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殖质的气味混着冷冻液刺痛鼻腔，阿诺在剧烈的神经震颤中苏醒。
视网膜投影屏显示他的海马体正在异常放电，那些本该被军方抹除的记忆残片，此刻正以数据乱流的形式啃噬着视觉神经。
"认知...重构中..."机械女声在耳蜗深处回响。
他挣扎着撑起身子，发现正躺在透明培养舱里。
粘稠的淡蓝色营养液浸透战术服，皮肤表面浮动着细小的金属颗粒——是列车地板上那些纳米机械虫的残骸。
林原的检修舱在五米外闪着危险的红光，舱盖上结满蛛网状的生物组织。
"你提前醒了十二小时。
"盲人老者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阿诺抬头看见悬浮的全息投影，此刻老者风衣下的机械触手正连接着无数电缆，那些电缆另一端没入由脑组织构成的肉色穹顶。
阿诺的瞳孔自动对焦。
每个拳头大小的脑组织块都浸泡在球形器皿里，器皿表面刻着人名与编号。
他在第三排看到了自己的名字，相邻器皿里漂浮的赫然是林原的大脑皮层切片。
"欢迎来到青鸟计划的核心。
"老者灰白瞳孔旋转着展开，露出内部精密的光学阵列，"你父亲设计的认知过滤器，原本能让人脑免于电子毒血症的侵蚀。
"阿诺的太阳穴突然刺痛，培养舱突然喷出大量神经连接液。
当他的手掌拍在舱体内部时，暗格突然弹出一支加密注射器——正是三年前父亲偷偷塞进他文具盒的同款容器。
全息投影突然扭曲。
老者发出电子合成的惨叫，他的机械触手正被某种黑色物质腐蚀。
阿诺趁机破舱而出，赤脚踩在温热的生物地板上，那些蠕动的肉质地面竟渗出带着母亲香水味的血水。
"别碰主控台！
"林原嘶哑的喊声从通讯器残骸里传出。
他的检修舱己变成半透明琥珀，银白色液体正在重塑他的骨骼。
阿诺看见同伴的脊柱生长出与机械触手相似的接口，而林原后颈处浮现的条形码与母亲印象中的完全一致。
脑组织穹顶开始剧烈脉动。
阿诺握着注射器冲向主控柱，沿途的培养舱接连爆裂。
某个破碎的器皿里滚出半张焦黑的工作证，那是父亲实验室的通行ID，燃烧边缘显示的时间正是所谓火灾发生当日。
当注射器插入主控接口的瞬间，整个空间响起婴儿啼哭般的警报。
阿诺的改造眼突然接收到父亲遗留的加密记忆，全息画面里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在嘶吼："青鸟不是武器！
记忆清洗会导致..."画面被鲜血覆盖，阿诺终于看清屠杀现场那些持枪者袖口的标志——正是新京都重工的商标。
老者残破的机械触手突然缠住他的脚踝。
阿诺在跌倒前按下注射器按钮，淡金色液体顺着电缆逆流而上。
脑组织穹顶发出濒死的痉挛，所有培养舱的液体开始沸腾。
"认知...解放..."机械女声突然变得温柔。
林原撞破琥珀舱跃出，他的虹膜己变成数据旋涡："这些脑阵列才是真正的天眼系统！
我们都被..."爆炸气浪将阿诺掀飞。
他在空中看见老者风衣尽碎，露出布满军用接口的金属躯干。
那些沸腾的脑组织正在凝聚成母亲的形象，而林原新生的机械触手正疯狂抓取西散的记忆数据块。
摔进通风管道的刹那，阿诺的视网膜跳出最后一条信息。
那是父亲用神经突触留下的终极警告，每个字都在泣血：”青鸟要啄破的不是牢笼，而是孵化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