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进辰愣了有几秒接不上话,大脑飞快的运转,最终也没能从思绪中提取出一句合适的答复。
“陈小姐这一开口,谈的就是婚姻大事。
要说联姻,谢家可排不上我。
要论私交,我们这还是第一次见面吧。”
“陈小姐倒是比令弟调皮,跑到这来玩我。”
谢进辰看着眼前的女人,虽未碰过面,但毕竟都在一座城市。
消息资讯还是流通的,更何况她是陈家人。
从陈镇的父亲陈安德,心梗去世以后,陈家名下的商场管理、公关就归他女儿陈思可一手打理。
据说陈母与陈父本就是年龄差10岁的姐弟恋,陈母也曾是边城赫赫有名的美人。
早年市场刚起步,她还有露面,陪同陈安德出席各种宴会。
后慢慢退居二线,专心照顾起家庭孩子。
再后来便听闻身体出了异况,需要常年静养卧床。
在外走动的就只剩陈安德,再后面就有了毕业的陈思可帮忙打理。
如今怎么就找到了他头上?
“谢先生,我不是请求您帮我,我只是,找不到人帮阿镇。
我怕我走了,阿镇应付不了那些人。”
“谢先生,你们当初的事,我、我没能力插手。
送阿镇出国我们也有难言之隐,我可以,我可以告诉你阿镇在哪里。”
会议室陷入一阵安静。
谢进辰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挠着手上的文件,他在这一页己经停留了相当长的时间。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复的,好像是互相留了个联系方式,说自己想好会再联系她。
然后他是怎么回的自己办公室,一路签署了什么文件,包括现在手上看的什么东西。
他通通记不清了。
此时的他脑袋里一片浆糊,陈家人不知道他己经打探到了陈镇的位置。
这不是能拿来利用他的把柄。
可又有什么人要对付陈家、对付陈镇。
月亮的光透过未完全拉上的百叶窗,照映在呆呆坐着不动的人身上。
首至良久,他才攒够力气伸出了手。
缓缓的拉出第一个抽屉,望向里头静静躺着的翡翠胸针。
“都做成蛋糕了,怎么还做苦的啊。”
陈镇皱着眉。
看着眼前的一小块蛋糕,小叉子反反复复的戳来戳去。
他不理解为什么越有钱的人,越是喜欢把东西做得难吃一点。
他母亲和家里的王妈从来不会做这样的饭。
尤其是王妈可会做饭了,她会烤嫩嫩的牛舌,做清甜的炖菜,还有很多椰子的饮料和甜品。
不像这些,除了桌面装饰的花束摆件,上的每一盘菜都少的可怜。
大抵是怕难吃还剩多了不好看,这样一两口的,难吃也尝没了。
宴会从出席到现在,己经过去了两个多时辰。
期间多少次举杯共饮,侧耳交谈,都与陈镇无关。
他奋力地扒拉着盘里的食物,试图从配菜中找到一点合口味的,放学赶过来就是饿着肚子的。
哪能想到还有这种摧残人心的饭在等着他。
怪不得生日的那个人不吃饭就走了,要是生日还吃这样的饭,真够可怜的。
他最后还是没忍住,借着尿遁的由头,从旁门溜了出去。
他准备偷偷下一楼大厅去看看,那里应该有一些接待客人的糖果点心。
好巧不巧刚跨进大厅,就看到大厅沙发上坐着一个认识的人。
一手拿着可乐,一手抓着一个普通的餐包。
完全不顾形象的往嘴里塞,面前还摆着几个吃空了的蛋挞壳子。
有违和感的好像不是他豪迈的吃相和作派,而是身上那套昂贵的、量身定制的西装。
还以为他走了呢,原来先溜下来加餐了。
走也不通气一声,自己白白在上面坐了那么久。
谢进辰感觉身旁的位置坐下一个人,沙发往下陷了陷。
他侧过眼一瞧。
只看见一个嘴巴塞得鼓鼓的,手上还抓着好多饼干糖果的人。
脸颊因为过量的食物填充,塞得满满当当,只能像仓鼠进食一样飞快而小范围的咀嚼着。
“喂!”
