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震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左手小指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像是有人用刀片沿着骨缝狠狠剜了一刀。
他下意识攥住左手腕,低头看向自己的小指——表面上看起来完好无损,皮肤没有伤口,没有血迹,甚至连一道划痕都没有。
可那股疼痛却真实得可怕,仿佛骨头深处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抽走了。
他颤抖着触碰小指末端,本该是坚硬指节的地方,现在摸起来却异常柔软,像是里面空了一块。
冷汗顺着他的太阳穴滑下,他跌跌撞撞地冲进浴室,打开灯,对着镜子举起左手——小指依旧完整地连接在手掌上,可当他尝试弯曲末节时,本该活动的关节却纹丝不动,仿佛那里只剩下一层皮肉包裹着虚无。
镜子里的倒影依然比他慢五秒,此刻正缓缓抬起左手,动作僵硬得像个提线木偶。
唐震死死盯着镜中的自己,突然发现镜中人的小指末节——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半透明状态,像是骨头正在缓慢溶解。
他猛地后退一步,后背撞上冰冷的瓷砖墙,呼吸急促得几乎窒息。
这不是幻觉。
他的骨头真的在消失。
凌晨五点,唐震站在市立医院急诊科挂号处,左手插在口袋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小指缺失的部分。
值班护士睡眼惺忪地递给他一张挂号单,"手部外伤?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既没有伤口也没有流血,只是单纯地"感觉骨头不见了"这种荒唐事。
最终他只能含混地点头,"可能是骨折。
"X光室冷得像停尸房。
技师是个满脸倦容的中年男人,机械地指挥他摆好姿势,"左手小指,掌心向下。
"当冰冷的X光板压在他手上时,唐震突然有种荒谬的预感——这张片子会显示某种超出常理的东西。
十分钟后,他坐在诊室里,对面是一位年轻的女医生,胸牌上写着"实习医师 林玥"。
她皱着眉头查看刚洗出来的X光片,表情从困惑逐渐变成难以置信。
"唐先生,"她的声音很轻,带着某种刻意的平静,"你的小指末节指骨...不见了。
"唐震的胃部猛地抽搐了一下。
林玥将X光片递给他,在惨白的灯光下,他的掌骨、指骨清晰可见——唯独小指末端本该是最后一节骨头的地方,只剩下一个完美得不可思议的圆形空缺,断面光滑得像被激光切割过,没有任何骨折或溶解的痕迹,仿佛那里从来就没有存在过骨头。
"这不可能。
"唐震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得不像人类,"没有外伤,没有手术,骨头怎么会凭空消失?
"林玥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突然压低声音:"最近有没有接触过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她的眼神飘向诊室门口,确认没人注意这边后,从白大褂口袋里摸出一张黑色名片推到他面前。
名片上没有电话,没有地址,只有三个烫金的繁体字:”骨相師“。
唐震的指尖刚碰到名片,一阵尖锐的刺痛就从左手小指缺失的部位窜上手臂,仿佛有无数根针顺着血管往心脏方向爬行。
他倒抽一口冷气,本能地缩回手。
林玥迅速将名片塞进他外套口袋,"今晚八点,带着X光片去青藤巷17号。
别告诉任何人你来过这里。
"她的声音压得更低了,"还有,别再照镜子了。
"走出医院时,唐震的左手小指突然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皮肤下的血管凸起,像是有东西在里面蠕动。
他颤抖着掏出那张黑色名片,阳光下,"骨相師"三个字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摸上去竟有种骨质的冰凉触感。
名片背面浮现出一行先前没有的小字:”以骨易命,以命偿骨“。
公交车上,唐震死死攥着那张X光片,窗外的阳光照在胶片上,清晰地映出那个完美的圆形空缺。
坐在对面的小女孩突然指着他的左手,奶声奶气地问:"妈妈,那个叔叔的手指为什么在发光?
"唐震猛地低头,看到自己小指缺失的末端——在阳光下竟真的泛着淡淡的磷光,皮肤下隐约可见细小的、晶体状的颗粒在流动。
回到家,浴室镜子的倒影依然延迟五秒。
唐震站在镜子前,缓缓举起左手,镜中的他也跟着抬起手——但那只手的小指末节己经完全透明,透过皮肤可以首接看到后面的墙壁。
更可怕的是,当他盯着镜中自己的眼睛时,那双眼珠突然转向一旁,看向了他现实中并未举起的右手。
镜中人的嘴角缓缓上扬,露出一个绝非唐震自己能做出的诡异微笑。
傍晚七点半,唐震站在青藤巷口,巷子深处弥漫着浓重的雾气,17号的门牌在雾中若隐若现。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X光片,黑色名片的边缘不知何时变得锋利如刀,在他指尖划出一道细小的伤口。
血珠渗出的瞬间,巷子里的雾气突然翻涌起来,像是无数苍白的手臂在向他招手。
唐震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浓雾,左手小指缺失的部位开始剧烈疼痛,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那个空洞里往外爬。
青藤巷17号的门廊下挂着一盏骨白色的灯笼,灯光幽绿,照得门框上雕刻的密密麻麻的人骨图案栩栩如生。
唐震刚抬手准备敲门,木门就无声无息地打开了。
门内黑暗中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第七个。
"随着话音落下,唐震口袋里的X光片突然变得滚烫,他惨叫一声掏出来,发现胶片上那个圆形空缺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截正在蠕动的、青铜色的指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