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404宿舍门前时，铁门上的铜锁正在往下滴锈水。梅雨季的潮气渗进楼道，
把墙皮泡得发胀，像长满溃烂的脓疮。钥匙***锁孔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门轴转动的刹那，霉味混着某种腥甜扑面而来。三张高低床贴着墙边排列，
最里侧那张上铺垂着褪色的碎花床帘，布料上洇着大片可疑的暗褐色污渍。
"那是林小蔓的床。"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我浑身一颤。
扎着高马尾的女生倚在门框上啃苹果，果肉断裂的脆响在空荡的走廊格外清晰，
"她上个月刚退学。"我攥紧行李箱拉杆，塑料把手硌得掌心生疼。
斜对床正在涂指甲油的圆脸女生抬起头，
鲜红的甲油刷子悬在半空："听说她半夜在浴室用修眉刀割腕，
血从门缝里流到宿管值班室……""周晓彤！"靠窗书桌前戴眼镜的女生猛地合上单词书，
镜片在台灯下闪过冷光，"新同学才转来，别拿那些谣言吓人。
"我低头避开她们探究的目光，行李箱轮子碾过地板时发出咯吱异响。经过盥洗室时，
镜面突然蒙上一层白雾，水珠顺着玻璃蜿蜒而下，在镜面上划出几道扭曲的痕迹，
像是谁用沾血的手指胡乱涂抹。午夜时分，我被某种黏腻的声响惊醒。滴答，滴答，
像是水管漏水的动静，又像是赤脚踩在积水里的脚步声。月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
在对面墙上切出森白的条纹。吱呀﹣-碎花床帘无风自动。我死死攥住被角，
看着那道布帘缓缓掀起一角。月光恰好移过床铺，照出枕头上大团蜷曲的黑影。
那团东西突然蠕动起来，无数细长的影子从边缘垂下，像女人散开的长发。
"啪嗒"一滴冰凉的东西落在我额头。抬手去摸，指尖蹭到某种腥黏的液体。
天花板正在渗血，暗红色的血珠连成串往下坠，在床单上晕开朵朵红梅。
铁锈味灌进鼻腔的瞬间，我听见头顶传来指甲抓挠木板的声响。
"救…命……"气若游丝的***贴着耳廓擦过，带着潮湿的寒意。
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一一声音是从我正上方的床板传来的！可那张床分明空着，
只有林小蔓留下的床帘在轻轻摇晃。第二天清晨，
我在盥洗室镜子里看到自己眼下浓重的乌青。水龙头拧到最大，水流冲刷着陶瓷水槽，
却在某个瞬间变成了暗红色。镜面突然蒙上水雾，我伸手去擦，指尖触到冰凉的镜面时，
一只惨白的手突然从镜中探出，死死扣住我的手腕。"找到你了。
"沙哑的女声贴着耳膜炸开，镜中浮现一张支离破碎的脸。她的眼球挂在眼眶外，
嘴角咧到耳根，暗红的血从七窍不断涌出，"轮到你了……"我尖叫着后退，
后腰撞上金属置物架。塑料牙杯噼里啪啦砸在地上，镜面恢复如常，
只有手腕上青紫的指痕证明刚才不是幻觉。"你也看见了？"周晓彤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
指甲油不知何时换成了幽暗的紫色，"这间宿舍每隔三年就会有人出事。
二十年前的连环***案，十七年前的吊扇意外，
十四年前的精神失常……"她蘸着甲油在瓷砖上画出血色符号，
"林小蔓是第七个."戴眼镜的女生突然冲进来拽走她："别听她胡说！
上周心理老师刚给她换了药。"但我注意到她扶眼镜的手在发抖，
镜片后的目光躲闪着不敢看角落的储物柜。那天深夜，我被啜泣声惊醒。
声音从盥洗室方向传来，断断续续像是被人扼住喉咙。月光把走廊切成明暗交错的格子，
越靠近盥洗室，空气越冷得刺骨。磨砂玻璃门内透出昏黄的光，一道人影正对着镜子梳头。
梳齿刮过头皮的沙沙声让我想起昆虫啃食树叶。当她转过头时，
