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嘀嗒....
秋翊言的耳朵动了动,敏锐地捕捉到了水滴在岩洞上的声音。
自己的房间里怎么会有这种声音,是屋顶又漏水了吗?
连绵不断的水滴声让他的意识逐渐恢复,下意识地动了下身子,身体的感觉仿佛跟着他的意识逐渐苏醒了过来,四肢传来的剧痛让他不禁***出声,“呃....”
秋翊言缓缓地睁开眼睛,头顶上一片崎岖不平的钟乳石映入眼帘,水滴从钟乳石上滑落到地上,这声音正是从这里传来。
他混沌的大脑转了转,记忆仿佛停止在了一天前。
....
一天前。
年关将至,街上熙熙攘攘的行人脸上都洋溢着迎来新年的喜悦。”话说那魔教教主一时不慎掉落万丈悬崖.....”客栈里的说书先生也有些消极怠工,有一搭没一搭地讲着二十年前正邪大战的故事,“自此开始了我们武林太平的开端...”
底下的听众们有些不满。
“老刘头,这正邪大战的故事我们都听了八百回了,你还有没有点新故事讲啊.....”
“这不能因为马上要过年了,你就敷衍了事啊....”
“就是就是....”
“我才没有敷衍,这正邪大战当时可就是在我们永嘉镇发生的,老头子我可是亲眼所见....”说书先生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子,“不过诸位要是听腻了,老朽换一个故事也罢。”
说书先生一边反驳大家说他敷衍了事的说法,一边换了一个故事继续讲。
二楼靠窗一位带着斗笠的少年显然没有心思听说书先生精彩绝伦的演讲,他谨慎地将窗子拉开一些,看向窗外。
暂时还没有看到衣服或者武器上有秋家家徽的人出现。
少年在心里暂时松了一口气。
此人正是秋翊言,广陵城秋家大少爷。
广陵秋家,虽算不上武林世家,但现在也算是武林中也是颇具名声的家族。这秋家大少爷也仅仅是个名头,毕竟秋翊言在秋家里着实是算不上得宠。
自其生母去世后,父亲便肆无忌惮地将原本养在外室的小妾接进了家,同时还带回了一个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儿子。这个原配所生的儿子自然是不得关心,只余得几个秋母带来的家仆对他还算是掏心掏肺。
只是近日来,这秋父似乎转了性想起这个儿子来,道是秋翊言也到了历练的时候,计划年后将其跟家中其他才俊一起送往诛邪盟历练。
秋翊言初听闻此事,虽不明白为何父亲是突然想起了自己,但是去诛邪盟历练毕竟是件好事自己也没有理由拒绝,自是满心欢喜的答应了。
直到母亲留下的忠仆伍伯急吼吼地回了他破旧的院子里。说是路过前院的时候,听见了二少爷秋辰言也就是那外室带来的孩子跟自己的仆人说话。
“少爷,二少爷说老爷将您送去诛邪盟是为了将小姐留下的宝物献给那武林盟主。”伍伯神色显得有些慌张。
秋翊言母亲的母家易家也曾是有名的武林世家,只是不知从何招惹了仇家被灭了满门,唯有这嫁出的女儿躲过了一劫。
“你是说秋辰言说我身上有我母亲留下的宝物?”秋翊言有些困惑,自己从未听说过母亲给自己留下了什么宝物,“伍伯可知他口中的宝物是什么吗?”
