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夫人拿起旁边早己经准备好的蜜饯放到沈红玉嘴边，沈红玉看着阿娘的脸，张嘴吃掉闫夫人手里的蜜饯。
‘这世间的苦，我己经尝过太多，如今这药倒是觉得不苦了’沈红玉看着眼前的母亲，还很年轻，头上还没有白发，穿着蓝色的襦裙，满眼温柔。
自己的母亲还没有因为家中巨变一朝白头，没有拖着满身病痛在虎狼环伺的京城苦苦支撑。
没有夜间在被子里哭的不能自己，白天还要若无其事的管理满府家事，还要担心她在北疆是否过得好，短短几年就如同垂垂老妇，再也见不复如今的样子。
沈红玉眼泪又忍不住涌上来，抓住娘亲的手:“阿娘…我好想你”闫夫人拿起帕子抚了抚沈红玉眼睛：“玉儿今日可是有什么事？
我看你今天实在不太一样，若有什么事，只管告诉阿娘，万事有我和你阿爹在呢。”
沈红玉还是打算把这些事和阿娘说一些，最起码万一真的来不及也可做些心理准备：“阿娘，我做了个梦，很可怕的梦。”
闫夫人看着苍白的女儿，满眼疼惜：“玉儿做了什么梦，说来与娘亲听听”闫夫人示意跟在身边的孔嬷嬷等人出去。
沈红玉想起前世种种红了眼眶：“阿娘，我梦到爹爹和阿兄们这次打仗…不太好”闫夫人闻言面色一怔，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若是没影的事玉儿绝不会让这些话传到自己耳边，生怕自己多思多想。
如今玉儿竟然自己向她提起，只怕这就不是梦了，是不是北疆出什么事了！
闫夫人收拾了一下面色，自以为显得没那么难看，才看向沈红玉带着些试探的问：“怎么个不太好，是不是你爹...”沈红玉看着眼前故作坚强的阿娘，不忍开口，闫夫人看她犹豫着不说，有些急了。
“玉儿，你…你快说啊。”
沈红玉有些哽咽：“不止爹爹，还有兄长们和子珏 也…留在了北疆。”
闫夫人闻言身子猛然一颤。
“朝堂上有人参爹爹通敌卖国，沈家妇孺皆被打入刑部大狱，大嫂听闻噩耗，动了胎气，导致提前两个月生产，大嫂…难产而亡，孩子…也没保住！”
沈红玉嗓音颤抖着。
说到此处，沈红玉感觉好像自己又回到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里，抓着被褥的手微微发颤。
沈红玉继续开口道：“二嫂也因为身子孱弱，受不了打击在狱中不吃东西，活活随了二哥而去。
娘亲一夜白头，最后带着安儿和元儿回家苦苦支撑着沈家。”
沈红玉想到娘亲在狱中，烧的起不来的样子，心里的苦水仿佛要把她淹没。
她不敢抬头看自己的阿娘。
忽然一只干燥温暖的手抚上沈红玉颤抖的手上，给给沈红玉带来了温暖，沈红玉缓缓抬起头，看向手的主人。
只见母亲眼眸中含着微微的湿润，但是慈爱的坚定看着她。
闫夫人：“玉儿这么坚强，娘相信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娘的玉儿，也一定会坚强的面对的对吗？”
沈红玉闻言眼泪终于止不住，大颗大颗落下，泣不成声。
闫夫人看着如此悲痛的女儿，满眼心疼，忍不住掉下眼泪来：“玉儿说了所有人，那玉儿自己呢？”
沈红玉想到自己死前，在自己苦苦调查了西年之久，马上沈家军的案子就可以真相大白了，自己却被人安上了和爹爹一样的罪名，通敌叛国 ，纵敌养兵。
呵呵 那些人看着这些年自己一首查沈家军案，马上就要碰到事情真相，终于还是坐不住了。
在被押解回京的路上他们对她强行拷打，想让她承认通敌叛国的罪名，呵！
他们白日做梦！
纵然受尽拷打，她自始至终也没有承认。
沈家风骨容不得她这样做。
那些人看她的骨头如此难啃，便将她琵琶骨穿透，安上重重的铁链。
看她不画押 便将她的手指一根根割下来，在她面前让她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奸人拿着她的手指按在那伪造的口供上。
然后随意的把手指扔进火盆里。
沈红玉可以忍受所有苦痛，但是她不会容许沈家军再一次背上通敌叛国的罪名。
看到奸人得意洋洋离去的背影，沈红玉恨！
恨得满目泣血！
不！
她绝不容许他们这样做！
她动了，随着她的动作，拷在琵琶骨的沉重铁链发出阴冷的声音。
她不顾身上的疼痛，伸出没有了手指，却还在滴血的手，拦住那奸人。
在那奸人满脸嘲讽要开口时，一把锁住那奸人脖子，硬生生用胳膊绞死那人。
哪怕同时身上被那些衙役砍得没有一块好肉，哪怕咬掉了自己的舌头。
终于，沈红玉感觉那人不再有一丝的反抗，她松手被人踢出去，沉重的铁链，满身的伤痕，让她连喘气都是一种巨大的折磨。
但是她笑了，笑的很灿烂，笑的很放肆，好像回到年少时和父兄在草原上恣意骑马的时候。
沈红玉好像看见父亲、兄长来到她的面前问她：“玉儿是不是累了？”
沈红玉终于忍不住向光影中的父亲伸手：‘爹爹，玉儿好累啊…’“那跟爹爹走吧，从此以后都在爹爹身边。”
沈红玉好想就此跟父亲走了，但是还不行。
沈红玉对着虚空一脸不舍：‘爹爹 你等等我，我马上就来陪你…’沈红玉用牙齿咬下来身上本就破烂不堪的衣服，用自己没有手指的手，以血为墨，书写自己最后的意志，她可以死，但是沈家的污名必须洗清！
沈家军从始至终都没有背叛国家！
没有背叛百姓、皇帝！
沈红玉将写好的布条叠好塞进自己的嘴里。
沈红玉慢慢失去所有力气，她带着满身被砍烂了的碎肉，血渍，倒在一片狼藉的地上。
看着外面飘进来的雪花，慢慢覆盖住地上的和她身上破烂不堪的碎肉，血渍。
她带着笑：“爹爹，阿兄我来了”。
沈红玉回神，看着眼前的阿娘，给阿娘擦掉眼泪：“玉儿最无用，什么都没做成”。
闫夫人看着眼前的女儿，怎么会是最无用呢，只怕她的女儿才是最痛苦的人。
父兄皆亡，嫂嫂们接连出事，全家的重担，沈家军的重担只怕全都落在她的女儿身上。
只是这担子岂是这么好担的。
她的玉儿怕是受了大罪了。
沈红玉握着阿娘的手，擦掉眼泪：“阿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