我看到的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脸。
"来玩捉迷藏呀……"那张平滑如蛋壳的脸突然裂开血盆大口，黑色长发像活蛇般朝我涌来。
我转身狂奔，却发现走廊在不断延伸，
两侧门牌号疯狂倒退：403、402、401……最后停在404。门开了。
储物柜门在死寂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借着月光，我看见柜底蜷缩着一团校服，
衣领处凝结着黑褐色的血块。更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反光一一是把生锈的修眉刀，
刀刃上还粘着几缕长发。"别看！"戴眼镜的女生突然冲过来摔上柜门。
金属撞击声在夜里炸响，她胸前的校牌在剧烈喘息中摇晃：宋清雪。
走廊尽头传来宿管阿姨的脚步声。宋清雪拽着我退回床铺时，我瞥见周晓彤正蹲在墙角，
用那瓶紫色指甲油在地板上画着什么。月光掠过她嘴角诡异的弧度，
瓷砖上未干的液体泛着暗红光泽。第二天早自习，我在课桌抽屉里摸到张泛黄的纸片。
钢笔字被水渍晕染得模糊不清，只能辨认出"天台…仪式…阻止她…"几个字。翻到背面时，
呼吸骤然停滞一一歪歪扭扭的血手印中央，画着与周晓彤昨夜相同的符号。
"这是林小蔓的座位。"班主任不知何时站在身后，镜片后的眼睛眯成缝，"上周刚空出来，
你就先用着吧。"数学课进行到一半，粉笔突然在黑板划出刺耳声响。我抬头瞬间，
所有字迹都开始融化，鲜红的液体顺着沟槽往下淌。前排同学的后颈突然裂开一道血口，
整颗头颅以诡异的角度后仰180度，腐烂的脸正对着我微笑。"苏晚！
"宋清雪在桌下狠狠掐我大腿，"你又在看窗外发呆了。"冷汗浸透衬衫。黑板干干净净，
前排女生正专注记笔记，后颈白皙完好。但当我翻开课本，
一张照片从夹页中飘落一一六个女生在天台围成圆圈，中间摆着燃烧的蜡烛，
火光映出她们惨白的脸。照片背面用血写着：第七个祭品。午休时我跟着宋清雪来到图书馆。
她在古籍区抽出一本《江州民俗考》，
泛黄书页间夹着张剪报：2003年青藤女高四名学生接连***，遗书均写着"轮到我了"。
警方在现场发现用血绘制的六芒星图案，与周晓彤画的符号完全一致。"她们在玩通灵游戏。
"宋清雪指尖划过报道配图，照片里正是我捡到的那张合影，"每年校庆日午夜，
404宿舍都会…"尖叫声划破寂静。我们冲回宿舍时，周晓彤正对着衣柜尖叫。
柜门内侧布满血手印，最触目惊心的是用指甲刻出的字迹：还差一个。
她昨天新涂的紫色指甲油，此刻正在掌心肌肤下蜿蜒成血管状的纹路。医务室里，
校医给周晓彤注射了镇静剂。"又是压力过大产生的幻觉。"她边填病历边嘀咕，
"这届学生心理素质真差。"但我分明看见她白大褂后襟沾着暗红色污渍，
随着动作散发出若有若无的腐臭味。深夜，我被滴水声惊醒。周晓彤的床铺空着，
被褥上留着人形凹陷。循着水痕来到天台，冷风卷着纸钱扑面而来。
周晓彤穿着血红的睡衣跪在蓄水池边，正用修眉刀割开手腕。鲜血流入池中，
竟在水面形成那个诅咒的符号。"要凑齐七个人…"她转过头，眼眶里没有眼球，
只有两团跳动的幽蓝火焰，"还差你啊苏晚。"铁门在此时轰然关闭。蓄水池开始咕嘟冒泡，
无数苍白的手臂从血水中伸出。我踉跄后退时撞到铁丝网，却摸到上面缠着密密麻麻的头发。
那些发丝突然活过来，顺着指尖爬上手腕，将我拖向沸腾的血池。"闭眼！
"宋清雪的喊声破空而来。玻璃瓶在脚边炸开，浓烈的酒精味弥漫开来。
她拽着我撞开铁门时，我回头看见周晓彤在火焰中手舞足蹈，皮肤像蜡油般融化，
最后变成照片里六个女生中的一员。宋清雪的手冷得像具尸体。我们逃到三楼拐角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