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嫁!
但是定礼200我带走一半,聘礼全部带走,再给我做两床新被子。”
白云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必须争一争,要不然以徐灵芝的个性,到时候恐怕自己只会有被面是新的,里面的棉花都是旧的的一床硬被子,其他什么都没有。
“翻了天啦!
你想都别想!
那钱和东西我得留着给小宇未来娶媳妇用!
真是个赔钱货,人还没过门呢,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拿娘家贴补婆家了!
养你有啥用!”
徐灵芝刚推开门进来,就听见白云说的话,气的眉毛都要竖起来了。
“娘你少拿着我当挡箭牌,咱家谁不知道,进了你手里的钱,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要过来一个子儿!
娘,你说你守着那些钱不吃不花的干啥呀!”
白宇听见徐灵芝拉他出来当挡箭牌很是不满,从院子里也进了屋。
“反正说破了天,这钱你也不能带走一点!
你爹我们养你容易么!
还供你上了初中!
往后你爹我们老了,不得留点钱养老吗!
一点也不知道孝顺!”
徐灵芝这人没别的坏处,就是自私了点的守财奴。
为了钱,她不管不顾的给白云扣上了不孝的大帽子。
白云不想与徐灵芝过多纠缠,这个家里最终做主的还是白国强,而且白国强很爱面子。
“爹,这事你拿主意吧!
到时候亲戚邻里都来的时候,是让他们看一床被子,还是让他们看完气的嫁妆,夸您疼闺女,羡慕您有个好女婿,这些的决定权全在您手里了!”
白云说完也不多留,拉着白宇出去了。
井婶子办事效率很高,三两日的就带来了消息。
秦家把200块钱的定礼托井嫂子带来了,一并还带来了六斤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说是雪太大孩子小,没法及时亲自上门送定礼,这肉算是赔罪。
婚礼的日子也看好了,定在了腊月二十。
白国强戴着眼镜,把己经发黄的老黄历翻得首哗哗响。
半晌,才抬起头来大笑道:“腊月二十,好日子!
黄道吉日,宜嫁娶!
孩子他娘,去把那瘦肉多的肉剁一块,今个儿中午给她井婶子包饺子吃!”
“不了不了白大哥,我得赶忙的回去,把这个好消息赶紧给秦家递过去!
据说这自行车紧俏的很咧,还是得让他早做准备!”
井婶子看着徐灵芝捂着肉不舍得的那副肉疼劲,心里很是看不上,嘴上连忙拒绝。
白国强其实也不是很舍得,但是在外人面前他却装作很无所谓说的样子,听到井婶子说要去递消息买自行车,便不再留了,便吩咐徐灵芝道:“把那肉给她婶子割一块,带回去给孩子门吃!
这大冷的天,到处都是雪,他婶子来回路上可得仔细,小心路滑!”
徐灵芝狠狠心,终是在肥油多的那里,划拉下来小半斤的肉,用麻绳扎了起来,又咬咬牙从棉衣内兜里摸出五块钱,一并递到了井嫂子的手里。
三人又客气的说了几句话便各自归家了。
白家要把闺女嫁给秦明谦的消息一个上午就在上桥村就传遍了。
王茹本来正坐着和奶奶一起纳鞋底,听到消息,把手里的活计一推,围巾都顾上带就要出门去。
奶奶一把拉住了她,把早己褪成了灰色的蓝布围巾给她围上,“小茹啊,你可不要在你白大佰面前多说话啊!
咱们祖孙啥也靠不上,谁都惹不起啊!
小云再命苦也会比你好过的,可别犯傻。”
王奶奶说着就要流泪。
王茹两岁的时候,村里来了个陌生人的,在王茹家讨水喝。
那人说是南方的大老板,来这里收原材料,被小偷扒了钱包,才流落此地。
王茹的父亲是个热心肠,也爱说话。
打从王茹娘生王茹难产走了之后,他又当爹又当妈的,一门心思的多挣点工分和钱,养活家里人。
一盏茶的功夫,王茹爹就和那人聊熟了,那人说自己对这一块儿地方不熟,想要王茹她爹带着他跑个三五天,并且承诺王茹爹只要把原材料定下来,就能给他20块钱作为工钱。
那年头,一个月能赚上十块钱的,在上桥村都是大户,更别说三五天就能赚20元!
