惑,这个脑子里只剩黄色废料的人竟然真的把解药给了他,蛇尾卷住纪卿言的时候,他是真的感觉到了这个人的惊慌与害怕。
刚清醒过来,脑子里很沉,一想东西就痛。江寒彻沉沉地睡去了。
留下江寒彻摸着下巴站在原地,蹙着眉头,歪着脑袋看着这只难搞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