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最热闹的商业街边上，西季酒店的高级套房里简首臭得要命。
打翻的香槟混着呕吐物的酸臭味，顺着空调出风口在屋里打转，熏得人首捂鼻子。
沈知鸢缩在床角，皱巴巴的床单磨得大腿内侧生疼……下身更是一阵一阵地刺痛，活像被暴雨浇透的落汤猫。
头发乱糟糟地糊在脸上。
她哭了一整晚，睫毛膏糊得满脸都是，眼下青黑一片，眼睛肿得像核桃，鼻尖通红，嘴唇干得起皮。
后颈被亲过的地方又痒又疼。
每动一下都像被针扎，这让她忍不住想起昨晚干的荒唐事——发现老公出轨后，她跑到酒吧喝得烂醉，随便拉了个陌生男人开房。
床头柜上的手机震个不停。
屏幕上“老公”俩字跳来跳去……十七个未接电话闪个不停。
沈知鸢盯着锁屏里林见深穿着西装假笑的照片。
昨天傍晚她还抱着预订的蛋糕满心欢喜回家。
想给结婚一周年的老公一个惊喜。
结果推门就看见林见深和个男人在沙发上扭打。
男人被压在底下，脖颈青筋暴起，冲着林见深嘶吼：“……就快熬出头了！”
话音未落，一枚银杏叶袖扣从林见深袖口滚落——那是她去年亲手绣的结婚礼物。
那一刻她才明白，这一年的婚姻就是个笑话。
“哗啦——”浴室门开了，热气裹着洗发水味扑面而来。
裴砚辞只裹着条松垮垮的白浴巾，边角歪歪扭扭地挂在胯骨上。
古铜色的胸膛还淌着水珠，顺着腹肌往下滑，消失在浴巾里。
他单手拿着毛巾擦头发，水珠顺着眉毛滴进眼睛，高鼻梁和下巴上还沾着水汽。
他弯腰捡衬衫时，沈知鸢赶紧别过头，余光却瞥见浴巾系得松松垮垮。
裴砚辞手腕上的医用手表跟着晃动，小臂肌肉一鼓一鼓的……浴巾往下滑了滑，露出紧实的腰线。
可当他摸到床单的瞬间，整个人突然僵住了——原本雪白的床单上，晕开一片暗红的血印，像朵蔫了的花，刺得人眼睛生疼。
这血印子一下子把裴砚辞拉回昨晚。
在商业街后头的“暗夜蔷薇”酒吧里，霓虹灯一闪一闪的。
作为市立医院神经外科主任。
裴砚辞执刀过无数高难度手术，在无影灯下见证过太多生死瞬间。
可那些精密的器械、跳动的监护仪，始终解不开他心里那个顽固的疙瘩。
每次上完48小时连轴班。
他都要来这儿喝杯不加冰的威士忌，借酒劲放松放松。
昨晚他正盯着酒杯里的冰块发呆，突然看见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
沈知鸢穿着露肩小黑裙，窝在角落一杯接一杯地灌酒，头发乱得遮住脸。
偶尔抬头时，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像受了惊的小鹿。
她皮肤白得透亮，锁骨上还沾着酒渍，看着就让人心疼。
裴砚辞随便扫了一眼，却猛地愣住了——这姑娘又胆小又倔的样子，和他大学时暗恋的周念之简首一模一样。
那时候，周念之总扎着高马尾，抱着书在校园里跑。
下雨天打雷，她明明害怕得不行还硬撑着，一下子就勾住了裴砚辞的心。
他给她送过感冒药，帮她占过图书馆的座位，可这些好都比不上发小陆川洲的一个笑脸。
后来他才知道，周念之从大一开始就喜欢陆川洲。
自己这段暗恋最后只落得个无疾而终，成了心里的一道疤。
威士忌杯里的冰块“咔嗒”响了一声，裴砚辞仰头一口闷。
看着沈知鸢低头喝酒，时不时咬嘴唇的样子。
那些又甜又苦的回忆一下子涌了上来。
突然，沈知鸢跌跌撞撞冲过来，头发里飘出若有若无的茉莉香……手抖着拽住他领口，带着哭腔喊：“他都能出轨，我凭什么要忍！”
热气喷在他脸上，指甲都掐进他肩膀里。
到了酒店房间，沈知鸢醉得走路都打晃。
裴砚辞扶她时，她突然凑过来，酒气喷在他脸上。
借着床头昏暗的灯光，裴砚辞才发现她右耳背后有颗红痣，红得像滴干了的血。
把她惨白的皮肤衬得更没有血色。
他伸手想拨开她脸上的头发，指尖不小心擦过那颗痣。
沈知鸢浑身猛地一抖，耳垂瞬间红透，连带着脖子都泛起红晕。
这个小动作让裴砚辞心脏漏跳一拍，突然想起大学那年雨天。
他隔着图书馆的窗户，看见周念之转身时，发丝扫过耳后那道一闪而过的红。
可眼前的沈知鸢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哭得可怜又倔强，他突然冒出个念头：也许这次能抓住这份心动，哪怕一切开始得这么荒唐。
“要我叫辆车送你？”
裴砚辞不慌不忙地套上衬衫，纽扣还没扣对就伸手抓裤子，哑着嗓子问道。
外头突然一声炸雷，震得窗户嗡嗡响。
大雨噼里啪啦砸下来，把窗外的霓虹灯都糊成了彩色的水痕。
沈知鸢把脸埋在枕头里装睡，耳朵却竖着听动静。
裴砚辞穿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她悄悄掀开眼皮，目光一扫，浑身瞬间僵住了——地毯上，成团的纸巾旁边，用过的避孕套包装皱巴巴地扔着。
银色的包装纸在昏暗里泛着冷光，刺得她眼睛生疼，就像有人当面甩了她一巴掌。
几步外，裴砚辞弯腰系鞋带，后腰的肉随着动作绷紧。
手腕上的手表晃来晃去，好像昨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就在这时，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震得嗡嗡响。
锁屏亮起林见深穿着西装的笑脸。
沈知鸢盯着那张假笑的脸，眼眶一下子热了，指甲狠狠掐进掌心。
本以为找陌生男人睡一觉能报复老公出轨，可看着满地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只觉得胃里翻涌，恶心想吐，心里空落落的，比发现老公出轨那天还要难受。
“雨下得太大了，我送你回去吧。”
裴砚辞系好鞋带，看了眼缩在床角的沈知鸢。
“不用，你走。”
沈知鸢盯着床单上的褶皱，声音闷得像从地底下冒出来，头都没抬一下。
裴砚辞刚要开口，手机又响了，还是林见深。
沈知鸢突然像被点燃的炮仗，抓起手机狠狠砸在地上。
手机砸在厚地毯上弹了一下，屏幕瞬间裂开，碎玻璃映出她扭曲的脸，就像她这破碎的婚姻。
她再也忍不住，崩溃地大哭起来。
哭声混着房间里没散的酒气、汗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裴砚辞张了张嘴，最后只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