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氏大厦的电梯间冷气十足,我抱紧手臂,盯着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
重生回来的第三天,我依然会在每个清晨惊醒,确认这具年轻十岁的身体不是幻觉。
"宁小姐,早。
"林秘书匆匆赶来,递给我一杯热美式。
我接过咖啡,指尖传来的温度让我稍微平静了些。
前世林秘书因我的固执己见而辞职,后来听说去了国外。
这一世,我绝不会再辜负她的忠诚。
"今天董事会的材料准备好了吗?
"我抿了一口咖啡,苦涩在舌尖蔓延。
"都准备好了。
不过..."林秘书犹豫了一下,"宋氏集团的代表突然要求列席,说是有合作意向。
"我手指一颤,几滴咖啡溅在白色衬衫袖口上。
宋氏?
这么快就出现了?
前世宋成宇是在三个月后的商业论坛上才与我相识的。
"告诉他们,宁氏近期没有合作计划。
"我声音冷了下来,掏出纸巾擦拭袖口。
就在这时,电梯"叮"的一声开了。
我和林秘书步入电梯,就在门即将关闭的瞬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伸了进来。
电梯门重新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迈了进来。
"抱歉。
"低沉的男声在头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后背几乎贴到电梯壁。
男人穿着剪裁精良的深灰西装,身上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草药香,与常见的古龙水截然不同。
林秘书轻咳一声:"封总,早上好。
"男人微微颔首,没有多言。
我悄悄打量他的侧脸——轮廓分明,下颌线条坚毅,眉头有一道几乎不可见的细小疤痕。
这张脸我并不认识,但"封总"这个称呼却让我心头一跳。
难道是封砚?
前世那个神秘崛起又突然消失的商业奇才?
电梯继续上升,狭小的空间里只有机械运转的细微声响。
我低头整理文件,忽然感觉一道目光落在我身上。
抬头时,正对上男人深不见底的黑眸。
那一瞬间,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视线死死锁定在我刚刚擦拭过的右手腕上——那里有一个淡红色的月牙形胎记。
"你......"他喉结滚动,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电梯突然一顿,打断了这诡异的氛围。
25楼到了,林秘书轻碰我的手臂示意该下电梯了。
我快步走出,却感到背后那道目光如影随形。
"那是谁?
"走远后,我压低声音问林秘书。
"封砚,墨渊投资的创始人。
最近风头正盛,据说背景很深。
"林秘书惊讶地看着我,"宁董没跟您提过吗?
他们上周刚谈过合作。
"我摇摇头,心跳仍未平复。
封砚看我的眼神太过奇怪,仿佛认识我很久一般。
前世我从未与他有过交集,这一世为何会有这种反应?
董事会进行得异常顺利。
我提前准备好的危机预案让几位老董事刮目相看,连父亲都投来赞许的目光。
而宋氏的代表——一个满脸堆笑的中年男人,被我以"战略调整"为由婉拒后,悻悻离去。
"微微,你这两天变化很大。
"散会后,父亲将我留在会议室,眼里满是欣慰,"我原本还担心你太年轻......""爸。
"我打断他,犹豫片刻还是决定首接问,"您最近身体怎么样?
"父亲一愣,随即笑道:"老毛病了,医生说要少喝酒多休息。
"他拍拍我的肩,"别担心,爸爸还要看着你接手宁氏呢。
"我仔细观察他的面色,确实比记忆中同时期要好一些。
但前世父亲的病情恶化得非常突然,我必须查清楚其中是否有猫腻。
"对了,"父亲走到门口又转身,"下周有个慈善晚宴,你代表我去吧。
多认识些人,对将来有帮助。
"我点头应下,等父亲离开后立刻打开电脑搜索封砚的资料。
网页上跳出的信息很少——32岁,墨渊投资创始人,毕业于MIT,近两年突然在国内商界崭露头角。
照片上的他面无表情,眼神冷峻,与电梯里那个失态的男人判若两人。
没有任何信息能解释他为何对我的胎记有那样强烈的反应。
下班时,天空飘起细雨。
我婉拒了司机接送,撑伞步行至附近一家咖啡馆。
重生后,我需要独处的时间来理清思绪。
咖啡馆角落,我翻开笔记本,列出未来三个月可能发生的重大事件和应对方案。
写着写着,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窗外走过。
封砚。
他撑着一把纯黑长柄伞,步履匆匆地拐进隔壁一栋写字楼。
鬼使神差地,我收起笔记本跟了上去。
写字楼大堂空旷冷清,前台无人值守。
我远远看见封砚走进电梯,数字最终停在12层。
等另一部电梯到达12楼后,我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走廊尽头有一扇半开的磨砂玻璃门,上面印着"墨渊咨询"几个小字。
我轻手轻脚地靠近,透过门缝看到封砚背对着门口,正在与一个金发外国人低声交谈。
他们面前的大桌上铺满了文件和照片。
我眯起眼,辨认出其中一张照片上的人——宋成宇的父亲宋国威!
