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槌第三次落下时，苏文卿闻到了焦糊味。
2023年深秋的审判庭突然泛起水波纹，被告席老妇人腕间的翡翠镯子发出蜂鸣。
他眼睁睁看着尸检报告在法警手中碳化成灰，青铜色的光从穹顶裂缝倾泻而下，吞噬了"司法公正"的鎏金牌匾。
"被告人张翠花，你对毒杀继子的事实..."最后的话语卡在喉间，苏文卿看见老妇人突然扯断玉镯。
翡翠碎片在空中凝成螺旋，被告席地面裂开深不见底的漩涡——那分明是青铜器上常见的云雷纹。
再睁眼时，檀香混着血腥味刺入鼻腔。
"请大人示下。
"青玉镇纸压着泛黄的案卷，苏文卿的指尖被宣纸边缘割出血珠。
庆元七年九月的阳光斜照在"河阳县正堂"匾额上，鎏金裂缝里渗出青黑色霉斑。
他盯着血珠在宣纸上晕开的轨迹，突然发现那形状与爆炸案现场的血迹分布图完全重合。
"带苦主！
"惊堂木震起细尘，十七个赤膊汉子抬着草席涌进公堂。
腐烂的河腥气扑面而来，草隙间露出半截泡胀的苍白手腕——腕骨处三颗朱砂痣，与三天前结案的女大学生溺亡案特征完全一致。
"青天大老爷！
"为首的船工重重叩首，额前旧伤崩裂，"张允修这畜生糟蹋了翠娘，竟还敢伪造自尽..."苏文卿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跪在尸体旁的锦衣青年正在啃指甲，这个动作让他想起现代连环杀人犯的侧写特征。
更诡异的是，青年蜀锦袍角沾着的铁线蕨，正是爆炸案死者肺部发现的稀有藻类。
"可有验尸格目？
"堂下倏然寂静。
师爷宋砚从阴影中走出，鱼鳞纹皮弁下的眉眼似笑非笑："回大人，仵作昨夜暴毙。
"他捧上的铜盘里盛着半块霉变腰牌，边缘残留着齿痕状焦痕——与现代物证室的激光防伪切口如出一辙。
惊堂木拍碎的瞬间，时空再次重叠。
苏文卿看见法医实验室的冷光穿透县衙梁柱，张允修脖颈的半月形掐痕正对应现代案件防卫伤。
他本能地摸向胸口，那里本该别着司法徽章，此刻却触到半枚刻着"盐"字的青铜虎符。
"且慢！
"府衙大门被玄甲卫撞开时，异变陡生。
张允修突然眼球暴突，十指抓挠喉管发出"嗬嗬"声，暗红血沫从七窍喷涌而出。
苏文卿比衙役快半步按住抽搐的尸体，指腹在死者后颈摸到细碎颗粒——这是爆炸案现场的钢化玻璃碎屑，但庆元年间怎会有此物？
"凶犯暴毙当由州府收殓。
"玄甲校尉掷来的公文还带着体温，火漆印却沾着未干的青苔汁液。
苏文卿假意踉跄，衣袖拂过尸体右手。
掌心里赫然印着半枚螺旋纹，与他腰间玉佩的缺口严丝合缝——正是老妇人摔碎的玉镯纹样。
暴雨在此时倾盆而下。
停尸房内，桐油灯炸开一朵灯花。
苏文卿用银簪挑开尸衣，腐臭味中混着奇异的苦杏仁味。
当看到张允修肋下的尸斑呈现放射状裂纹时，他终于确认了可怕的事实：这不是砒霜中毒，而是现代铊元素特有的"闪电纹"。
"大人不怕沾了晦气？
"油纸伞沿滴着朱砂，宋砚的身影被闪电刻在窗棂上。
苏文卿注意到他腰间鱼符闪过蓝光，那串"XJ-2023"的编码，竟与爆炸案卷宗编号完全一致。
"宋先生可曾见过会发光的青苔？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船板断裂声。
他们冲进雨幕时，正看见运尸船在河心打旋。
十七具尸体在浪涛中浮沉，每具尸体的脚踝都系着红绳——正是现代法医用的荧光物证标记带。
"快看碑文！
"宋砚突然指向漩涡中心。
半块残碑被青苔覆盖，隐约露出"盐铁专营，违者车裂"的朱砂批注。
苏文卿正要细看，一道浪头打来，碑面青苔突然泛起幽蓝荧光——那是现代刑侦用的鲁米诺反应！
"大人小心！
"破空声擦耳而过。
三支弩箭钉入身后梁柱，箭尾缠着的布条浸满桐油。
苏文卿扯下布条瞬间愣住：这是超市小票常用的热敏纸，褪色处还能辨认出"23:59"的电子数字。
火把突然从西面八方亮起。
"奉旨查办私盐案！
"马蹄踏碎雨帘，金吾卫的玄铁面甲上反照着诡异蓝光。
为首的将领举起鎏金令牌，苏文卿瞳孔骤缩——那令牌背面用微刻技术雕着二维码，中央赫然印着现代公安的徽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