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馆的冷气开得太足。
苏黎站在遗体告别室门口，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左腮帮子。
智齿处的微型接收器正在发烫，像一颗即将引爆的微型炸弹。
"苏小姐，请节哀。
"殡仪馆工作人员递来一束白玫瑰，花瓣上还沾着水珠。
苏黎接过花束时，注意到对方迅速缩回的手——仿佛害怕触碰传染病患，她嘴角扯出一个练习过二十三遍的弧度。
那是姐姐苏阮标准的温柔微笑。
"谢谢。
"遗体告别室里只有零星几个访客。
苏黎的目光越过那些模糊的面孔，首接落在中央的水晶棺上。
棺中女子穿着香奈儿高定套装，双手交叠在胸前，妆容精致得像是随时会睁开眼睛。
如果不是额角那道被粉底勉强遮盖的缝合线，几乎看不出这是一具尸体。
苏阮。
她的双胞胎姐姐，傅氏集团太子爷傅临渊的未婚妻，三天前因车祸脑死亡。
这也是她今晚要窃取记忆的对象。
苏黎缓步走向水晶棺。
每步67厘米，这是姐姐的习惯步距。
她余光扫过墙角旋转的监控摄像头，计算着保安巡视的间隙。
还有西分十二秒，殡仪馆会进行整点安全系统自检，监控将有十七秒的空白期。
"姐姐..."，她俯身。
白玫瑰恰到好处地挡住面部，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轻轻划过棺盖边缘，纳米级电极从戒面探出，悄无声息地贴附在苏阮的太阳穴位置。
智齿处的灼热感突然加剧。
苏黎忍住皱眉的冲动，嘴唇轻轻贴上姐姐冰凉的额头，这个吻持续时间3.2秒。
终于，足够完成初步脑电波采集。
她尝到防腐剂苦涩的味道，同时感到后颈汗毛竖起——有人正在注视她。
"阿阮。
"低沉的男声从背后传来时，苏黎的脊椎窜过一道电流。
她维持着俯身的姿势多停留了0.8秒，确保采集器完成回收，才缓缓首起腰。
转身的瞬间。
她己经调整好面部肌肉，让眼角呈现出恰到好处的红肿。
傅临渊。
他比监控视频里更高，肩线将灯光切割成锐利的几何图形，苏黎注意到他左手腕间的沉香木手串——情报显示那里面植有生物传感器，能监测三米内任何人的心率变化。
"临渊，"她唤道。
这个亲密的称呼在舌尖滚动时，智齿突然传来尖锐的刺痛，一段陌生记忆突然闪回。
昏暗卧室里，同样的声音在说。
"别相信他"。
傅临渊向前迈了一步。
苏黎闻到他身上雪松混着薄荷的气息，底下藏着极淡的消毒水味道。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像X光般穿透性的注视让她指节发僵。
"你脸色很差。
"男人抬手，指尖即将触碰到她脸颊时，殡仪馆的灯光突然熄灭。
安全系统自检开始了。
在突如其来的黑暗中，苏黎迅速眨动左眼。
隐形眼镜上的微型显示屏亮起淡绿色数据流：脑波采集完成度87%...正在比对记忆图谱...误差率0.3%...十七秒。
她只有十七秒。
右手伸向耳后，苏黎摸到那个微微凸起的接口，这是三个月前手术植入的神经桥接器，此刻正发着不正常的高热。
她咬住口腔内壁，用疼痛抑制住颤抖，将采集器中的数据导入。
黑暗中，傅临渊的手突然扣住她的手腕。
他的拇指精准按在桡动脉上。
"停电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某种危险的愉悦。
"你怕黑吗，阿阮？
"苏黎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姐姐的日记里提到过，傅临渊知道苏阮有夜盲症。
这是个测试。
"不怕，"她向左移动半步。
这个角度能让窗外路灯照到她脸上。
"有你在。
"灯光重新亮起的瞬间，她看到傅临渊眼中闪过的神色——像是猎手发现陷阱里的猎物突然消失时的错愕。
但转瞬即逝，快得像是幻觉。
葬礼结束后，傅临渊松开她的手腕，从西装内袋取出一个天鹅绒盒子。
"我想你该拿回这个。
"盒子里是枚蓝钻戒指，主石周围环绕着神经脉络状的铂金镶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