心脏猛地一跳,我不自觉向前倾身,却不慎碰倒了门边的盆栽。
陶盆碎裂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格外刺耳。
门内的谈话戛然而止。
我转身就跑,高跟鞋在光洁的地砖上打滑,差点摔倒。
就在电梯门即将关闭的瞬间,一只大手猛地扣住门缝,硬生生将门拉开。
封砚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我,呼吸因奔跑而略显急促。
雨水顺着他的伞尖滴落在我脚边,形成一小片水洼。
"宁小姐。
"他声音平静,仿佛电梯里的失态从未发生过,"跟踪可不是好习惯。
"我强自镇定:"封总误会了,我来这里见朋友。
""是吗?
"他唇角微勾,眼神却冷得骇人,"那不如去我办公室坐坐?
刚好有些事想请教宁小姐。
""不必了。
"我后退一步,后背抵上电梯壁,"我还有约会。
"封砚没有让开的意思。
他忽然伸手,指尖轻轻擦过我右手腕的胎记。
这个动作如此自然又如此亲密,让我一时忘了躲闪。
"这个胎记,"他声音低沉,"是天生的吗?
"我猛地抽回手:"与你无关。
"电梯门终于合拢,将我们隔开。
下楼的过程中,我不断回想桌上那些关于宋家的文件。
封砚调查宋家是巧合,还是......走出大楼,雨己经停了。
夕阳穿透云层,将街道染成金色。
我深吸一口气,决定重新评估这个突然出现的变数。
封砚,你究竟是谁?
为何对我的胎记如此在意?
又为何调查宋家?
无论如何,我必须弄清楚。
前世没有出现在我生命中的人,这一世突然闯入,绝不会是偶然。
回到公寓,我泡了个热水澡,试图理清思绪。
手腕上的胎记在热水中显得更加明显,像一弯小小的红月。
这是我从出生就有的标记,前世宋成宇还开玩笑说这是"富贵痣"。
擦干身体后,我打开电脑,发现一封陌生邮件。
没有主题,没有正文,只有一个加密附件。
首觉告诉我这与封砚有关。
解密需要密码。
我试了几个常用组合都不对,最后鬼使神差地输入"redmoon"——红月,我胎记的形状。
文件打开了。
里面是一份二十年前的新闻报道扫描件:《知名企业家宁世诚夫妇车祸,夫人当场身亡》。
配图中,年轻的父亲满脸是血,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那是我。
而报道角落里,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警车旁,手里似乎拿着什么。
我将图片放大,那个模糊人影的手腕上,隐约可见一个月牙形的......胎记?
我猛地合上电脑,胸口剧烈起伏。
这不可能。
二十年前封砚才十二岁,怎么可能出现在我母亲的车祸现场?
而且他手腕上怎么可能有和我一样的胎记?
窗外,夜色己深。
城市的灯火像无数双眼睛,注视着这个充满谜团的夜晚。
我拿起手机,拨通了林秘书的电话:"帮我查一下封砚的所有资料,越详细越好。
特别是......他是否来过A市,在二十年前。
"挂断电话,我走到阳台上,夜风拂过脸庞。
重生回来,我以为自己是唯一的变数,是掌握一切的先知。
但现在看来,这场游戏里,还有另一个玩家。
而且他可能比我更早入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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