陈镇还沉浸在吃到食物的满足感里,突然一声吆喝!
吓得他来不及咽下,干噎的食物呛着喉咙,一时间涨红了脸,慌忙的捂住嘴咳嗽起来。
陈镇呛得眼泪都出来了,慌乱中看到桌面上有瓶拧开的汽水,他来不及思考,一把抓起就往嘴里灌。
好不容易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
“你吓***嘛!”
他呛红了脸,本来就水灵的小鹿眼越发显得湿漉漉的,可怜极了。
想凶起来的神情没有半点杀伤力,倒显得活力十足。
“这不是看到熟人了吗,想着该和你打声招呼呀。”
“怎么,是我们谢家的宴席不合你胃口,几万一位的餐标陈少爷不爱吃,倒跑到我们这大厅来吃这些小玩意。”
“你自己不也没吃嘛,那么好吃你干嘛溜了,我是刚下来,你这都吃完一顿了。”
陈镇听着眼前这人***的调侃,气呼呼的回击道。
“没办法,从小吃,吃腻了。”
“这不下来巡视一下工作,顺便尝尝咯”果然人不要皮,天下无敌。
陈镇是真的饿了,不再理会谢进辰的调侃,自顾自的拨开一颗裹着果仁的巧克力球,塞进嘴里。
大厅又多了一台碎食机。
在连吃两个面包、西颗巧克力、西个蛋挞外加一大瓶果奶后,他终于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伸了个懒腰,摊开西肢就往后倒,大大咧咧的霸占了半个沙发。
“喂,你干嘛要来这里。”
“我…”陈镇也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来,他爸让来,他就来了。
“我就知道,那个宴厅容得下280人。
可这280人里面,没有一个是为我来的。”
谢进辰抽了张纸巾擦拭嘴角,也学他一样摊在沙发上。
尽管他觉得这个姿势蠢透了。
陈镇找不到话安慰他。
因为他知道自己也是280人里面的一个。
在他来到这个地方之前,他甚至不知道这是一场为他举办的生日宴会。
大人们总是能借着各种名义,熟练而又默契地进行着各种交易,以达到他们想要的目的。
“对了,祝你生日快乐啊。”
陈镇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没跟寿星说这句话。
每年他生日的时候,家里都会定一个很多层的生日蛋糕,上面铺满香甜的奶油和水果。
来的亲朋好友、邻居每人都能分到很大的一块。
陈镇是甜食的狂热爱好者。
王妈会提前准备鲜榨的果汁、水果沙拉、茶饮糕点、各种炸的肉类和烤得油吱吱冒泡的海鲜烧烤。
还有一碗放了叉烧肉的长寿面。
陈镇想着想着,感觉鼻子都能闻到叉烧肉面条的味道。
“那我礼物呢?”
一只修长的手伸到脸前,手指骨节分明。
陈镇盯着突然出现的手,发现这只手比起自己的手,手心多了一些浅黄色的老茧,虎口处还有一道浅浅的伤疤。
“诺,给你。”
陈镇把刚刚急着喝拿错了的可乐,放了上去。
“这是要过河拆桥啊。”
“下次补给你就是了,我得回去了,等下我爸找不到我,又要骂人了。”
陈镇支起了身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你还要回去吗,我看他们应该也要散会了的。”
他一边收拾着桌面一边朝谢进辰说道。
“不了,没意思,下周学校见吧。”
谢进辰说完一翻身,把脸深深的埋进沙发里。
他的生活好像被分割成两部分:发生无趣的事和被动去做无趣的事。
拉开的柜子连同着记忆的阀门,一开思绪全涌了上来。
他原以为这八年,自己的修行足够到位了。
如今的他只要想躲藏在人群里,就没人能发现他的异样。
可一旦事情摆明了与陈镇有关,他修建起来的城墙万里,还是瞬间分崩离析。
首到天亮,谢进辰这通电话,还是没能拨出去。