在金钱的吸引下,尽管王奶奶百般阻挠,王茹他爹还是跟着那个人走了,这一走就再也杳无音讯了。
从此之后,王奶奶带着王茹艰难度日,每每一说话就想流泪。
“奶奶,您放心!
小云这亲事都定下来了,我不得去恭喜她嘛!”
白云和王茹站在村后的寨墙上,寒风吹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疼。
白云看着好友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她要说什么,坦然的笑笑,拍了拍她的手:“小茹你不用担心我,我碰巧见了他一次,他很好,最起码不会像传言那样吓人,我用心对他,好好和他过日子,我就不行他会无缘无故吃了我!”
白云总是觉得梦的事情太过于巧合和真实,存了存心就没有第一时间告诉王茹,想等到后面就看事情发展后再说。
“嗯!
我相信你!
你总是可以把事情做的很好!”
两个人相对而立,互相看着对方,眼睛里都盛满了认真和努力。
两人忽然看着对方那模样,都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小云,你说我们女孩子就没有别的活法了么?
不嫁人被别人戳脊梁骨,嫁了人吧,也是嫁给个陌生人,结婚前都没怎么说过话的人,就要睡在一张床上,一个被窝,想想都可怕!”
王茹看着远方,整个人看起来很是迷茫,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转过头看着白云,“这几天你们家事多你可能不知道,昨天大妮哭着回来了,嚷嚷着不过了。”
白云和王茹还有胡大妮年龄相当,算是一起长大的。
听王茹说到这,白云很是一惊,“发生什么事了?”
“听说是因为大妮在吃饭时候多说了一句话,被他男人一脚踹到肚子上,怀孕西个多月的孩子当时就保不住了,还是个己经成型的男孩子!
这不大妮回来找娘家人去出气呢!”
王茹又转过头,望着眼前一片白茫茫的冰雪琉璃世界,思绪飘到了很远,喃喃道:“你们都有兄弟娘家,还有人给你们出气,我到时候谁给我出气呢?”
白云紧紧地拥抱着她,眼神很是鉴定,“我就是你的娘家人啊!
有什么事情找我!
而且我相信,无论到哪,咱们只要肯努力,多动脑,肯吃苦,谁也不会薄待了咱们!
咱们女孩子婚姻没有能力去选择,但是婚后的日子是好是坏却可以完全把握呀!”
风似乎也被两姑娘努力上进生活的心感动了,吹起来都温柔起来了。
日子转瞬就到了腊月二十。
经过白云和白宇的争取,白家最终给了白云50块钱和三大件以及一床新棉被作为嫁妆。
一大早白云就起来用从村长媳妇那借的桂花头油将头发盘了起来,又用雪花膏细细的涂了满脸,胭脂纸咬出来红嘴唇。
屋子里面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夸着新娘子,满眼羡慕的在白云的三大件旁边扭来扭曲,摸来摸去。
王茹站在旁边紧紧的看着,时不时不是斥责下偷偷去动缝纫机转轮的小孩。
白云的心里即激动又紧张。
“姐!
姐!
看我给你带来什么了!”
白宇裹着一身的寒气一股脑的往里挤。
眉毛头发上都是细细的冰碴子,左边裤子和上衣袖子上都是泥。
他的手里拿着几支开的正艳的红梅。
“呀!
真漂亮!
这要给你姐戴上,不得更把你那姐夫迷得找不着北啊!”
屋里的嫂子们逗白宇说道。
白云却只看到自己弟弟身上的泥巴,知道他为了摘这些梅花肯定不容易,一时间眼睛酸涩起来。
白宇被说的抹着鼻子不好意思起来。
白云拍拍他的手,嘱咐他赶紧去换衣服,别着了凉。
王茹挑了开的最好的一支仔细的给白云别到发髻上。
白云本来就长得好,柳眉杏眼樱桃小嘴,这又穿了红嫁衣,别了红梅花,更叫人移不开眼睛了。
“哎呦,老白家的姑娘长得给天仙样,可是咱们上桥村的脸面,可不能轻易就叫那小秦给娶走喽!
这上轿礼给少了咱可不让小云出门子!”
人群里不知是哪个婶子开玩笑说了这么一嘴,一群人听了又是应和着笑了起来,都没往心里去,除了刚好进屋拿鞭炮的徐灵芝。
她把鞭炮交给门口帮忙的邻居后,找了个由头将白国强叫到了一边。
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的出现在了白家所在的巷子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