“老奴在易家呆了半辈子,也没听说过有这样一个宝物。”伍伯摇了摇头。
“宝物...”秋翊言思前想后也没想出母亲的遗物中有类似宝物的东西。“可是母亲并没有给我留下什么宝物啊...”但是再仔细想想,之前府中失窃,其他院落都没有什么事唯有自己这破烂不堪的小院子反而被翻了个底朝天。
怕不是自己父亲派来寻找宝物的人吧...看来也是并没有找出什么东西来但是又想讨好诛邪盟,才想出这将自己直接送到诛邪盟的馊主意。
“如果二少爷说的是真的,那少爷您可千万不能去啊...”伍伯有些紧张,“这可是龙潭虎穴了。”
“现在已经是由不得我们了....”秋翊言余光瞟了瞟在自己屋外巡逻的家丁,正色道,“伍伯你有没有发现,平时咱们这个破院子鲜有人经过,可这几日却莫名其妙地多了许多巡逻的家仆。如果你的担心是对的,那我们怕不是已经父亲的人被监视起来了。”
“这可不是件好事啊...”伍伯面色凝重了起来。
“伍伯,你跟阿元也说一下这件事。”阿元是当年秋翊言母亲在易家还没灭门时,特地从家中选出来给秋翊言做伴读的小厮,对秋翊言也是忠心耿耿。
本来阿元本来也是为少爷可以去诛邪盟历练的事情兴奋不已,一听这情况也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突然冷静了下来,“确实,以老爷对大少爷的重视程度,这等好事确实落不在少爷头上。”
“要是这诛邪盟发现我身上根本没有他们想要的宝物...”秋翊言沉思道,“怕是也不肯相信这宝物不在我身上。”这下该怎么办呢?难不成顺着父亲的意思先去诛邪盟?到时候怕也是死路一条。
伍伯和阿元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反正少爷在家也不受宠,不如我们就此逃跑。”阿元说道,“总比去那诛邪盟送死的强。”
可是这该怎么逃呢?三人看了看最近驻守在小院附近的家仆。他们三人怕是有一点动作都会被报给家主。
“这后天就是小年,小年府里可是要摆宴席的,办完宴席后府里的监视必定会削弱,那个时候跑是最好的。”伍伯突然想起府上的规矩,“而且那个时候大家都在过节,这些人怕是也没心思监视咱们。”
“咱府里花园靠近后门的地方有个狗洞,到时候可以从那边钻出去,趁着夜深赶紧走。”阿元也附和道,“先出城,到下一个城镇赶紧租辆马车赶路,等他们发现咱们不见了的时候,咱们已经跑远了。”
大抵是秋府的人没想到秋翊言一行人真的会出逃,竟是真的让三人从府中跑了出来。
第五天,三人到了这个叫做永嘉的小镇。
此时秋翊言正在茶楼等待去买干粮的伍伯和阿元。
后天就是除夕夜了,希望秋家就算发现了自己不见了这件事情也会等到新年过去再来抓自己,这样自己就能跑得远一点了,秋翊言心里暗自道。
虽然没有在大街上看到秋家人的身影,但是秋翊言有些莫名的心悸。去置办干粮的伍伯和阿元一直没有回来,而他已经在这个茶楼坐了两个时辰了。
这不应该。
这个城镇并不大,两个时辰足以绕着这个城镇走一圈了,但是两人依旧是不见踪影,三人其实在今日清晨已经租好了马车,待吃过午饭后伍伯和阿元说去购买一些路上所用的干粮,因为下一次再碰到小镇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而且在城镇更容易暴露三人的行踪。
天色渐渐暗了,茶楼也打烊了。
会不会出什么事情了,这种担心和不安让他有些坐不住了。秋翊言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这种不安促使他往三人租好的马车那边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有人在盯着他,但是往后看又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他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
但是越往马车方向去,街道上就越安静。他渐渐接近了马车,正要掀开马车的帘子,就听见阿元的声音撕心裂肺的大喊。
“少爷快跑!”
.....
“小崽子你终于醒了?”耳边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将秋翊言从混沌的思绪中拉了出来
秋翊言在听到声音瞬间惊慌万分,以为是秋家人在悬崖下找到了他,顺着声音看去却发现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没想到我在这个悬崖底下呆了这么多年,还能见到其他从悬崖下掉下来没死的人。”此人见秋翊言看向他,神色隐隐透露出了几分兴奋。他凑近看向秋翊言,仿佛在研究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秋翊言这下也将说话人的全貌看清楚了。
此人满脸脏污,看不清楚面容,一头脏乱的白发胡乱的披散在面前和脑后,像是几十年没洗过了。瘦的仿佛只剩下一把骨头,偶尔露出的眼睛闪烁着和他这副样貌不符的犀利。
“晚辈多谢前辈救命之恩....”秋翊言忍着剧痛尝试着说话,发出的声音像是用砂纸磨过一般嘶哑,“请问前辈您是否看见一个跟我一起掉下来的少年...”
“烈焰,过来。”老者摇摇头,挥手招来了一只体型高大通体全黑,头顶上却有一撮红毛的生物,“小崽子,可不是我救得你,是它救得你。”
秋翊言瞳孔一缩。那救了自己的生物居然是一匹狼!
“烈焰确实带回来了两只小崽子。”烈焰伸头在老者的手上亲昵地蹭了蹭,老者的眼神却是看着秋翊言的,目光里甚至有一丝狂热,”但是,只有你一个人活着。甚至说你是我这么多年以来看见掉下来的唯一的活物。”
只有我一个人活着....
“小崽子,你又是被哪个仇家追杀掉下这悬崖的。”老者显然对秋翊言感兴趣的很。
“是...是我父亲。”秋翊言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